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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心有悔

欲镜花 星火薪火 3385 2024-11-11 16:29

  颜府坐落在平原城最干净宽敞的街道上,周围无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带着颜青烟的二人在街道上奋力的奔跑。

  身后,五名骁骑卫全速追赶,如影随形。

  云苏替倪容挡了那一掌,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裴行俭在黑夜里如一只奔跑的豹子,身形矫健。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倘若被他二人轻易离去,那么他在王爷眼里势必要背上一个无能的名头,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云苏张口又喷出一口血箭,脸色苍白,整个人萎靡不少。倪容戚着眉,焦急道:“云小苏,你行不行!”

  云苏侧头还以她一个微笑,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瘆人。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倪容又何尝不知他这是在强颜欢笑,好叫自己减少担心。她不着痕迹的将颜青烟向自己这边提了一下,以此减轻他的负担。

  同时她也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如果不带着这个累赘,哪怕是云苏受了伤,同样可以全身而退。她不禁起了要独自留下斡旋骁骑卫的想法,但云苏同样无法带着颜青烟安然离去。

  一时间,少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身后的裴行俭已追将上来。这位身形矫健的骁骑卫怒喝一声,弓着身子,脚底连踏数步然后高高跃起,发出他蓄力已久的至强一击,誓要把这二人留下。

  翎羽刀的目标正是那拖着疲惫身子的云苏。他很冷静、很聪明,知道如果让这个书生伤上加伤的话,那个少女也就自然留下了。

  他劈出的是刀,利用的却是二人之间的情。

  便在这时,“咻咻咻”的破空声迎面而来,擦着倪容的发丝飞了出去,伴随着惨叫声以及刀物相击的脆响声,裴行俭倒飞出去落入地上。

  他的肩头俨然已中了一记飞镖,下属们见状纷纷惊喊道:“头儿。”然后迅速将他合围在中间,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然,黑夜寂静,夜色如潮水般打来,却哪有半分人影。

  裴行俭拨开下属走了出来,沉声喝道:“何方宵小,鬼鬼祟祟的暗器伤人。”

  尖锐的声音响彻街道,回应他的是阵阵凉风。

  眼看云苏三人消失在夜色里,裴行俭眼里闪过一丝不甘,更多的是愤怒。

  他深知敌暗我明,本就是江湖出身的骁骑卫统领用眼神示意下属们,下属立刻心领神会。朝不同的方向奔去,而他本人依然向着三人消失的地方掠去。

  “咻咻咻”破空声再至,而且如长了眼睛般,射向不同的地方。裴行俭包括他的下属没有寸进半步,都面如死水的聚在他身旁,如鹰隼的眼睛不断扫着每一个角落。

  裴行俭咬着牙,压抑着心中的火气,收了翎羽刀。下属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飞镖伤到,但只是些皮外伤,并不致命,对方显然是手下留情了。对着长街行礼一辑道:“不知是何方高人,为何阻我等路,还请现身一见。”

  除了引起一阵犬吠之外,他的话如泥牛入海,得不到半分回应。

  一群人顿在那里,如此半晌,无一人在敢前进半步,正在他愁苦之时,一位骁骑卫道:“头儿,我觉得此人多半虚张声势,说不得早已远去。”

  裴行俭恍然大悟,那人用意是在助那三人逃跑,不然哪会只堵不伤人。他用那仅剩的一点江湖血性吼道:“追!”说着,已身先士卒追了出去。果然,那如影随形的飞镖没有在出现。

  可是,黑暗茫茫,一连奔寻了三条街,早已没有了那三人的踪迹,这里又是武国地界不好闹出太大动静。

  一时间,裴行俭杵在夜风里,下属们战战兢兢的立在身侧,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触了霉头。气喘吁吁、武功平平的董仕聪恰在这时赶来,看见原地不动声色的几人,及其不悦的喊道:“为什么不追?”

