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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庙

无酒才得一剑愁 慕雪欢 5668 2024-11-11 16:29

  赏花一壶酒,忘却烦心事,抚琴两三曲,卧醉美人膝。

  无花,无琴,无美人,更无酒,所谓无所事事,醉千愁现在就是如此。

  他站在山道上,望了望天色——依旧不晴!现在应是傍晚时分了吧,道上还是没有遇到一或两个路人,显得有些荒凉。

  醉千愁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长安最出名的妓院了,那里的姑娘,那里的曲子,那里的香阁,还有那里的美酒!

  醉千愁原本是不爱喝酒的,他一个寒门书生,只能唯唯诺诺的,许是喝了二两浊酒,打着折扇书气“豪迈”的吟风酌雅,似乎也只是能短暂的忘了卑微和寒酸,但终究心里是要发慌的,像妓院和曲楼这种地方他万万是不敢去的。

  可如今不在功名,什么都变了,醉千愁也变了——是人总是要变得,他心想,叹了口气。

  “铛!叮!叮!……风过塞北……”此时,醉千愁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击碗和唱,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寻声而去,不久便看到一间破庙。而这庙想来以前还是挺大的,门口烧香的大香炉锈迹斑斑的,歪在了一边,庙两侧的扇门只剩了半个门斜倚着,灰尘附在墙面看起来十分破败。

  “有朋自远方来乎?…”

  醉千愁还没踏进门,就听到这一句歌声。

  他无声地笑了,跟着闻到了两股香味——酒和肉香!于是想都不想迈步进门。

  一进庙中,醉千愁不由得微微一愣,因为此时他看见了至少有七八个人在里面。

  有人不奇怪,奇怪的而是人——一群本不是一类的人竟待在了同一个地方。

  如果在茶馆看见他们,你不会觉得奇怪;在酒楼看见,不觉得奇怪;在街上遇见,也不会觉得奇怪!怪就怪在,眼下他们都同时出现在了这一间破庙里。

  ——庙堂靠最里边有两个穿着锦衣的一男一女在东北角坐着;斜对面倚着柱子的也是一对男女,都一身劲装,像是某个门派的;再挨着不远的,是一个拄拐的汉子,其穿的破破烂烂……

  而自打醉千愁一踏门而入,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警惕地看向了门口,随后各自又收回了眼神——醉千愁此时只得报之微笑,好在没人认出他来。

  庙里供奉着几尊佛像,一些的金身都斑驳了,有的倒在了一边,案前的香炉和四周不是厚厚的灰尘就是挂着破烂的蜘蛛网。

  醉千愁扫视一圈,跟着一抬头,发现正首的一座佛像保留的最为完好——那是一面观音像,慈眉善目的,捏着法印仿佛在凝视着众生。

  醉千愁顿时杂念立消,心生肃静,微微低首以示虔诚。殊不知这刹那,庙里的人几乎同时都悄悄地一只手探向了身旁的兵器。

  醉千愁警觉,却无奈地笑了笑,不可置否。唉!他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肉,来点?”突然靠近门口的一人招呼醉千愁道。

  醉千愁才注意到那人旁边支着口破锅,里面正熬着肉,烧的“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这天冷嗖嗖的,那闻起来叫一个香啊,让人食指大动。同时锅旁还围坐着两个人,似乎也在等着这美食。

  醉千愁刚想对招呼自己的那人开口,却听一个锦衣的女子抢了先声:“哼,这也算是佛门之地,烧着肉像个什么样子?”

  而她一旁的男子却轻声斥道:“三妹!”意思是让她别管闲事,毕竟这江湖走动,还是少节外生枝的为好。

  谁知,原先招呼醉千愁的那人一听,当即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指着锦衣女子,骂道:“老子吃肉要你来管来着?菩萨都没说话,你叽歪个什么劲?臭娘们!”

  “你!…”锦衣女子要急,却被身旁的男子一把拉住了。

  “我怎么?难道还要分你一口不成?想的美…”那人不依不饶,又补了一句。再看其穿着,好生奇怪——上身倒还说的过去,下身却穿个破棉裤,腰间别着个铁杆子,头发也没束,弄得乱七八糟跟鸡窝一样,整个人同疯子似乎没什么两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胡疯子”,然而有很多人见他却不识得,因为其比乞丐的“尊容”好不到哪去里。

  那胡疯子仿佛撒完了气,“嘿”的一声,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看着锅里的肉,急不可耐地搓了搓手。

  “啊!真香!”,说罢徒手去就去拈肉,往嘴里一丢。

  “嘶…嗷…”烫的他是龇牙咧嘴,又舍不得吐出来,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好笑。

  而一旁的两人也被馋得直咽口水,就在伸手去捞肉吃之时,谁知那胡疯子出手如电,“啪,啪”两声打在他们的手上,同时含糊不清的喊道:“手脏……”

  醉千愁不由得想笑,这胡疯子端的是不讲理。自己用手抓,还不许别人学自己。

  果然那两个围坐的人不乐意了,其中一个老汉道:“嘿!你手不脏?”

