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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寒山正秋

河山问剑录 星河宿隐 3996 2024-11-11 16:29

  被中洲武林称为“魔门”的混沌圣教曾在百余年前为祸中洲,当时的中洲大国北魏南晋均遭倾覆之灾。而北魏上柱国赵瑞雄,南晋大司马刘国祯各自收拾本国残军,铮铮不屈奋起反抗,各地反抗魔门的义旗纷纷响应,七年苦战,才让混沌圣教百年前一统中洲的大计覆灭。除朔山国国运延续至今,赵瑞雄开启大梁国祚;刘国祯定鼎南楚江山;大梁东北方姬烈整合北方义旗成立北燕;西北方朔山国遭穆鸿分裂成立西秦,就此定下了如今的中洲五国格局。

  这五国之间,朔山国与西秦因历史原因百年间苦斗不止,已成世仇,无暇东顾。大梁与北燕南楚偶有摩擦,但因其军力强盛,又占据了中洲最大的地盘,另外两国都相对克制,从未让冲突发展到过无法收拾的地步。而南楚刘氏控制着楚江中下游富庶的鱼米之乡,又对南方羌苗、百越、迦楼、堠济等部族善加抚慰,这百年来也算是得享太平盛世。

  只不过,中洲其余四国并不知晓,朔山国表面上穷兵黩武,与割裂而出的西秦苦战不休,暗中则已经供奉了混沌圣教一百五十余年。当初混沌圣教的百余万教众几被屠尽,但终究留下了种子。朔山国遭西秦分裂,连年战乱,供奉也不免捉襟见肘。所以时至今日,混沌圣教虽有死灰复燃之势,但声势终究不比从前。并且相对于百年前大张旗鼓地走在台前,如今的魔门则选择了控制幕后。富庶的南楚就成为了魔门如今染指中洲选择的突破口。

  十八年前,混沌圣教前任教主楼山海卸任。卸去掌教之位的楼山海却并未隐世,而是低调出任了朔山国国师。他一生之中只收了两名亲传弟子,大弟子易寒山接任教主,二弟子怀正秋任执法堂首座。其时两人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混沌圣教在这二人接手后发展有了显著起色,在大梁虽然四处不顺,但于南楚颇见成效,已经将手伸到了南楚皇室有谋反之心的亲王身边。

  此次魔门伏击丐帮袭杀车哲引大梁丐帮高层南下,灭门李云堂,挑衅傲剑门等一些列动作,正是出于执法堂首座怀正秋的亲自谋划,只不过这环环相扣的狠毒计策因安问闯入其中,使得宁江两处均留下了活口,魔门也被迫因此漏出了行藏,不仅让南楚武林正道提前惊觉,有了敌忾之意,同时也让在楚江逍遥多时的刘穆等人察觉了苗头,动身返回建州。因此,易寒山索性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谕令怀正秋伺机拖神剑山庄下水,这才有了发觉众人动身赶往建州后的这次伏击,却不想中了宁江大营统帅余少卿的谋算。

  怀正秋此时见伏击不成,拖延下去等到余少卿大军至此,未免损失过重。此时现身一方面以身手震慑众人,另一方面,他相信余少卿与左观寿应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不会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之下与魔门彻底撕破脸皮,而此时左观寿的迟疑,证明他赌对了!

  左观寿沉默不语,怀正秋借机给了魔门教众一个手势,秦百榕恨恨说了声“撤!”,便与木狼水柔二人率领所余不多的教众动身撤离。安问扭头望向左观寿,左观寿微微摇了摇头,怀正秋见状解颜一笑,冲众人拱了拱手,“如此圣教执法堂首座怀正秋在此谢过左指挥使与余营帅!安少侠,我们后会有期!”便即起身退走,仍如来时一般翩翩缓步,但几个眨眼就已踪影皆无。

  “怎么左大人已有伏兵提前布置在此,但就这么让他们退去么?”车哲上前问道。

  左观寿一声轻叹,下马向众人深施一礼,“好叫诸位得知,左某得余营帅吩咐,已经提前一晚将二十骑亲卫布置在安平镇上,以免被魔门发现行藏,不能咬钩。此举左某以身试险,却也累得诸位与左某一齐深陷险地,左某在此深表歉意。诸位且随我在此稍候,想来余营帅大军转瞬即至,左某应不必再往建州一行了。”

  众人纷纷还礼,安问车哲等人与魔门旬日之间已经斗了数次,势同水火,倒未介意此番受人利用,只是均对这位余营帅有了些高深莫测之感。

  不多时,自安平镇而来的方向烟尘滚滚,为首之人骑着一匹棕色骏马,顶盔掼甲,外罩白袍,三绺黑须,面容清矍。众人一望可知,这人想必就是那位“余营帅”了。

  说是大军,其实余少卿不过带了一千精锐步兵,五百弓弩手而已。但怀正秋等人如若不退,等得余少卿前来,除怀正秋秦百榕外,其余人等决难生还!余少卿来至近前,翻身下马,扫视了一圈战场之后,不由眉头一皱,问向左观寿道:“魔门已然退去了么?”

