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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死两茫

梅雨芳菲 语不言妙 3569 2024-11-11 16:29

  半月,残灯。

  甘宁康意犹未尽,他推了推早已醉倒的雨寒:“喂!臭小子,醒醒啊!有那么夸张吗?睡了这么久。”雨寒一动不动,继续昏睡,老甘只好大声叫喊:“臭小子!快醒醒啊,天都黑啦!”不胜酒力的雨寒已经沉沉入梦,纹丝不动,甘宁康只好“略施小计”:“喂喂喂!臭小子,你的破剑被偷啦!”

  “谁、谁偷了我的宝剑?!”雨寒梦中惊坐起。甘宁康笑而不语,兀自饮酒。雨寒揉了揉眼睛:“酒不是喝完了吗?你怎么还有?”

  “你把我的酒喝完了,我还没喝够,只有再去买喽~”老甘根本没尽兴。雨寒一听又有酒,吓了一跳:“你不会还让我喝吧?!”老甘指了指窗外:“傻瓜,你看看外面!”雨寒拍了拍脑袋:“天怎么黑了?!不是刚过午时吗?”老甘摇了摇头:“傻小子,你睡了五个时辰啦!”

  “甘老伯,我不能再陪你了,得赶快回去!要不爹会骂死我的!”雨寒哀求着,声音里带着恐慌。老甘打了个哈欠:“走吧~我也困了……喝足了,得睡上一觉!”

  雨寒拱手一揖:“那我就告辞了!”宁康懒得起身,挥了挥手:“不送~”

  二人喝酒的游戏虽非第一次,可玩到这么晚的还是头一遭,出得门来,望望月色,已近二更时分,雨寒心想这下惨了,如此晚归,老爹定然刨根问底,这么些年来,能编的能用的理由全都使过来完了,这般回去却该如何是好。雨寒心怀忐忑,步伐不免加快。来至村外,路过那座荒废的破庙门口,忽听见里面传出声音,雨寒心里一惊,遂住脚聆听:

  (女声)事情都办妥了吧?

  (男声)是的。

  (女声)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男声)璃儿,我们今天晚上就远走高飞,好吗?

  (女声)嘘!小心隔墙有耳!

  听到这里,雨寒捂嘴一笑:“咦嘻嘻,看来是一对苦命鸳鸯,准备双宿双飞呢!我还是不要打搅为好,快回家。”

  夜晚的山路虽然崎岖,但对于雨寒来说,这条走了十多年的道还是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来至山坳,四周深幽的夜色,中天的悬月,时断时续的狼啼枭呼都让这个本就孤独的茅屋显得格外清冷,夜虫鸣叫虽不绝于耳,此刻也显得静谧了。雨寒立在门外,吸了口气,还是举手去扣柴扉,几下之后却未见回音。

  雨寒心想:“看来爹已经睡了,这下惨了!一会儿见到爹该怎么说呢?如若没个合理的说法,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实话告诉他跟甘老伯喝酒了?不行,爹会问我为什么喝酒,要么……就说程老板让我帮忙跑腿了?也不行,人家程老板雇的有小二,干嘛要我跑腿呀!”

  雨寒自言自语,想了多种说辞均用不上,有些抓耳挠腮:“坏了坏了!爹给我银子叫我买米呢!我给忘得一干二净……这该怎么办呢!看来这顿打我是挨定了!”想到这里,雨寒灵光一闪:“米……米!对,这次去幽若镇根本没有见卖米的!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我可以说,卖米的今天没出摊儿,我为了买米跑到了隔壁镇,结果还是没买到!由于路途遥远回来晚了!哈哈~这次老爹不仅不会罚我,而且还会表扬我办事认真吧!嘘~噤声,老爹听到就全完了。”雨寒自编自演嘿嘿一笑:“咳、咳——老爹,开门啦!我回来啦!”

  夜晚的山谷十分幽静,雨寒声音略高,却仍不见回音:“爹睡得也太死了吧?!”遂提高嗓门:“爹——!我是寒儿啊!开门哪!”声音回荡山谷,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啊?难道这回,爹说啥也不会相信我了?这次真不让我进屋了……这处罚也太过了吧?!”雨寒有些不快,踢了门一脚:“真是的,上午我还夸您对我好,看来,对我一点都不好!把我关在外面一夜,受了风寒,看谁还帮你干活儿!”

  其实,雨寒也觉得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但是说了那么多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雨寒心里有些不安:“爹!您不会真的要把我关在外面一夜吧!孩儿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孩儿,让我进屋吧!山里湿气重,您又不是不知道,待在外面一夜会受凉的呀!爹!您也太狠心了吧!”

  过了一会儿,雨寒自觉没趣:“怎么能怪爹呢,也是我自找的,三番四次的贪玩儿,还拿谎话欺骗爹……受点罪就受点吧,这样爹爹会少生点气……可是,去哪躲一夜呢?”