  “就是!”另外一个中年人不满地附和道,继续右手往锅里伸。

  胡疯子二话不说出手如风,并指成戳,直接点向那中年人的劳宫穴。

  中年人似乎也是个高手,只见其毫不示弱,猛的五指成勾,迎上了胡疯子……这两人竟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显得十分突然。

  醉千愁看清,那中年人的整个手,筋骨横突,关节处全是厚茧,手背也是枯硬异常,这一看就是外家功夫中的鹰爪手。

  而以爪对指是不明智的,因为掌心处的劳宫穴若被点中了,差不多就栽了。

  果然,中年人不等招式用老,直接手腕一转,鹰爪横撕向胡疯子的手腕。

  谁知对方更快,直接抬手下斩。中年人突然反手上抓,想反扣住胡疯子的手腕。

  只见胡疯子嘿嘿一笑,手腕迅速内勾,五指并拢成鹤嘴状,猛的啄了下去,吓得中年人赶紧撤手,跟着他又一爪抓了过去……

  醉千愁不由得看得高兴,直接从一旁地上划拨了些许稻草,绕道在庙门前坐了下去。近观这二人插招换式。

  醉千愁望见胡疯子竟用一只手直接跟对方两只手对招,而丝毫不落下风,顿时心中高下立判。于是他低头朝锅里看了一眼。

  那锅还在冒着热气,醉千愁小心地用手从锅中拎起一块肉,丢进口中,跟着仔细品味起来。

  “这是什么肉?”,此时的醉千愁不顾胡疯子两人打的火热,发问道。

  “是狗肉…嗯?”那胡疯子才发现醉千愁在“偷”吃自己的肉,当下也顾不得交手了,直接还手一记重拳打向中年人,跟着如同火烧屁股一样,转身回来就往锅中捞肉——似乎醉千愁是在和自己抢食一般。

  那中年人不曾想胡疯子竟是这样的人——打着打着,突然停手不打了!再看人家都吃上了,只得硬生生地收了招,骂道:“狗日的!”

  胡疯子听了也不生气,一边嚼着肉,一边不忘含糊对他道:“…打架哪有……咦哟,烫!…哪有吃肉重要……”

  另一个老头此刻则点头道:“就是!”,说完则准备过来吃肉。

  岂料这时胡疯子伸手一指那老头和中年人,道:“你俩去找东西来夹,手太脏可不行!”

  “嘿,这狗可是我打的…”,那老头急了。

  “这灶他娘的还是我起的…”同时中年人有些愤愤不平。

  “肉总是我烧的吧!你们不服?来!来!来!两个一起上……”胡疯子根本不讲道理,直接和两人叫起板来。

  中年人脸差不多都黑了,但和那老头两人对望了一眼后,都没有原则出手,很简单——掂量掂量自己也不是胡疯子的对手。

  此时胡疯子见二人没异议,正准备要再吃一块肉,却发现醉千愁坐在远处不动,于是便问道:“咋不吃了呢?”

  “我不吃狗肉。”醉千愁婉言拒绝。

  “怎么?我烧的不好?”胡疯子邹着眉头道,“来来来…多吃多吃…”不知为何他执意要醉千愁吃这肉?

  “谢了!”醉千愁笑了笑,接着道:“只是家中之前养狗,啖食却觉得不忍罢了!”

  他对狗很有感情,人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过去自己穷困潦倒,家中养的狗也是没多少粮食可喂,其狗还一样对自己不离不弃,醉千愁想来,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心有愧意。

  他自己不食狗肉,却不会干涉其他人要同自己一样。毕竟那也太荒唐了,也太“霸道”了,也太愚昧的“道貌岸然”了。这种徒有虚表的假慈悲,他醉千愁断然不会——换而言之,信了佛的人也不可能,强制所有人,要同自己一样吃斋吃素吧?这是没有道理的!

  而此时胡疯子也懒得搭理醉千愁了,自顾吃喝起来。

  中年人和老头则不知从外边哪摸来的几截树枝,拿在手里折断了作筷子用。

  这次胡疯子倒没有拦他们两个,于是就这样三人胡吃海喝起来。

  醉千愁一个人呆的没劲,于是从胡疯子身旁的地上拿过酒来。开口就饮,顿时直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了不少,酒虽是劣酒,但这个时候比那陈年佳酿还美呢!