  正愁一身火气无处发泄的裴行俭,听了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如若不是你似狗一般趴在王爷面前哀求,自己又何必在这里受这气。抬手便朝他脸上扇了过去,“啪啪啪”,看着这年轻人肿起的脸庞,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带着下属往回走去,看那方向约莫着是回颜府,只余下捂着脸,站在夜风中茫然无措的董仕聪。

  天空淅淅沥沥飘下小雨,春雨贵如油,尽情的冲刷着这个世间的万物。只是不知,它能否冲走人心里阴郁。

  此刻,倪容的心就是阴郁的。

  破庙里,雨水“啪嗒啪嗒”的自缺少半边屋顶的豁口里打了下来,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颜青烟被她随意的丢在地上,脸上身上裹满泥土,看上去狼狈至极。他虽被封住了穴,话还是能说的,只是他选择闭口不言。

  倪容恨恨的刮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答应了江望要将这人交给他,早就可以一刀砍了,又何必如此累人。一向不愿多动脑思考的她,第一次意识到信义二字。

  想到此,她蹲下身有些心疼的摸摸云苏的脸,泪水不自觉在眼里打转,心疼问道:“你怎么样?”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不然为何开心时要哭,难过了要哭,担心时还是要哭。

  云苏现在只觉得整个胸口疼得厉害,在没半分力气逗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逼出一句“好黑阿!能点个火吗?”

  倪容抹了一把泪水,找出火石,又在庙里找了些干草、腐朽破败的桌子当做柴火引燃。不多时,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整个庙宇,也照亮云苏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完成一切的倪容默默坐到了云苏身旁,低声道:“我去为你找大夫。”

  云苏摩挲着她的头发道:“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倪容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角落里已被雨水打湿身子的颜青烟干咳道:“公子真会说笑,你现在瘀血积于五脏六腑,如果没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你施针,只怕是……”他没有在说下去,因为已没有这个必要。

  倪容闻言,豁然起身抽出寒月凝视着颜青烟道:“先砍了你,再去找大夫也不迟。”

  后者果断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她的落下。刀自然没有落下,因为为倪容已转头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如雪,不是燕过又是谁。

  云苏惨然一笑道:“你来了。”

  燕过震惊的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书生,失声道:“你知道我要来”

  云苏道:“想不到燕兄弟不仅刀法出众,施展起暗器来也是一把好手。”

  燕过无声走了进来,算是承认了此事。看看颜青烟,再看看脸如白纸的云苏,虽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但不妨碍对事情的轻重作出判断。

  直视着倪容道:“这人先不管,当务之急是先为他疗伤。”顿了顿又道:“姑娘以为如何?”

  倪容盯着他面如冠玉的脸,躬身行礼道:“只要你能救好他,要我怎样都可以。”

  燕过一怔,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我并不懂行医施针之道。”

  倪容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这小白脸当真是可恶之极,气的嘴唇微颤道:“你……你……”

  看他这副无计可施的模样,不知怎的燕过心里竟觉得很舒心,强自将这个不太光明正大的念头压下,淡淡道:“我这里有疗伤药,虽治不好他,保他一时还是尚有自信的。”说话间他手上已捏着一颗白色药丸,洁白莹润,闪着光泽。

  倪容得知先前是他出手相助,想也不想的伸手一把夺过喂进云苏口中,也不管这药是否有效果,平静道:“我去找大夫,就算将这平原城翻过来,我也要为你找到最好的大夫。”

  堪堪站起,还未迈步的她倏然倒下,倒在了云苏怀里。她的头枕在云苏腿上,借着火光才看清那秀美无比亦苍白无比的玉容。同时云苏感受着左手那温润的血迹,原来这丫头不知何时已受了伤,她却一路强撑至现在。

  她那疼得挤在一齐的眉头,云苏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后怕,一股如果失去她自己该怎么活的后怕。可是父母之仇又不得不报,又怎容得那些恶人在世上逍遥自在,两股念头在心里相互挣扎。犹如魔鬼般在啃噬他坚定不移的内心。

  片刻的时光,就像千百世的漫长。

  直到燕过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静如止水般说道:“她这只是皮外之伤,昏迷是失血过多所至,敷上这上好金疮药,三两天便可无碍。”他的声音忽柔软下来,就如同被屋外的雨水洗过那般,云苏一时之间竟适应不了。只是默默的捡起燕过丟过来,躺在地上的药瓶,攥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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