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像个跳蚤一般躲来躲去,你还比不比?!”
也不顾玉青大喊大叫,趁此间歇之际,张承风缓缓地闭上双眼。
玉青见状一愣,大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天上艳阳高照,初雪过后,天气温暖且无风,四周殿宇房檐上滴答滴答地淌着融化的雪水,忽地一阵微风掠过,既平淡又无奇,凌云的眉头却是猛地一皱。
张承风紧闭着双眼,他微微扭过头,感受着这股微风从面颊左侧拂过,吹得鬓角刘海来回摆动,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在雪夜中,陈爷爷从墙上缓缓站起身来的不凡画面,此时张承的嘴角略微上扬,这感觉美妙至极!
右手长剑本能地逆着风向,缓缓向着身体左侧划去,不知不觉间,竟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向着剑刃聚集而来,他心中暗道:“正是这种感觉!细腻,绵软,锋利,刚强,正是风的百般变化!”
心中想着,嘴上轻声念叨着。
“意念所至,无往不利。”
“纳百川于剑尖,容万物于剑刃。”
“载天地于剑柄,妙哉,妙哉……”
此时四周渐渐刮起微风,一位聪明敏锐的男弟子左右看了看,不禁挠了挠头,和众弟子们轻声议论着:“起风了……”
“起风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风竟感觉不出风向。”
“咦?!是哦!这风……好像在来回乱吹!”
……
八丈外,玉青远远地望着张承风,见其动作怪异,不但闭上双眼,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东西。
“你搞什么鬼?!”
场边的众弟子们并未想太多,只有凌云一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张承风手里的那把银剑,心中暗道:“那是……剑气?不对!似乎不完全是内力,还有风?这不可能!”
突然,张承风手中的纯银长剑似乎生出一股莫名的引力,四周的微风以其为中心,猛地朝着承风吹去!他身上淡蓝色衣衫和鬓角刘海一阵狂乱摆舞,眨眼间又平静下来,四周顿时恢复无风之状。
玉敬猛地打起一个冷颤,左右看了看,轻声道:“怎……怎么回事?”
却见左右的师兄弟们都是一脸茫然,纷纷摇了摇头。
“哼!!装神弄鬼。”
四周安静的出奇,给人一种不祥之感,玉青皱起眉头,立刻持剑袭来。
此时张承风手中的长剑已完全划至左侧,就在二人相距约有三丈时,承风面庞微微一扭。
“这种感觉……正是此刻!!”
随着一声怒吼,张承风瞪开双目,目光无情且充满杀气地盯着袭来的玉青,他将身体向右翻转一圈,手中长剑挥舞了近一个满月!旋转的一瞬间,以承风为中心,剑尖凭空爆出一股猛烈的风暴!
恰似平地风起,如破天荒一般势如烈火,动如雷霆!正一发不可收拾之际,这股风暴竟有序地凝聚成一道巨型剑气,毫无预兆地惊现在众人面前!
“风!”
“卷!”
“残!”
“云!”
张承风随之向前一斩,巨大的剑气猛地脱离手中的纯银长剑,笔直地向着玉青斩去,生死一瞬,凌云眉头一皱,瞬间闪身至玉青左前方,右手腾起一掌,朝着巨形剑气打去!
这足有两人高的剑气不断翻腾着,不断地翻腾着,眨眼间便卷起地上大量灰尘,逐渐从一开始的透明状化作十分暴戾的黄色风暴。
习武场上一时间飞沙走石,四周尘烟滚滚,场边的众弟子们惊呼着,哀嚎着,纷纷举手抱着脑袋,捂着脸。
片刻后,这道巨型剑气在凌云掌前渐渐变弱,不一会儿,这即将消散的剑气化作一阵阵狂风,将周围弟子们的衣衫和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伴随着漫天的大量灰尘和大大小小的石块,打得众弟子们苦叫连连。
“哎哟,我迷眼睛啦!”
“这是怎么回事?”
……
在狂风完全平息后,四周一时鸦雀无声,玉阳双手捂着脸,不敢直视场上情形。只听玉青手中长剑“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凌云身后,瞳孔放大到了极点。
“我的天!!!真想不到……”
“我的妈呀!!”
