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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黄雀在后

冷锋凛月 飞鸟漪 2671 2024-11-11 16:34

  死人本应与冷月栖没什么关联,可现在的冷月栖却跟死人没任何分别。

  子薰衣的点穴功夫确实高明,可她并没有连他的哑穴都点上。

  但冷月栖连半星哼哧也全无发出,简直已不似活人。

  非但不似活人,连真人也已不像。

  他的脸不仅已更苍白,简直已苍白得犹如羊脂凝玉所雕,已不似活人该有的肌肤。

  然而子薰衣却仿佛很欣赏他这样的脸色,两只宛若紫水晶般的眸子,竟显得更有光泽。

  她此刻就好像鉴别着一件难得的稀世珍宝,看其是否真那么值钱,那么奇货可居。

  她掌中仍握有他的佩剑,似还爱不释手。

  然后她就已走到紫罗兰木榻边,突然说道:“想不到像你这么冷酷正经的人,竟也会有如此装蒜的时候。”

  冷月栖没有动,他当然已动不了,但他也没有答茬,就真已俨如一个死人无疑。

  子薰衣的眼角已不免有了笑纹,狡黠而得意。

  能制服一个久已遐迩的剑客,当然值得她高兴。

  她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笑意更甚,更觉有趣。

  她示意一个侍女解开冷月栖一条臂膀的穴位,好让他好过些,也不须装蒜装得如此辛苦。

  辛苦而狼狈。

  在子薰衣眼中,一个冷酷而无敌的人,尤其是男人,当他几乎绝无仅有地不幸失手时,该是会有多么尴尬。

  她也明白这种男人此刻的心情——他们此刻只有沉默寡言,良久良久的沉默寡言,才能掩饰他们内心的不安跟煎熬。

  而此刻的他们,的确也只有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因为她同时明白,这种男人宁愿去死,也绝不可让人看见他这时如此的窘态。

  不堪的窘态。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子薰衣心中,冷月栖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千里迢迢来这杀人的敌人,竟一点也没她想象中那样可憎,相反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可当侍女用最快最灵巧的手法帮冷月栖解穴,接着迅速退下后好久,对方竟仍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动静。

  子薰衣的嘴角又已划过一抹轻靥,她盯着他的眼中更是已说不尽的戏谑。

  可当她看到对方本白似瓷玉般的脸,已慢慢渗出惨碧色,已瞬间如朽败的瓷玉失去光采时,她的脸色也已变了。

  难道他真已死了?被自己这么一通作弄,就给气死了?

  子薰衣突已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一件她已几乎疏忽了的事情。

  像冷月栖这种孤独而冷漠的人,通常必也有一股死而不屈的傲气,他难道真如此不堪羞辱,已真就被活活憋屈而死了?

  她素日里饶是聪慧绝伦,此时也不由已有些心虚,她可不愿看到这么一个男人就如此草草地死去。

  因为在她心中,这种独行天涯,一时无两的豪客,本不应如此容易就翘辫子的。

  她也曾对付过几个像冷月栖这样的江湖人,他们也许比不上冷月栖,可最后也已花了她不少力气才收拾得了。

  难道冷月栖,眼前这个被公认为近数载最出类拨萃的剑客,竟还不及他们,竟如此不堪一击?

  若真如此,还何谈什么复仇?

  他难道不晓得寒山城绝非一个来去自如的地方,还真就不知天高地厚前来送死?

  要真如子薰衣所想,冷月栖就真正是个可笑而又可叹的可怜虫了。

  然而有一点她始终无法相信——无论她怎么仔细入微地观察,也始终觉得冷月栖绝非一个妄自尊大之徒。

  既无法判断,那唯有一试。

  怎么试?

  剑。

  她掌中有剑,自然要用剑来试了。

  若冷月栖死在了他自己的剑下,这也已同样是一件可笑得不得了的奇闻。

  “我本还不想杀你,可你若还像这般假寐下去,你的剑可就等不及了。”

  子薰衣的酒窝都已凹显出来,这本应很动人心魄的一张脸,此刻却更是如此。

  可并非她的美,而是她美中所透出的一线杀机。

  不论这杀机是否也是她所扮演出的,但已实在使人不敢直视。

  剑在手,剑光忽已一闪。

  这一闪剑光绝不比当今任何一位剑术名家逊色几许,即使冷月栖见了,也必然为之所动。

  只可惜,他的双眼直到此刻依旧闭着。

  他看不到这一蜻蜓点水般曼妙而轻盈的一剑,当然也躲不过它的锋芒。

  难道他真就已要死在这里,他孤独而悲苦的一生,也已正如蜻蜓点水的涟漪般渐行渐散,不留半线余波?

  剑光如残阳,闪得耀目沉得也快,眨眼已到胸前。

  可就在此时,一道比蛇信还快的影子,忽已破窗而入。

  然后就蓦已到了子薰衣的身后。

  那个帮冷月栖解穴的侍女已一声惊呼,手中已有兵刃,正欲飞步来援。

  可也就在她的手方伸出之时,只见子薰衣身子陀螺般一旋,那道影子就已直扑榻上而去。

  这只是抿一口茶的功夫,影子已触及冷月栖的身体。

  那竟是一根长矛,矛头尚闪着光芒,可想有多么锋利。

  这一矛扎进去,冷月栖纵还未死,也已马上就救不回了。

  子薰衣目光灼灼,然后在下一刻里,已猛地一剑挥出。

  只听“当”的一声,剑矛相交,矛尖已马上失去准头,凌空飞舞着,卡在了屋梁之上,嗡嗡之声尚不绝于耳。

  那侍女已娇叱一声,飞身出窗。

  可很快只听一声惊呼,便已没了动静。

  子薰衣的人也已到了窗前,脸色阴冷得兀如冬日午后的积雪云。

  在窗外的回廊前,正站着一人。

  这人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因为他的脸上竟还戴着一张面具。

  一张尖喙利目的面具,而面具的形状也正如一头怒目而视的海东青,仿佛随时都要飞扑过来,在你脸上狠狠啄上几口。

  子薰衣的瞳孔已然收缩,沉声道:“你果真本领不凡,竟还能进到这寒山城来。”

  那鹰面人已嘿嘿笑道:“只要我想来,哪都能来,区区一座荒山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是来清理门户的了?”

  “临渊阁的叛徒,谁也逃不了。”鹰面人阴恻恻一笑,“不但叛徒逃不了,仇人也跑不了。”

  子薰衣已一怔:“你已杀了凤仙鸣?”

  鹰面人一字字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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