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晚霞晒红了整个华山的西北半边,高崖之上苍松翠柏交错挺立着。张承风坐在云台观的墙上静静地看着天边晚霞,他随手一折,掰下一根干枯的树枝悠闲地摆弄着。
日光仅剩下一丝余晖,无聊的承风刚要起身回去,却无意间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似有两个人影走动。
张承风定睛望去,那人影是一个蓝衣女子和一个白衣小姑娘,二人皆是身受重伤。蓝衣女子表情痛苦地捂着胸口,身旁的白衣小女孩腿脚则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二人缓慢地朝着云台观的方向走来。
张承风沉思片刻,看她们的穿着不像是歹人,便起身迎了上去。
这蓝衣女子的年龄看上去二十来岁,一袭冰魄蓝衫飒爽脱俗,腰间垂着一块冰蓝玉佩,一把长剑悬挂于身后,她的长相虽然算不上绝代,气质却是绝佳上乘。
旁边的白衣小女孩和承风差不多高,年龄看着也是相仿,她面容生得纯净无暇,肌肤如同清晨凝露一般光滑水嫩,一头乌黑的短发捆成了一个小马尾辫,左手拄着一把足有自己一半好的长剑,她身上的白色劲装弄得脏兮兮的,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这二人见张承风并无恶意,警惕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蓝衣女子拖着沉重的身躯勉强地行了个礼。
她虚弱无力地说道:“小师父,这天色已晚,我二人咳咳……”
话刚说一半,蓝衣女子的嘴里突然咳出一口鲜血,她不敢犹豫,立即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化出两道寒光合在胸前,只见这两道寒光迅速合二为一交替着渗入蓝衣女子的体内。
“这……这可如何是好?”张承风大惊,他看了看旁边的白衣女孩,却见她难过地摇了摇头,想必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一会儿蓝衣女子的伤势稍微缓和,她继续说道:“咳咳!小师父,我二人本无心叨扰,奈何身受重伤,此时天色已晚,山林之中寸步难行,不知可否能容我二人在观内借宿一晚?天亮我等便走,绝不逗留!”
“姐姐说哪的话,此乃举手之劳,我这便扶你……”
张承风刚要上前搀扶蓝衣女子却立即被喝止住:“且慢!在下心脉气血混乱,若小师父现在扶我,非但救不了我,还会……还会害了小师父,咳咳……”
一旁的白衣女孩开口道:“小师兄,我师姐的内功比较特别,若你此时碰她会伤了你的,还是让她自行运功疗伤吧。”
随着运功的加深,蓝衣女子的面容逐渐失去血色,整个人如同冻僵的尸体一般,两手中间的那道寒光逐渐结出冰晶,这冰晶越来越大,竟不断地朝着她的手臂上蔓延开来,十分稀奇古怪。
不稍片刻,蓝衣女子开口道:“小师父,在下师妹的脚不小心崴伤了,劳烦小师父先行带她回去,无需在此等我。”
“好,那姐姐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儿便回来接你!”
张承风一把抢过白衣女孩手里的长剑,他转身背对着白衣女孩,俯下身说道:“来!我来背你!”
白衣女孩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她犹豫着说道:“啊?这……这不好吧……”
“哎呀别磨蹭啦!这样咱们能走的快点,也好早些回来接你师姐啊!”
白衣女孩的脸微微一红,她回头看了看身受重伤的师姐,也只好乖乖地爬到了张承风的背上。
不一会儿承风背着白衣姑娘回到云台观中,他将小女孩安顿在自己刚刚收拾好的客房里,拂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一口气将放在桌上的一碗水吞了下去。
张承风一溜烟地跑到门前,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孩,只见她神情失落地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捂着右脚的崴伤处。
“你先在这歇一会,我先去接你师姐,回来再给你敷些跌打伤药!”
