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就如不知道夏天怎么过去的一般,让人也不知道秋天怎么就来了,叶远身上的衣服也添到了两件,田里的稻子也割了第二茬,各处的庄稼户们都开始将晒干了的稻杆捆成了一束束的,然后将它们堆成了一个个草堆,以作牛羊冬日里的饲料,澄净的天空里开始时不时的有一群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个字的大雁飞过,望着天空的二丫就会认真的问叶远,远子哥,大雁们是要飞到哪里去啊?
飞到南边去,在那边过冬。
南边?湖的南边吗?二丫有些天真的问道,自小不曾出过远门的她,便认为过了湖便算去了很远很远罢。
不是,还要再南边,听说那里的冬天很暖和很暖和,每天都会有暖洋洋的太阳让人晒着,池塘里的水也不会结冰,数九天里,人们都只是穿个薄薄的两三件的说。
二丫便会望着天空的雁群出神,想象着每天都会有暖和太阳晒着的冬天会有怎样的光景。
叶远已经完全接过了往城里担酒的事儿了,有时候赵伯划船,有时候二丫,甚至有时候,叶远自己就划着船去了城,有时候大丫也会停了手上的针线活和叶远他们一起进城,扯上点花布,买点针头线脑什么的,大丫传了大娘的心灵手巧,新嫁衣的针脚缝的密密的,绣在上面的花啊什么的极鲜艳极鲜艳,倒不像是绣上去的,而是直接在衣服上开的一样,附近十里八乡要出嫁的女儿人家不像城里的大户人家的闺女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会串门到赵庄里,每回都央求着大丫把嫁衣拿出来给看看,一边看着花花绿绿的嫁衣,一边嘴里啧啧的称赞,真好看,这花绣的,跟活着似的。听到这般评价的大丫便会用手绢掩着嘴在一旁笑。
大丫常常坐在屋内的窗前,有时候绣手帕,有时候纳鞋底,或者有时候干脆什么事都不做,只是静静的坐在窗前,看院里的二丫在那嘴里咕咕,咕咕的喂着鸡食,有些时候,二丫便会忽然放下手里的鸡食盆,扯开院门,欣喜地喊道,二牛哥,远子哥。大丫便知道二牛来了,放了手中的活计,入了灶房,做点鸡蛋面,或者鸡蛋羹,红着脸端给二牛,叶远当然得自己去乘,毕竟大丫都羞的转身都走了,反正来的次数多了,跟自个家似的,二牛接过端来的碗,只会呵呵的傻笑,扭头进了屋的大丫便会轻声的细碎道,傻样。二丫就会凑过来,什么,叫谁傻样啊?哦,是不是屋外的那个?大丫便会急急地捂住二丫的嘴,把她往屋里带。
臭丫头,谁说了傻样啦!大丫羞红着脸辩解道。
哦,哦,没有,是我听错了。
成天疯疯癫癫的,叽叽喳喳,吵的人家乱。
你心里乱?你心里乱怪我啊!
每回说到这里,大丫就闭了嘴,实在是吵不过,又返屋里做自己手中的针线活了,一针一针的缝上,一线一线的连上,仿佛手中的线绕出来的是一个美好的新嫁娘的梦,毕竟日子都定了,腊月十八,好日子,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近了,像是梦中的景象越来越变的真实起来,双手碰触的都不是什么针线布匹了,就是触摸着那美梦的脉络,清晰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