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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情人

欲镜花 星火薪火 3140 2024-11-11 16:29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火苗还在熊熊燃烧着。

  燕过走了,说是去替他找大夫。临走时,云苏再一次请他帮忙将颜青烟送至承德酒楼,想来江望一定会很高兴。

  燕过说:“你又欠我一人情。”

  云苏忍着疼痛,笑着将他无赖的一面展示出来,答道:“欠一个是欠,欠两个也是欠,我这人一向是债多了不愁的。”

  燕过见他仍能用言语刺他,便知他应该能挺过去,于是放心的带着颜青烟离开。

  火光照亮着墙角一男一女的脸庞,一个醒,一个睡,相同的是那抹苍白。

  云苏修长的手指解着倪容的腰带,动作缓慢而又迟钝,他没有不好意。不是因为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女人的贞洁就是贞洁,不关乎她的普通人还是江湖人。

  是因为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两情相悦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关系。

  倪容青裙下的中衣早已被血水寖湿,温润而又粘稠。凝如白脂的肌肤上静静躺着一条白红相间的疤,伤口细而长,正是翎羽刀所伤,所幸的是并不深。

  脚边放着的是装满温水的干净瓦罐,水是雨水,瓦罐是这破庙里找到的唯一的一个好的。至于温水,是燕过烧的,云苏小声咕哝着道:“能让燕大公子伺候的人你只怕是第一个。”

  也幸好倪容昏迷不醒,不然她会不会倔犟的说:“你起开,谁要你伺候。”

  云苏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抽出倪容腰间的手帕开始替她清洗伤口,得趁自己也睡着之前将药敷好,这是支撑着他的唯一念头。

  入了夜的候府漆黑一片,甚至还不如外面的街道。

  窗内一灯如豆,清黑色的烟摇摇直上,汇入黑暗中。冷孤背对着油灯,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看着那着躺在桌子上的那杆长枪。

  他的背挺拔,眼神深邃,气息冰冷、萧索、又带着一股威势,很难想象这样的气息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推门而入的莫霖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年侯爷不是在擦枪,就是在盯着它发呆。明明那枪铮亮铮亮的,不过作为下属的他自然也知不该随意揣摩侯爷心思。

  未开口便躬身长揖行礼道:“侯爷,插在那边的探子传信,说风鉴出关了,还答应了与人比武。”

  一向沉稳的将军,挑起两条眉毛,沉声道:“不过那人在江湖中没有任何名声,就好像……就好像凭空出现的。”

  他一口气说完,便挺身抬头等待着侯爷的答复。

  “什么时候的事?”风鉴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莫霖道:“两天前。”

  说完见侯爷没有接话,又嘎声道:“明日就是他们比武的日子。”

  风鉴沉默半晌,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继续让人盯着有结果在进行通报。”

  莫霖欲言又止,看着自家侯爷动都未曾动一下的身子,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是,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门缝里挤进去的风将灯火吹得一阵摇摆,眼看就要熄灭,一只袖子凭空出现,正好在此时挡了过来,灯火扑棱几下又恢复如初。

  那是一只红色的袖子,袖子的尾端是一只又瘦又长,又柔软的手,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握在手中,揣在怀里永远的呵护起来。

  冷孤仍未转身,仿佛突然出现的这人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他冷若冰霜的脸上为何悄悄的颤一下。

  “你的属下是想说,风鉴出关了,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你,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准备亦或者对策。”声如幽兰,动人之极,想必人也是极美的。

  事实上她确实是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女人。

  冷孤道:“我知道。”

  白夜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仿佛要要将它永远印在眼里,刻在心里。她玩味一笑,霎时间明媚动人,问道:“难道你不怕吗?”

  冷孤单手抓住长枪,仰天大笑,笑声震的梁宇间灰尘簌簌落下。只是一瞬间他就变成了那个手持长枪,纵横沙场的武安候。他冷笑一声道:“让他来好了,这一天我亦等了很久,足足有十年。”

  白夜明眼里噙着泪水,娇躯忍不住的颤抖,他果然还是他,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变成当初那个仰慕着他,脸上藏不住任何喜怒哀乐的小女生。

  日夜思念的人就活生生立在眼前,压抑心底的那份相思再也不受控制,喷涌而出,她化作一道影子扑向冷孤,紧紧抱着他的腰。

  火红的身影,三千青丝如瀑,她似要与他融为一体。片刻的时光,泪水已打湿了冷孤的后背。这是她藏了十年的泪水。

  是阿!自冷孤受封武安候之日起,他们便不曾再见过。

  冷孤漠然的脸上是那么挣扎,是那么痛苦,他缓缓闭上眼睛,慢慢道了一句“白姑娘,请你自重!”

  一声白姑娘胜似在她心上扎了千百刀一样,一声白姑娘他叫的是姓名,她听到却是那犹如万丈深渊般的隔阂。

  白夜明踉跄着后退,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好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冷孤视若无睹。

  她模糊的双眼里映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他明明触手可及,却又远得要命。所有的伤心、不甘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句喃喃细语“冷孤,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问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心本就是石头做的。

  冷孤道:“不知白……不知你找我所谓何事?”

  白夜明本想说:我担心你,我想来看看你。但话到嘴边说出的却是怨毒的一句“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掘强的小女生。

  随后她拂袖而去,并带走了这屋子里唯一的亮光。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以及一声长长的幽叹。

  黑暗里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泪水同样划过他坚毅的脸庞,原来他也是会哭的。

  “哈哈哈”、“桀桀桀”屋里传出一阵怪声,分不清男女,余音在这屋子里绕梁回旋,久久不散。只听说道:“冷孤阿……冷孤……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混蛋、王八蛋、卑鄙小人,哪成想今日得见此情此景,我发现我错了。”

  “你就是一个该千刀万剐之人”

  冷孤大喝道:“闭嘴……”

  黑暗里那人果然就闭嘴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屋子里又陷入永恒的沉寂以及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黑夜已经散去,大地迎来曦光。

  一夜的雨在晨时终于停止,空气凉爽而又清新。天际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破烂的门照了进来,温暖的阳光照在倪蓉脸上,她去小兽般动了动鼻子,然后醒来。

  她的脸已不似昨夜那般苍白,依稀可见雪白肌肤之下透着些许的红润。摸着腰间的伤口已被包扎一新,不在那么疼痛,她考虑着阳光这么暖,是不是在睡一会,忽然察觉到什么猛的一下坐起。

  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伤口,疼得她又是一阵窒息。云苏也慢慢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少女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身侧。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动也不能动一下,不明白倪容为什么要把头埋在膝盖的上他,问道:“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倪容仍是不抬头,也不看他,问道:“我的伤?”

  云苏道:“我包扎的。”

  “我的衣服?”

  云苏没好气道:“自然是我解开的,不然怎么包扎。”

  倪容的头埋得更深了,毕竟是女儿家,还是很在意的。这种在意不是责怪,只是纯粹的不好意思。

  云苏说着说着自然已明白过来她的难为情,叹道:“想来燕过回来还要一段时间,这会我又饿又渴。”

  倪容“嗯”了一声,道:“我去给你找水找吃的。”看着逃一般快步而去的少女,云苏哈哈一笑,只是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怎么着都谈不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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