不等白衣女孩吭声,张承风轻轻地合上房门转身向着道观外跑去,屋内的白衣女孩一愣神,听着承风远去的脚步声,她的嘴角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
“姐……姐姐,怎么会这样!你……你……你是不是走火入魔啦!?”
承风连呼带喘地跑回蓝衣女子的身边,却被她此时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只见蓝衣女子的身体外围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寒冰,冰层上还在不断地冒出丝丝寒烟。
他此时心里惊恐万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蓝衣女子,手指却在刚刚接触到寒冰的一刹那立刻结起冰霜,只听呲地一声,承风的指尖顿时传来激烈的灼痛感。
“啊!!!”
他猛地收回右手,迅速将手指放在嘴前不断地哈着气,指尖结起的冰霜这才慢慢消散,承风低头看了看手指,被冻伤的地方通体呈现血红色,十分吓人。
“小师父不必担心在下,倒是自己要小心呐!”
这时不知何方传来一个声音,听着倒像是这蓝衣女子的。承风一惊,他顾不上手指的疼痛俯身瞧了瞧眼前的蓝衣女子,她的嘴被冻的严严实实,万万不可能说出话来。
日落之时,万物由阳转阴,污秽之物开始大行其道。
张承风心里一麻,背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向着四周望去,只见黑暗之中的树木伴随着秋风沙沙作响,一阵恐惧感顿时迎面而来。
他双手一蜷,惊慌地喊道:“谁!谁在说话?你……你吓不到我的!”
“小师父不必害怕,我就在你面前啊,是我!”
这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可以断定就是眼前这个蓝衣女子的声音,张承风俯身看着蓝衣女子冻得如同僵尸一般的脸。
“姐……姐姐你是死了吗?你不要吓我啊!不是我害死的你,你可千万不要缠着我啊!”
蓝衣女子的身上传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小师父可真会说笑!”
张承风腿脚一软,双手合十说道:“我……我没有说笑,姐姐你和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话还未说完,只见蓝衣女子的身上泛起一丝寒光,那厚厚的冰层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刚刚毫无血色的脸上此时迅速泛出红润,眼前的一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蓝衣女子缓缓站起身说道:“小师父莫怪,这是本门的独门内功心法‘雪女心经’,施展时就是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形,我师妹说恐会伤了你指得就是这个!”
听完蓝衣女子的话,张承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拂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吊着许久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呼~姐姐,你这是要吓死我啊!我还以为你……啊呸呸呸!”
蓝衣女子满怀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住,刚刚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清楚,我现在有些好转,眼看这天已经黑透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
秋夜寒凉异常,一阵阵冷风呼啸而过,云台观四周的树木随风胡乱地摇曳着。一段微弱的烛光从观内的小屋里发出,破旧的道观显得有些凄凉。
张承风右手搀扶着蓝衣女子,左手轻轻地推开客房房的门。
榻上的白衣女孩此时正在慢慢地揉搓着受伤的脚踝,蓝衣女子看到她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榻边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目光转向正在擦汗的张承风。
“多谢小师父搭救之恩,在下尹浔,乃是扬州静月宗的首徒,这是我的师妹何忧,敢问小师父如何称呼?”
张承风挠了挠头:“啊!我叫张承风,刚入太华剑派不久,这‘小师父’听起来怪怪的,你就叫我承风师弟吧。”
“嗯!也好,承风师弟!”
尹浔与何忧二人举止既礼貌又谦逊,衣袍之上虽有因打斗留下的种种脏污却仍不失大方得体,精致的锦囊与金玉配饰相辅相成,凭二人的气质就能看出她俩定是出自大家名门!
房门未关紧,屋内的烛光微弱渺小,就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般,丝丝冷风透过门缝吹入,使烛火来回摇摆着。
张承风回手将门窗关紧,转身问道:“扬州远隔千里,不知二位为什么会在此地?又为何伤得如此严重?”
尹浔的眉目间似有些顾虑,她低下头再三犹豫,而后答道:“承蒙师弟仗义相救,在下当不必隐瞒,可此事说来话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