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是否会存在某种奇妙的默契?是上天注定,还是被人为掌控?
没人知道。
但是当月夏独自在大渡河的河堤上走到尽头,他突然想起来。
“还是太弱了……”
没错,他太弱了。
这种话本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十八岁,拥有两个黑木盒,还有秋水剑。
他的未来可以说有无限可能,但他好像就没有闲下来过,从一出山遇到阿才,然后和剪痕相识,再遭遇白沐她们,最后被推荐给小桃花。
他的人生究竟是按着自己的意志在行走,还是被人推波助澜?
他没有答案,有些事根本就找不出答案。
但他却知道一点,有麻烦了,就去找小桃花,他要变强。更要找小桃花,或许她会责备自己,或许她会给自己信心。
无论结果怎样,月夏都要去尝试一下。
他比较依赖别人,依赖身边可以运用的一切,所以,他有时候不得不妥协。
但他幸好总是不会让人失望,他有学习的天赋,他在这方面的优势,甚至连剪痕都望尘莫及。
他只是心中想着小桃花,然后往陌府的方向走。
每当他要找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在等他。
小桃花似乎无所事事很久了,月夏几乎可以在任何时候看到她。
她还是老样子,连衣桃花裙,披散的长发,坐在一张椅子上,胳膊架在扶手上,左手撑着脸颊,身子慵懒的靠着靠背,还翘着二郎腿。
月夏静静地打量她。
她似乎也变了,至少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剪痕的时候完全不同。
但她依旧很美。
而且,小桃花的美不但优雅高贵,还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风仪,让她仿佛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且随意。
可她眼中的月夏还是老样子。
“我想在你手中变得更强!”月夏道。
小桃花眯了眯眼睛,奇道:“你想……在我手中……变得更强?”
这句话不可谓不漂亮,无论他月夏变多强,都将是小桃花的功劳,而且他也必须付出一定的回报。
月夏点头,眼神坚定。
小桃花居然没有拒绝,道:“好!一言为定。”
又接着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会让陌夫人单独配合你,她会满足你所有的事,记住,是所有的事哦……”
小桃花说完,笑着离开。
月夏听完腿都在哆嗦,轻声道:“我我我……我不是那种人……才怪。”
他当然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但是有一点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那就是他对小桃花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高高在上,就如神邸,但是任何人跟她相处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对她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
你可以幻想她,崇拜她,但你绝不敢去亵渎她。
也许这就是小桃花可以这么随便的跟月夏说话,甚至还有些轻薄的原因,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是高兴这么说而已。
但陌夫人就不一样,她直白,甚至直接,你可以说她放荡说她低贱,但你绝不会说她配不上你。
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并没有被岁月征服,当她换上一身轻装,你甚至可以相信她只有十八九岁。
但她懂得事情比十八九岁的少女多太多了。
摇了摇头,月夏庆幸自己在她们两人之间没有做错选择。
又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他似乎只需要在这等剪痕一个消息就行了。
剑风,剑带着风。
月夏在陌府后院像一只蝴蝶一样来回穿梭,假山,石桌,美人,黑木盒,还有秋水剑。
他像是一个风中浪子,修炼这世上最高明的剑法。
他有天下第一美人相陪,手中还握着名剑秋水。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这当然都归功于小桃花。
只要她高兴,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后院又经过改造,成了月夏独有的练剑之地。
大柳树下还安置了几张桃花石桌,上面摆放着蜂蜜水,新鲜水果,还有三个炉子,底下放着一些木炭,陌夫人偶尔往炉子里添一块木炭进去,保持住火势,每个炉子里面都有肉食,一锅三江特产黄牛肉,一锅羊羔肉,还有一锅红烧肉。
一旁的水池里群鱼游弋,水流潺潺。
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变成绝世肥猪,更何况月夏?