  庙外的风一阵阵吹着,凉嗖嗖的。此时,胡疯子同醉千愁等四人,靠近庙门口那里围坐着吃喝好不惬意。

  而这酒肉之香,加上胡疯子等人的咂嘴馋馋之声,不免让庙里的其他人腹中也馋虫大动。

  观瞧那对穿着劲装的男女此时从怀中掏出了干粮,而原先和胡疯子差点吵起来的女子也在随身的行囊中翻找着吃的……

  醉千愁自顾一个人喝酒,也不和胡疯子三人推杯换盏。因为此时他有心事,其眼的余光将庙里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之所以选择近门而坐,就是这个道理。看似无心,实则不然!

  果然,这庙里的情况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众人看似只是来到此处歇歇腿脚,可实际呢?每个人所占的方位,都说明了问题——先说庙里最东南侧的三个青衣之人,其背抵着背靠坐,三面相向:其一人对着庙门,一个面向窗子,一个脸则朝着庙里边。

  且从三人所处的方位,是在这庙堂的最右下角之处,说明什么问题?往往人一进门,通常眼光在前,而后才会注意自己左右两侧的事物。

  那么这三个青衣人,你既可以认为他们只是累了,在拐角处安静地歇歇脚,又可以说他们是在蛰伏待变。

  再看那两个穿着锦衣的男女,以他们的身份怎会落脚此处?并且一般来说,身份尊崇的人总不会畏畏缩缩像个小人物一样,放不开身段吧——其所进屋中,一般都会占位居中或者坐北朝南,这才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所处。

  而眼前这二人,正是在庙里正主位偏右席地而坐,加上穿着华丽,所以醉千愁猜测的出其二者身份高贵,但不知是什么路数。

  斜对面的一对劲装男女,醉千愁虽然看不出是何门派,但肯定其不会是无由而来。

  最后说下那拄拐之人吧,此人一直闭目养神,衣衫破旧其貌不扬,跟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庄稼汉差不多。可这么冷的天,能在破庙这苦寒之地静若泰然,绝非一般之辈。

  而胡疯子他们三个人,跟泥腿子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醉千愁思索着,酒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而根本忘了身上的伤势。

  他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擦了擦嘴角的酒,感觉肚子饿得很——要不要去跟前边两个女的那里讨点干粮来吃呢?醉千愁忽然冒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随后他自嘲地笑了笑,谁认识你呀?

  再看此时那个锦衣女子小心翼翼拿着油纸包,小口地吃着肉干,而对面劲装男女在吃个饼……醉千愁心想他们到底来此多久了?居然都备好了干粮!那么来此,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唉!醉千愁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的心思总是停不下来,老是捉摸着这些又有何用呢?自寻烦恼,自寻烦恼,人呐!还是糊涂点为好!

  醉千愁却没有去向别人讨吃的,而此时胡疯子这边倒闹腾了起来。

  “这破树枝都腐了……”只听那中年男子骂道,随后一扔断在手里的树枝。

  “唉,我的也是,你看!”一旁的老头也伸过来给他看。

  一旁的胡疯子此时则嘿嘿笑道:“你们两个真是,我看等下汤里面的肉等下你们怎么吃?”,说罢自顾吃了口肉,就着一口酒。

  “嘿,说的是呀!这破‘筷子’不行…”,老头生气的也把手里树枝狠狠地摔在地上,似乎这树枝不够方便耽误他吃肉了,“这可咋办呢?”

  老头嚷嚷的声音很大,引发那个锦衣女子厌恶的朝这边了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被那胡疯子瞟到了。

  只听他对老头和中年人道:“咋办?笨呐!”,说罢故意朝着锦衣男女那边努了努嘴。

  老头和中年人顺势看了过去,突然明白了什么,两人纷纷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后的灰,大摇大摆朝着庙里边走去。

  那劲装和锦衣男女同时警觉起来。

  “我说两位姑娘,行个方便?”中年人率先笑着问道。

  “干什么?”锦衣女子赶紧站起身来戒备道,一旁称呼其三妹的男子则护在她身前。

  “干什么?嘿嘿…”老头坏坏地笑着,“跟你们二位美女借样东西呗!”

  斜对面的劲装男子立马横剑在前,怒道:“走开!”

  一旁的女子拉了拉男子的衣角,轻声劝道:“不要冲动!”,跟着她右手握剑,左手随之抱拳道:“不知两位有何见教?”

  现在中年人和老头左右分别对着两对男女,都像是来挑衅的一样。

  老头笑着,自语道:“嘿,这姑娘懂事,我喜欢……”

  而一旁的中年人也附和地笑了笑,开口则和另一对锦衣男女道:“你看我俩这吃肉,连双筷子都没有,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锦衣女子就打断他的话道,“没有筷子,关我们什么事?”

  “这不是来借么?”,中年人耐心地解释道。

  而那锦衣男子似乎怕闹僵了,于是道:“二位,这个我们没有随身带,实在抱歉!”

  老头嘿嘿笑了,一指锦衣女子头上的簪子,道:“这个也行…”,随后又指向了劲装女子头上的簪子。

  “还有这个…”中年人也笑了,他俩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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