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灵堂守门人
寒萱草长得实在没什么特别,浑身都是绿色的。叶片是普通的椭圆形,只是颜色格外嫩绿,根茎的绿色要深一点点,反正怎么瞧都只是一株普通的野草。
现在是深冬,宇文府种的花花草草也少,因此漫天雪色中只有寒萱草还点缀着一抹嫩绿,陈长毓这才注意到了它。若是放在气候暖和些的时候,一旁的花草都长起来了,寒萱草定是被人忽视的存在。
男人突然这么问,陈长毓思索了几秒,坦诚道:“喜欢…吧。”
虽然长得普通,但能在寒冬中见到一株嫩生生的草,陈长毓心里也是欢喜的。
余盛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隔着栏杆盯着寒萱草看。
陈长毓皱眉,正欲趁机离开,男人偏又开口道:“你身上有寒萱草的味道,我还当你是喜欢这草。”
“毕竟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种草。”男人转头,一双格外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陈长毓,看上去很是诚恳。
寒萱草的味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什么人?”陈长毓面色沉静,语气却带着淡淡的质问的味道。
余盛转过身来:“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余盛,平时也没什么事做,闲人一个,看着灵堂就行了。”
“简而言之,我是那座灵堂的守门人。”余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丝毫不介意陈长毓打量他。剩余的余,
深知这般打量人是不合适的举动,但余盛说的话太有吸引力,陈长毓却仍旧忍不住把眼神屡屡瞥向这人。
“我们去灵堂的时候,你都知道?”陈长毓问道。
陈长毓问的不仅是她自个儿,还包括殷涟几人在内。
余盛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我也就这么一桩差事在身上,肯定要做到最好才行。”
“你既是守门人,为何又不出来阻止?”陈长毓心中的警惕仍未打消。
“有什么好拦着的?”余盛满不在乎,对陈长毓的问题很是不理解,“你们几人的身份,宇文大人早就告诉我了,哪一个单拎出来我都惹不起,更何况大人也说了不用阻止你们。”
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陈长毓眉间逐渐舒展,想来余盛说的也对,宇文凡再怎么暗中造势,也定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他们四人。
他本就被明成帝盯得紧,即使自请到了渡县,明成帝依旧时不时派几只苍蝇来恶心他,这十来年宇文凡可谓是不敢犯一丁点儿错,生怕被人揪住了把柄。
不过,宇文凡就如此直接地说不用拦,陈长毓还是有些惊讶。毕竟灵堂若是被发现了,宇文凡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刚才说,我身上有寒萱草的味道,什么意思?”
陈长毓问道,抬手将衣袖伸到鼻子下面,实在没闻出什么味道。她又招手,示意碧辛过来闻闻。
碧辛摇头,表示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余盛也很是不解,三人站在原地,皆是一脸疑惑。
“真的有啊,就是寒萱草的味道。”余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清香。
见陈长毓不相信,余盛摘了一片嫩绿色的叶片,递了过去:“不信你闻闻,虽然香味很淡,但我鼻子很灵的。”
陈长毓接过那片叶子,细细嗅了起来。
寒萱草,生的毫无存在感,就连香味也是淡到难以捕捉。
努力嗅了许久,陈长毓险些怀疑自个儿鼻子堵了,才隐约嗅到一阵清香。
那种香味,陈长毓虽只闻到一点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寒天雪地,叶片透出的冷香味仿佛来自冰雪本身一般。
这种香味,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
还想再闻的时候,偏偏香味又不见了踪影。陈长毓皱眉,她捏着叶片,又在衣袖上闻了闻,使劲嗅了嗅才隐约觉出一点方才在叶片上闻出的味道。
她嗅了这么久,才隐约闻到那么一丁点儿若有似无的味道,而余盛还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却一口咬定陈长毓身上有寒萱草的味道。
这鼻子未免也太灵了吧!
“或许是方才染上的吧,”陈长毓随口说道,不明白余盛为何纠结于这个,她又问:“这味道有什么特别的么?”
陈长毓先前在京城中也从未见过寒萱草,不免有些好奇,反正她闲着无聊,来了兴致便干脆又捏了捏寒萱草柔嫩的叶片。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起了一个人罢了。”余盛不自觉摸了摸腰间的弯刀,“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应当不是碰了寒萱草能染上的。”
“寒萱草的香味极淡,就是躺在寒萱草做成的窝里面待上一宿,都不见得能染上味。”余盛解释道。
陈长毓被他逗笑了:“应当是你的鼻子格外灵敏吧。”
她自打进了宇文府,便鲜少在府里面转悠,因此今日才是第一次发现寒萱草,平日里都未曾见过,更别提沾染上味道了。
“或许吧,”余盛目光又飘到了寒萱草身上,眼神中满是眷恋,“郡主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试着点一下寒炽香,不过可切莫点久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要熄了,否则对身子不大好。”
陈长毓这才恍然大悟,她怎么说感觉那么熟悉,原来是前几日害她卧病在床的香料味道。
自从那日过后,接连几日厢房中都未曾熏香,陈长毓便有些渐渐忘了是什么味道,听余盛一说她才猛然想起。
“寒炽香是寒萱草制成的?”陈长毓面色复杂,“我听说寒炽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不小心,可就要命了!”
碧辛听闻,忙在一旁跟着点头,因得这香的缘故,她一连担心受怕好几天,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不已。
若是郡主那日并未突然发作,只怕她二人临死时都仍是不明不白。
陈长毓本是好意提醒,毕竟她有不好的经历在先。她满以为余盛不大了解寒炽香是什么,便好言规劝道。
谁知,余盛听她二人说着,原本还挂着笑的嘴角落了下来,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