  左观寿称是,然后又对余少卿说道,“营帅,以属下猜测,当是您最坏的设想已然中了……”随后,将怀正秋出现之后的状况向余少卿一一告知。

  余少卿默然,他呈文试探在先,遣左观寿上京在后,无论左观寿是路上遇袭,还是述职遭陷,他都备足了后手应对。现在无论是兵部对呈文的反应,还是这次魔门设伏的细节,都让他心下了然,魔门必然已与南楚朝堂兵部有了勾连,并且牵涉颇深。如此一来,他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左观寿自然不必再去建州。但是,他所要试探出的这些猜测,自然是不能对此地左观寿以外的众人言明的。至此,左观寿与众人分道扬镳,跟随余少卿军队一起回转宁江,而安问这一行人却仍继续赶往建州。

  怀正秋自桃花涧率众退却之后,径自赶去拜见教主易寒山。

  “不想南楚一个区区宁江营,竟有一位心思如此深沉缜密的营帅……”易寒山闻听桃花涧始末,并未因种种不顺而显得恼怒,反而对余少卿颇感兴趣。

  “是啊,那位兵部的胡大人固然有些草包,但不想南楚军将藏龙卧虎。我们之前行事,太过小觑南楚军方了。宁江营帅已然如此,楚江陆家那边,将来也不会易于。”

  易寒山点头,“看来要去找胡大人叨扰一番,将来要帮那人坐稳江山,也是需要余少卿这样的人才的。”

  “话虽如此,以师弟对那位胡大人的了解,我们若是对这位过于重视,不免让他遭了忌恨。”

  “哼!”易寒山面色一冷,“若是无伤大计那也无妨,否则,区区一个酒色蠢物,杀了便是!”

  怀正秋闻言点头称是,“如此师弟便有计较了。”他略一沉吟,又开口道:“如今我们行迹已露,宁江之事已然传开,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对大梁来人出手了。”当初袭击丐帮,以及后来对神剑山庄有所图谋,都是希望挑起大梁与南楚武林正道之间的争端,如今魔门事迹传开,这个目的已经不能达成,大梁神剑山庄与丐帮即便南下,也定是与魔门为难。丐帮固然已成死敌,这也无法可解,自然不适合再去与神剑山庄激化矛盾。

  “嗯!”易寒山应了一声,这其中关节,他自然想得通,“不过听师弟说来,三长老她竟然都不是那安问的对手么?”

  “不错,此人年纪轻轻已经能够凝出丈许剑罡,就算以他如今修为不能久持,但要胜三长老已是有余。”

  “这倒无妨,他们神剑山庄中人谅也不会久在南楚,这安问就算是天纵奇才,当下我们也不必过度在意。六月廿五临波亭之会,才是我教当前首务。”

  “师兄,我正要说起六月廿五与傲剑门之会,当下南楚武林敌忾之心已起,只怕我们原本在六月廿五邀斗傲剑门,借机突袭青武道门的计划如今有些不合时宜了。”按照怀正秋原本的计划,六月廿五邀南宫雁相会临波亭才是魔门在南楚武林的正式亮相,在宁江诸事不露行藏的前提之下,以此事引起南楚武林正道的关注,而魔门在六月廿五前后的真正目的则是集中力量攻击青武道门。如今宁江行事未尽全功,魔门行藏提前泄露,南楚武林大小门派均会对魔门动向多方侦查,小心戒备。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再选择六月廿五去偷袭青武道门的山门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六月廿五确实不再适合突袭那群牛鼻子老道,不过我们在青武道门的暗子已经布下,这群牛鼻子迟早是我们砧板上的肉,现在不过多留他们几日罢了。”易寒山双目之中寒光一闪,“胡政廉那里我二人亲自去走一趟,哼!这个蠢物,我们之前对他还是太过客气了!”魔门在宁江计划行事,胡政廉早就知情,怀正秋也曾向他问询过关于宁江城卫军和宁江大营的情报,当时胡政廉提供得也算详尽,这也是魔门能够顺利在城卫军当夜巡逻队中做下手脚的由来。不过到如今来看,显然,对于余少卿和左观寿的评价,当初胡政廉几乎没给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后来宁江事泄,胡政廉曾在那地宫之中当面向魔门二长老韩千柳摆了脸色,韩千柳虽然当场未予理会,事后自然跟教中各位首脑人物有过通气。

  是夜,胡政廉府中无事,晚餐饮了几杯薄酒,便去了心爱美妾的房中。他这位小妾年方桃李,乖巧可人,他一直颇为宠爱。服侍他更衣沐浴之后,胡政廉急不可耐的上床就寝,二人于床上正自兴浓,房中已然熄灭的灯火却突然被人点亮了!

  那小妾惊叫一声掩被自羞,胡政廉一惊之后却是勃然大怒!他在自己府上平日自是威风八面,这种时辰哪有府中之人敢来搅他兴致!搭上中衣,掀开帷幔,胡政廉正待发作,可一看清桌旁背对床帏端坐那二人的背影,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政廉是文人出身,不通武艺。但既然已经做到兵部尚书之职,府上门客家丁的力量人手颇足,他也因此从未提出过邀请魔门中高手为他看家护院的请求。如今,他房中灯火被来人点亮,府上却一些响动也无,想到此节,胡政廉不由得脖颈有些凉飕飕的。

  按下腹中怒意,胡政廉只得对来人客客气气的。青衣魔门教主易寒山,黑衣执法堂首座怀正秋,自选择投靠反王,他与这二人已然颇为熟识,即使只看到背影便已一眼认出。当下只得恭敬道,“却不知两位先生为何深夜前来造访,卧房之内不成体统,倒叫二位见笑,不如请二位移步前厅奉茶,我们边喝边聊如何?”

  易寒山并未搭言,径自起身向门口走去,怀正秋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告而来是我们二位唐突了,但既然同为王爷谋取大事,胡大人当知我二人绝不会无故登门。”

  胡政廉肚中腹诽,“你们魔门在宁江做事一塌糊涂,还不是操劳本官给你们善后……”面上却只得赔上笑脸,隔着帷幔宽慰了小妾几句,草草披了一件外袍,便引着两位不速之客向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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