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酒走到司马小雨身前,用那随时可能瘫软在地的身子将她挡在身后。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有人要杀她,那么自然会有人保护她。何况这么漂亮的女人,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男人绝不会少。
这个醉鬼他仿佛没有看到屋内杀气腾腾的一男一女,他又开始喝酒了。只是他右手里若隐若现的银茫,逼得云苏、倪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司马小雨的双手从背后攀上他的肩,醉鬼身上散发的酒臭味她一点也不在意。媚笑道:“晨哥你终于舍得上来见我了。”那副柔软的身躯完全挂在了醉鬼身上,似要与他融为一体。若换成其他男人只怕是早已沦陷疯狂,但这醉鬼没有,他的眼里只有酒。
司马小雨也不生气,她深知对付男人是需要耐心的。“晨哥,你可是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的,你可是我的英雄,比天下任何男人都要英雄。”那种娇艳无比的神态,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兀自喝酒的男人。
“啪嗒”酒坛摔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酒香弥漫在空气里。她的一句话就像一根针样刺激到醉鬼的灵魂。他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眼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的狠厉。
面对这样一位不知深浅的人,云苏不敢有一个丁点的大意,自是不会让倪容独自去面对,龙牙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司马小雨看着书生手中,那形如牙齿的刀,她笑不出来了,甚至神思都僵硬了。如果说先前倪容用寒月使出的白氏刀法,她还认为是初出茅庐的后辈在做那可笑的行侠仗义的事。
如今看到这把刀,她已是明了这一男一女竟是云清风的后人。她哈哈大笑起来,如癫似狂,“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时隔多年我竟还能见到你的传人,云清风你哪怕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倪容气道:“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师父。”
司马小雨哼道:“怎么?小丫头这就受不了了。”
她不在去管倪容,对身旁的醉鬼笑语盈盈道:“晨哥,你不是想知道我心里装着的是谁吗?”醉鬼的身体绷了起来,等着她的答案。
可若是如此容易就让他得到答案,她也就不是司马小雨了。她指着持刀而立的男女,狠毒道:“杀了他们我就告诉你,说不得还可以答应从此离开这里与你花前月下也未尝不可啊!”
但凡是个男人生来就是有野心的,权利、地位、金钱、女人,总有一个是埋在你内心深处的欲望。对于这个醉鬼来说,司马小雨便是他的野心,这个美丽、令人疯狂的女人就是可以使他冰冷内心燃起欲望之火的人。
他果断出手了,衣袖随意的一拂,如同掸了掸灰尘。无数银茫在现,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分别射向墙边的男女。乎有风起,二人手中的刀快速挥舞起来,于周身一尺处形成一道劲风。这些每一根专射人周身穴位的银针,触之不落则断。这一回看似是那醉鬼奈何不得他们,可云苏深知不破了他这暗器,始终不是长远之计。
醉鬼冷哼一声道:“看你们能挡下多少。”这次他伸出了双手,他单手已如此厉害,双手又该是多么恐怖。
看戏般的司马小雨掩嘴偷偷笑道:“看来没错了,是云清风的风字诀。只是不知道你们已练至第几式了?”
“不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十二式刀诀又不是没见过。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晨哥的追魂针阿除非你们使出第十式狂风大作,不然你们可一点机会都没有。”
云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醉鬼可是在保护她,而她却将他的弱点说出来,果然最毒妇人心。
倪容道:“你信她?”
云苏道:“为什么不信呢?人家可是好心帮助我们呢!”
司马小雨拍掌道:“有魄力,果然不愧是云清风的弟子。”
那醉鬼举起的双手已捏的噼啪作响,青筋暴起。
这正是司马小雨想要的效果,这人越愤怒,那么就会失去理智,换句话就是会越勇敢。而勇敢的人拼起命来才有意思,她就是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云苏明白,这醉鬼必将全力一击。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愿意频频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的,尤其是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嘴里说出来。
他心里暗暗一叹,杀人果然不是容易的。他的右手拉住了倪容的左手,本是很自然的一个动作,落在司马小雨眼里却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心里。一股寒气自她脚底直冲天灵。
她的媚笑消失了,喝道:“快阻止他们。”与此同时她袖中飞出无数寒星直击云苏,原来她的手不止只会抚摸男人,这还是一双能要人命的手。
寒星与银茫在空中汇聚,拧在一起飞向那对牵手而行的男女。他们的手握得很紧,他们踏步前行,他们的手在挥舞着。闪起一重又一重的刀影,这似是能切碎世间所有的东西,寒冷笼罩着这个并不宽敞的屋子。
刀与针相遇,寸寸断裂。刀势不停息直逼司马小雨而去。那醉鬼虽厉害,但他不过是被司马小雨控制的可怜之人而已,只要她死一切便都烟消雾散。再说,从一开始云苏的目标不过就是一个司马小雨而已。至于其他人,哪怕你再厉害又与我何干。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那醉鬼很巧妙的回身横移半步,正是这半步使他正好挡在司马小雨与云苏之间。一声惨叫,一声闷响,他带着司马小雨破窗而出用一种极狼狈的姿势重重摔在地上。
如此大的动静,除了有几声犬吠之外,再无任何动静。只是没动静不代表真的安静,云苏能感觉到黑夜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注视他们。醉生梦死的老鸨蜷缩在窗边,透过一个小小缝隙观察着街上已经发生,或即将开始的事情。抖擞着身子呢喃道:“打吧……打吧,你们这些挨千刀的,都死了才最好呢,对死了才好。”
好事者如过江之卿,敢言者却寥寥无几。
除了那个叫燕过的。多年之后当成为生死之交的两位人在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云苏就打趣道:“你不该叫燕过,该叫燕契,契而不舍的契。”燕过则不愤道:“那你该该叫云麻烦才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星辰散布在漆黑的天空中,如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在俯瞰着地上的人们。
醉鬼虽成功把司马小雨救下,但他也因此付出一条右臂的代价。猩红热烈的血不断从他那平整无比的伤口流出,染红了他身下压着的那个女人大半衣衫。
一个男人为她豁出性命做到如此,她本该伤心流泪的,为何她眼里只有深深的嫌弃之色。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倪容长吁一口气,这段故事该到此结束。她手指间捏的是一根司马小雨使用的透骨针,让她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真是在好不过了。她手指一抖,针便疾射而出,下一刻它便会精准无误的插处地上那女人的咽喉。
可是一只本不该出现的袖子,往那里轻轻的一扫,透骨针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这一手收暗器的手法可谓相当漂亮。
燕过冷哼一声道:“真是冤家路窄,我们又见面了。”
云苏轻轻一叹。
倪容杏目圆瞪,心道:这小白脸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做得事却令人讨厌之极,说什么冤家路窄,分明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