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为华山,少阴用事,万物生华,故曰华山。”
——《白虎通义》
……
华山之上苍松翠柏错落有致,上山之路更是崎岖陡峭,太阳的余晖折过嶙峋的崖角打在张承风的脸上让他眯缝起了眼睛。
毕竟小儿,其生性贪玩无可厚非,在登到半山腰时西边的日头恰好西落,天边的红霞映衬着整个华山之巅,一眼望去,好个天下第一奇险!
张承风渐渐被这眼前的美景迷住,刹那间,仿佛过往的一切烦恼皆可随着华山的晚风飘散而去,他猛地一怔,回过神来继续向着山上跑去。
天色傍晚时张承风终于上到山门前,气势恢宏的太华剑派尽收眼底,只见左右两颗数丈高的石柱,上面斑驳地刻着什么此时也看不清。石柱的上面立着一块大牌坊,石刻‘太华剑派’四个大字。
一把巨大的石剑插在牌坊的内侧侧,向门派的里面一眼望去,数十个殿宇建得既工整又庄严!
张承风呆望之际,从主殿内走出三男一女共四个身穿蓝边白袍的道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白袍少年,正承风定睛一看,正是山下酒肆中坐在对面的那个白袍男孩。
见张承风站在山门前,一行人便朝着他这边慢步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道人年纪和独孤夏相仿,他外貌十分英俊,下颏蓄着一缕胡须,走起路来轻盈若飘,身姿仙风道骨,张承风心中暗想:“山下店小二说的神仙应该就是他吧!”。
左边的一位道人稍显年轻些,他蓄着较短的胡须,一把精致的宝剑抱于怀中,剑鞘上还镶嵌着数颗明珠宝石。
而右侧的道人则更像是大哥哥,他没有留胡须,走路也是比较随意。
站在最后的则是一位女道长,其容貌清丽脱俗,脚步所到之处,地上的尘土微微外散开来。
打头的道人缓缓走到张承风的面前,他语气亲切地问道:“我看小施主身背行李,可是来我太华剑派求仙问道?”
张承风点了点头,从行李中取出那封引荐书信交于道人手上。
道人将书信拆开仔细阅读了一番,转头对着最年轻的那位道人说道:“这是宋州独孤员外的引荐信,凌彦师弟,去叫弟子们下山取员外相赠之物,记得礼数务必周全!”
“是!师兄!”最年轻的道人点头应了一声便紧忙回去准备。
道人回过头来继续说道:“吾乃太华剑派的掌门人杜辙,道号凌云,独孤员外是我的旧交,你既是他的侄儿,从此以后就由我来亲自授你武学!”
道人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伸手指向左右的两位道长,介绍道:这两位分别是凌幽和凌华,还有刚刚走开的凌彦,等你明日正式入门,他们便是你的师叔!”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张承风紧忙跪下磕头行礼,凌云微笑着将他扶起,转头看见西方的日头已经完全落下,便指着一旁的白衣男孩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二人先随凌幽去整理行李,早些歇息,待明日早课时我再正式为你二人行入门之礼!”
凌云说完,身后的女道人上前说道:“我是凌幽,你二人随我我来吧!”
凌幽说完便转身向门派内部走去,两个少年并排紧随后。白袍男孩的性格十分活泼开朗,这一路蹦蹦跳跳,看着和山下时的成熟稳重截然不同。
他突然一把握住张承风的手,边走边絮叨着:“喂!我们在山下见过,我比你早入门一天,你得叫我师兄,哈哈!”
张承风倒也是老实,他别别扭扭的地应道:“师师……师兄。”
此情此景,倒让身前的凌幽会心一笑。
白袍男孩得意地应道:“哎!我叫李锦,你呢?”
自从叫完‘师兄’二字,张承风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尴尬地说道:“呃!我叫张承风!”