为了回报两女的付出,他几乎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汗水浸透练功服,他会跳进水池,然后大刺刺的上岸更换一套新的,陌夫人就会红着脸帮他收拾。
他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变得更强。
陌府正堂,阿兰缠着白头巾静静的站在小桃花身侧。
阿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对小桃花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在白沐对小凤子之下。
所以,她也会说一些关于她对月夏和剪痕两人的看法。
在她眼里,月夏一个人就足以应对一切了。
小桃花面无表情,她在等,等一只鸽子,在鸽子没有回来之前,她还能跟阿兰说上几句。
小桃花淡淡道:“成功的捷径我已经给他了,但他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还要看他自己,至于剪痕,他个性冲动,偏激,嫉恶如仇,所以这种人的心境坚如磐石,不容易半道夭折。”
阿兰轻声道:“所以,如果这两人最终成为对手……”
话未说完,一只灰白色的鸽子飞向小桃花。
阿兰伸出手臂,鸽子稳稳停住。
从背后解下一卷纸条,阿兰再将鸽子抛飞。
“小姐你看……是乐山镇传来的消息……”
鸽子也分好几种,颜色也各有不同,区别地域的方式按颜色划分是最简单的。
“赌商人……居然带着令牌去找追命先生了。”小桃花面色凝重。
阿兰道:“小姐,你不是推测他会找小凤子做交易的吗?”
小桃花冷冷道:“都说他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简直就是放屁,如果他的要求合理,这次和小凤子的交易就不会失败!”
阿兰惊异道:“难道说他真的去找小凤子了?”
小桃花点点头:“因为根据他的行踪来看,他的确去过一次百花楼,只不过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原来连百花楼她都布下了眼线,阿兰钦佩不已。
小桃花站了起来,阿兰紧跟随后。
每当她有重要决定的时候,她都会走来走去。
这样有助于思考,也能让她保持冷静。
阿兰有样学样,就像她的影子,小桃花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日落西山,佳人在旁,可月夏连手都抬不起来,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陌夫人早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药浴,只要一个时辰,他一身的疲惫和劳损就能恢复大半。
药浴的价值当然也是这一天下来代价最高的,但这在小桃花眼里都不算什么。
让她在乎的东西太少了,不过偏偏有一样东西她现在非常在乎,甚至已经到了不惜一切也要夺回来的地步。
“令牌?就是她跟赌商人交易的那个?”阿兰和月夏说明了来龙去脉,月夏一筹莫展。
阿兰道:“你要有心理准备,赌商人虽然不擅争杀,但是他修炼的绝学棉花功据说专破硬功夫,连怒和尚都拿他无可奈何。”
和怒和尚同为四大最不好惹的人之一,又能简单到哪去。
月夏叹道:“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这么快?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他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他要去找小桃花。
阿兰留在原地,和陌夫人相视一笑,两人都是苦笑,她们已经猜到了结果。
哐当……
一尊花瓶被小桃花推倒在地,摔成碎片。
小桃花背着身,看都不看他,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
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为了目的不折手段。
这也许就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她能给月夏想要的一切,也能将一切都收回。
月夏叹道:“我知道事情不会更改,我只想问,我若是一不小心把赌商人给杀了……”
小桃花挥了挥手,道:“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又接着道:“你只管拿回那个令牌,不论你是下毒,暗算,偷袭,挑拨离间还是跟他对赌或者拼命,我只要结果,别跟我说什么过程,那是你自己的事。”
月夏点头道:“明白,我可不可以找我的朋友。”
小桃花终于转过身,眼中有了一丝柔情,道:“你可以找他,但是赌商人和上一次你们面对的雌雄大盗不同,他不但阴险毒辣,而且势力也不小,如果你们两人的动静闹得太大,那后果……”
一对一是公平决斗,外人无法干预,就算赌商人一不小心死了,他的朋友亲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加上小桃花的庇护,任谁都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若是月夏和剪痕两人联手,那么就会被许多人针对。
赌商人不只是个商人,他还是个赌徒,赌徒总是比较受欢迎的,特别是像他这种身价无数的大富豪。
赌,有赢就有输,他也一样,他也曾经输的倾家荡产,但他总是在跌倒之后又能重新爬起来。
若说他背地里没有下黑手,谁会相信?
月夏想通了这一点,脸上也多了一份笑意,为民除害当然不算以多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