“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才那是……”
突然间,众弟子们开始惊呼,现场瞬间沸腾起来,甚至有些弟子惊讶地蹦跳起来,张承风抬起手中的纯银长剑看了看,他自己也全然没有想到,刚才那一招竟能挥出如此巨大的剑气风暴!
凌云望着张承风笑了笑,这么多年,凌云知晓他筋骨平平,修练外功进步有些缓慢,但好在他的经脉天资卓越,是修炼内功的好苗子,此次正是检验他武学成果的最好机会。
但让凌云万万没想到的是,张承风竟没有使用紫霞神功,而是挥出如此巨大的剑气,尽管水平青涩,剑气还十分松散,不过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已然惊为天人。
回过神来的玉敬连蹦带跳地跑到张承风的身边,双手拉着他的衣袖,开心地喊道:“玉信师弟,你赢了!你赢了玉信师弟!哈哈哈!刚才那个什么……总之太厉害啦!”
此时,众弟子纷纷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看着大伙兴高采烈,张承风心中顿时明白,看不惯玉青的,又何止玉敬一人?
“是啊,玉信师弟,你何时学到这等奇招?快跟大伙说说。”
“我也是刚刚才会……”
“少吹牛啦你!哈哈哈哈。”
被大伙儿这么一吵,玉青猛地回过神来,他脸上此时尽是一些失落之色,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承风抱拳道:“玉信师弟,是你赢了!”
不等张承风回礼,玉青立即转过头,对凌云行礼道:“多谢师伯出手相救。”
此时,一滴迟来的冷汗自玉青的鬓角滑落,刚才发生的种种如同梦魇一般,久久挥散不去,玉青略一迟疑,咽了一口唾沫,俯身将长剑捡起,收回剑鞘内。
“玉青师兄……”
张承风刚要伸手叫住玉青,却看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走远,未有丝毫犹豫。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将手缓缓放下,呆呆地看着玉青渐渐走远的背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打得好!打的妙!师侄好样儿的!”
闻此声,众人纷纷转过头,只见凌华自五六丈外缓缓走来,其语气平稳,神情更是平稳,依旧是那份姿态,怀中抱着他那把枕云宝剑。
张承风一愣神儿,他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师叔,玉青师兄他……”
话语刚出,凌华笑着挥了挥手,而后眼神透出一股凌厉之色:“不必在意,我何曾教过他那些邪门歪道的招式?这些年,怕是把我所授的剑招,统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时凌云淡淡地说道:“师弟,还是那句话,教弟子习武修道,还是要先教他们怎么做人,你可知随他来的是一些什么人?”
听此话,凌华一惊:“师兄!他此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嘛?”
只见凌云神色古怪,摇头道:“他此次上山虽是一个人,可山下的驿站中还有数十个人在等着他。”
“数十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西域藩僧、喇嘛,还有……契丹人!”
凌云的话语十分平静,已早早将这些事掌握在心中,却看凌华突然勃然大怒,眼中竟泛出一起泪花。
“这个逆徒!竟敢勾结契丹人!我去杀了他!!”
“你给我站住!!!”
暴怒的凌华瞬间闪出五六丈远,却被凌云一句叫住,一旁的张承风扭头望去,以背影朝着众人的凌华不断哽咽着,不知为何,凌华竟能哭得如此伤心。
凌云深深地叹气道:“唉,师弟!此事尚不明确真相,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为妙,若是无故招惹番邦,引来战事祸端,我等岂不是罪人?玉青既已下山,就由他去,待日后查明真相,如果他勾结番邦属实,我定放你去清理门户!”
凌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向着铸剑厅的方向走去。
“当年永嘉之乱和天宝之乱!这帮胡人教我中原大地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太华剑派众弟子记住!我汉人子弟誓与胡狼走狗不共戴天!如有违者,定然不饶!今日之事,不得对外张扬!”
“是!!!”
待众弟子纷纷响应后,凌云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缓缓向着后院走去。
弟子们乱七八糟的议论之声久久未绝,此时日头已经升至正午,昨夜的大雪仍然堆积在广场四周和屋顶上,张承风抬头望向天空,一夜之间,这一切似乎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