……
夜晚时分,峰峦叠嶂的西岳山巅伫立着颗颗苍松,此时天上又飘过片片白云,一轮明月安静地勾在夜空之上,它背后枕着天下奇险,把高耸入云的山峦映衬的更加飘渺无垠。
太华剑派内楼阁林立且井然有序,走过山门可见三清主殿坐落于门派的正中央,大殿门前立着一座足有一个成年人之高的大香炉,大殿左侧是其他各路仙家的殿宇,右侧为铸剑厅、丹房和草药堂等道家场所。
三清殿后面往里走约百步为练功广场,整个广场清一色的平铺石砖,左右两侧是早课房和练功房,供每日打坐参道。
再往深走一些为门派内院,先是客人的厢房,后是掌门和各位道长的房间,最后面的高峰脚下便是新入门的小弟子房。
左侧有一间很小的弟子房,房屋的外部历经岁月冲刷至今已显得有些破旧,淡淡的油灯微光摇曳着,透过窗纸幽幽地散发出来。
弟子房内,张承风正仔细地收拾着被褥,躺在一旁的李锦觉着无聊,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张承风,又回过头去继续盯着屋顶。
“哎?刚才在山门,我听你是一方员外家的子弟,为何想来太华剑派呢?”
张承风不善言谈,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李锦随口一问,他手头不禁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继续收拾着行李和被褥,心里一时也讲不出为何而来。
“没什么,习武求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简单的对话,潦草至极,李锦原本有些期待,却没想到张承风竟如此无趣,只好撅了撅嘴继续发呆。
赶了一天的路,张承风浑身疲乏,他收拾好了被褥,却又听到李锦絮叨起来:“明日我便会分到一位授业师父,一想到你将由凌云掌门亲传,可真是羡煞旁人呐!”
承风见识浅薄,他把枕头往榻边一扔,淡淡地说道:“分到哪位师父还不都一样。”
转过身走到桌旁刚要吹灭油灯,却看李锦此时正趴在榻上,双目紧紧盯着他,李锦摇头说道:“当然不一样啦!他们之间可大有不同!凌云掌门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凌华师父的剑术出神入化,而凌幽师父的内功虚幻飘渺,凌彦师父武艺虽不及其他三位,但他的医术可以说是天下无双!”
如今的太华剑派威名天下无人不知,时下门内有四位宗师存于世上,凌云、凌华、凌幽和凌彦被武林中人合称‘道武法济’,四字分别应其所长。
凌云的武艺承袭其师尊青岩道人的大成真传,却不知为何,在他道法通神后,为人处事也越来越淡泊。
凌华则是个十足的武痴,他半生追求铸剑、练剑、养剑,有宝剑‘云枕’一把,剑不离手。如今他的剑法登峰造极,已初窥‘剑意’本质,人剑合一指日可待。
凌幽的来历不详,她的身世无人知晓,不知过往也不晓未来,内功之能融合万物造化,可于数丈外隔空移物,教人惊叹不已。
凌彦出身瘟疫横行之村,自小起誓,要医尽天下不能医之病痛,‘小医仙’之名流传江湖逾十载!
此前张承风并未接触过任何武林中人,自然不晓得每位师父之间有何不同,听李锦这么一说才刚刚反应过来,他想到今后要由凌云掌门亲传武艺,伯父为了自己当真是煞费苦心。
李锦看着发呆的张承风,继续说道:“门派事务繁多,因此凌云掌门的座下没有弟子,想不到一方员外竟有如此通天之能!竟然能让凌云掌门破例收徒!唉……我就算不能被掌门亲传,若是能被分到凌幽师父的座下,那也挺好的。”
听李锦说了这么多自己不曾知晓之事,张承风心中提起了一丝兴趣,他在摆放着油灯的桌旁慢慢坐下,转头问道:“哦?是凌幽师父最厉害吗?”
却看李锦笑着回道:“不!是凌幽师父座下女弟子最多。”
“嗨~!想什么呢你!?很晚了,赶紧睡觉吧!”张承风随即吹灭了油灯,房中传出阵阵微弱的笑声。
月光泼洒到云雾升腾的华山主峰,那郁郁葱葱的树木就着月光和云雾,将整个太华剑派映衬的如同世外仙境一般,静谧且怡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