  雨寒已经放弃进屋的念头了,在思索着山里哪会有个过夜的地方:“正好!白天齐老头教我的那招飞灵剑还没练熟呢,哈哈,找个地方练剑吧!一练功就免不了要出汗,一出汗就很容易受风寒……对!等明天爹爹见到我病了,肯定会对我万分体贴,那么这顿打,哈哈~也就逃过去啦!看来,要到一个湿气很重的地方去,这样明天一早定然受寒……小瀑布,对!小瀑布是最好的地方!走,去小瀑布!”

  夜近三更,冷月高悬。小瀑旁,雨寒一边练剑一边玩水,累了便坐于青石点数星空,山瀑声音噪而不吵,雨寒渐觉眼涩,倚在石上不由得沉沉睡去。

  晨鸟轻啼,山水静歌。雨寒惺忪而起,突觉一丝寒意环聚而来,抚摸周身,衣服均已潮湿,雨寒揉了揉眼睛:“天都大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重~新~开~始!这一夜,还真难熬!说实在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外面过夜……爹这次处罚得也太重了!阿嚏——”一个喷嚏出来,雨寒捏了捏鼻子:“还真受了风寒,但愿别太严重,吓吓爹就行了。走,回家见老爹,看他气消了没有。”

  须臾间来至茅屋,见门依旧关着,雨寒心中暗自偷笑:“真是的,爹竟然还没起床,爹——起来啦!日上三竿了!”屋里并没有应声,雨寒心里一冷:“爹向来早起,莫非……去窑里了?还是去窑里看看吧。”正要转身,雨寒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不对啊,爹就算去窑里,可从不关门啊……况且……他知道我要回来……莫非……”想到这里,雨寒顿觉一阵凉意袭来,遂大叫一声:“爹——开门!!”屋内仍旧没有动静,雨寒感觉不妙,遂拔出铁剑,破门进入。继而,屋里的景象如凌空飞箭刺痛着雨寒的眼睛:北明倒在血泊之中。

  惊呼一声,雨寒扑了过去:“爹——!!!”探其鼻息,已然死去多时。雨寒不知所措,颤抖着抚摸北明的脸:“您……怎么了?!爹!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您醒醒啊!爹,孩儿知错了,您不要玩了!”雨寒哭出声来:“不要吓我啊爹!孩儿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孩儿不再贪玩儿,不偷学功夫……孩儿一定会……一定会改的!您快醒醒啊!别吓我,您知道我从小就怕……您……您快起来,您醒醒啊……爹!”雨寒泪流满面,声音有些沙哑:“爹~寒儿回来了,寒儿回来了!您不要寒儿了吗?您不是最疼寒儿的吗?我在外面冻了一夜,您快点起来给我弄点吃的呀!爹!!”

  雨寒的手有些颤抖,怔怔道:“地上这么多血……这……这……您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冰啊……您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您快醒醒!爹——”雨寒几近崩溃,脑袋如炸雷一般轰沉,他瘫坐于地,已全无了方寸。

  良久,回过神来,痴痴道:“爹~您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寒儿对不住您!多年来,孩儿一直没有好好听你的话,您不允孩儿练功,是怕孩儿出去惹上麻烦,不准孩儿贪玩,是怕孩儿被坏人拐走……可是——可是,孩儿没有听您的话,孩儿偷学了功夫,还经常贪玩,经常的编谎话骗您……其实,那把铁剑是我用玉佩换的……我每次回来晚了,都是贪玩了,每次都骗您,每次您都相信……就在昨晚,孩儿还在想尽办法骗您……孩儿~真是不孝啊!”雨寒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这是哪个天杀的贼子害了我爹!!爹这样一个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人竟然被无辜的杀害!是谁?!到底是谁!此仇不报,北雨寒誓、不、为、人!”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对于方才一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雨寒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这唯一的至亲惨遭横死,于稚嫩的心灵上深深刻划了一道伤痕,这道痕带给少年的是无边仇恨,也将是他的未来。

  “相濡以沫十七年,一朝离别隔世间;从此冷暖无人问,天涯谁知北雨寒。”

  冷雨过后,山风吹动艾草,雨水带来新一天的清晨,同时也冲刷了隔日的回忆,林鸟恢复了妙音,崖边的枯树仿佛又有了生机。湿凉的草地上,雨寒双膝沉跪,半块青石,一座新坟。

  “爹,您就这样走了……雨寒已哭不出来,寒儿——寒儿好恨自己!如果不是我贪玩,早点回来的话,也许您就不会……爹~寒儿不再哭了!”雨寒抹了抹眼睛:“您曾告诉过孩儿,如果哪天您走了——寒儿一定要坚强!您放心,寒儿一定会坚强,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如果爹泉下有知的话,就请告诉孩儿,谁是杀你的凶手!孩儿一定要为您报仇!抓住凶手,孩儿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经历过雨夜的少年显得格外冷静,虽说雨后会有满地的泥泞,但毕竟迎来崭新的黎明,他停止了抽泣:“爹,孩儿要走了。”雨寒起身,双手紧攥:“我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些天我会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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