“郡主您快瞧瞧，那儿处咱以前还歇过脚呢！”

　　“还有那儿，您还说那个摊子上的桂花糕比京城卖的要好吃呢！”

　　碧辛掀开帘子朝外看，语气是掩不住的惊喜：“哎——这儿之前明明还有个卖糖人儿的，莫非今日没出摊？”

　　陈长毓也来了兴致，原本还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现下也凑在一块看了起来。

　　“这里都开花了啊。”陈长毓感慨道。

　　在渡县那些时日，整天不是下雨就是飘雪，鲜少有见阳光的时候，因此积雪也总是融不开似的，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离了渡县，越是往京城这边靠，越是暖和。这已经是几人离渡县有几日了，陈长毓竟还在路边看到了花朵。

　　想来京城也定是入春了。

　　“是啊，咱们院子里的花肯定也开了不少，到时候回去了，奴还能剪些花苞做香囊呢！”碧辛憧憬道。

　　陈长毓浅浅一笑，靠在一旁的软枕上，清亮的眸中像是含了一汪泉，水盈盈的。

　　谁也没想到北疆的风波竟然会如此平淡地掀了过去——宇文凡葬身火海，梵欲被谟伽押回了狄国。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你这个坏女人，快把石头还给我！”

　　陈长毓原本还在享受着难得的安宁，白烨这一声公鸭嗓，瞬间搅得她兴致全无。

　　碧辛转头，凶狠道：“放肆！信不信我把你这小孩扔下车去？”

　　席玉仰头叹息，已经半句话都不想说了，同时他又在心里庆幸还好殷涟这会不在现场，不然白烨恐怕早就被踹下马车了。

　　“你不要再闹了，我忍你很久了。”席玉一拳锤在白烨的脑袋上，不耐烦地威胁道。

　　见白烨委屈，他又说：“你还想不想回师父身边了？你要是不想回去了就使劲闹腾吧！”

　　“可是……”

　　白烨摸着脑袋，委屈巴巴。

　　席玉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可是，你那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纠结的，真以为郡主看得上你这块石头啊！”

　　陈长毓撑不住笑了，席玉原本是打算带白烨先回谷中，但一听闻陈长毓得了天南星，他当下便改了主意，决定先回京城。

　　白烨年纪尚小，又缺失了许多记忆，席玉实在放心不过，便只好带在了身边。

　　可没成想，消停了许多时日的白烨一见着陈长毓，又开始整日石头石头叫唤个不停，可把车上几人的脑袋都快叫大了。

　　“你这什么石头？不如到京城了，我赔你一块便是。”陈长毓这会心情大好，温和问道。

　　白烨皱眉：“你上哪赔我？你根本就是想骗我！”

　　陈长毓不解，心道这小孩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告诉我这石头哪来的，我怎么赔？”

　　“况且，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的石头，你可有证据？不如咱们一起上衙门，找那些个官员评评理去？”

　　白烨脸色涨的通红，他正欲开口反驳时马车却停下了，白烨脸色瞬间煞白，连忙紧紧抿上了唇。

　　不光是白烨，碧辛和席玉的神情也是各有千秋。

　　下一瞬，一只苍白的手掌便掀开门帘。

　　“到了。”

　　殷涟低沉阴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白烨竟还一时被绷住打了个颤。

　　陈长毓看着好笑，但当自己对视上殷涟深邃的黑眸时，又没出息地赶紧移开了视线。

　　“到哪了？”陈长毓从车厢中钻出来，十分自然地搭着殷涟的肩膀下了马车。

　　“这么快就到了！”看着熟悉的府邸，陈长毓惊喜不已，阔别近一月，她现在想京城想念的紧。

　　陈长毓喜上眉梢，连带着对殷涟的态度也好上了许多：“多谢殷大人路上照拂。”

　　殷涟挑了挑眉，自那日在渡县抱了抱陈长毓后，往后回程的数十日，陈长毓都不冷不热的，鲜少有如此欢喜的时候。

　　说到底，还是回家的诱惑罢了。

　　心知自己在对方心中占多少分量，殷涟眸光微动：“郡主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回府歇息罢。”

　　说罢，殷涟便重新翻身上马，裴旭见状一扯缰绳，还载着人的马车便朝庞国公府悠悠驶去。

　　陈长毓心中轻松不少，本是打算先去庞国公府看望庞谌，但着实有些疲惫了，迈出的步子都沉重无比，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先回府好好睡上一觉来的实在。

　　主仆二人朝府内走去，在大门口却不见有一个下人，这着实太奇怪！

　　陈府在京中虽算不得大户，但因得跟庞国公府的关系，所以向来排面是有的，绝不会大门口都冷冷清清的，连个门童都不见。

　　可见府上这群人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是有多么懈怠！

　　陈长毓冷笑一声，原本的疲惫被怒火取代，她深呼吸强压住心头的怒气，领着碧辛快步朝里头走去。

　　“打！给我狠狠地打！”

　　“今天不把这个贱人的嘴给撬开，谁都不准走！”

　　像是听不到这些咒骂一般，陈与谦坐在平时父亲和长姐才有资格坐的主位上，眯着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

　　端起热茶轻抿一口，茶杯一放便立马有丫鬟过来锤肩，陈与谦的虚荣心可谓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哎——秋雨你这丫头，跟在长姐身边这么些年，怎么现在竟然还会犯这种错误？”

　　陈与谦看着大厅中央伤痕累累的香躯，他心中邪念翻涌，嘴上却虚情假意地训诫着。

　　乔姨娘站在他身旁，看着秋雨的目光满是阴毒，说起话来却是柔柔的：“二公子，你可千万要替妾身做主呀。”

　　“你放心，你放心。”陈与谦正欲摸上乔姨娘白皙的手掌，余光瞥到满厅人都在看着，便立马清了清嗓子，维持着假正经的模样。

　　秋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仍是倔强地瞪着这对狗男女，她强撑着一口气，即便被当着全府人的面鞭打，她也绝不会屈服！

　　“你们……”

　　秋雨说的断断续续，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

　　“怎么了？可是想清楚了？”

　　陈与谦故作大度地走到秋雨跟前，蹲下身子。

　　“呸！不要脸！”秋雨正愁没机会，这会更是拼了吃奶的劲，朝陈与谦的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陈与谦摸了摸脸上的唾沫，他恼怒至极，虚伪的面具也挂不住了。

　　一把揪起秋雨的头发，陈与谦目露凶光：“不长眼的东西！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好大的胆子，本郡主倒还不知，如今陈府竟是这般光景，真是大开眼界！”陈长毓眼中似是覆了一层寒霜，冰冷的目光直朝陈与谦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