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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桃花坞,双骄习剑练毒术

一曲逍遥客 言曰佳文 3828 2024-11-11 16:36

  微风拂过,卷起十里桃花,若有人看见,便惊叹连连,这不就是陶翁笔下的桃花源吗。迎着溪水而上,前行不过半刻,两道人影若隐若现,男子身着长袍,手持一束桃花,面前是一十一二岁的少年,手持一柄长剑,隐约间有模糊的说话声传来。

  “剑者,是为君子也。既要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速度与敏捷,又要有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豪气与胆识。所谓习剑:剑法,剑招,剑意,剑势,剑气。五者缺一不可成名家。”

  柳逍遥汗水自两鬓流下,牙齿紧咬,纨绔之下遮盖的是缕缕红丝,从开始到现在,他已数不清被打了多少下。柳清扬还在后面继续讲解剑道,铿锵声音之下,隐藏的却是万分不忍,心肠不管如何多硬,也少也有人能如此鞭笞自己的亲骨肉。

  “剑者,先有法,再有招。有法才能执剑,所谓法,便是心中之念,剑若无法,则必贻害众生,误人误己。有招才能运剑,所谓招,便是章法套路,先有套路,后才能形成属于自己之剑招。剑招之上,剑意,剑势与剑气,全靠自我领悟,他人终是难以言喻,总之有意才能行剑,有势才能用剑,有气才能成剑。剑之大成者,有一人而屠百城之能,万夫不当,武林尊称这类人为剑中之仙,子当谨记,好了,今日便如此吧,等过些时辰去找你娘亲。”

  柳清扬见儿子大汗淋漓,终究不忍再让他继续站桩,抬起头,日中偏西,心想:等下娘子便饿了,该去举炊烹饪了。

  听父亲松口,柳逍遥心中提的那口气轰然落下,如释重负,一屁股蹲坐在草地上,紧接着打滚,严实地趴在草地上,死狗一样,半点都不想动。蹲坐在草地上时,屁股生疼,又狠狠地在心里骂了爹爹几句,闭上眼,享受独处的宁静。不管怎样,爹爹终于允许自己学剑了。

  柳夜雪走出药房,心中一阵怅然。医者,能救人,更能杀人。救时心存大爱,杀时狠辣无比,屠千人与救一人全在医者的一念之间。正如娘亲所说,是正是邪,为善作恶,全乎于心。

  假若人生为上天注定,当年母后用生命护下自己,那么父王之仇,屠门之恨,终有了结的一天。

  东厨的炊烟仅剩丝丝缕缕,躺在地上的柳逍遥肚子早已不争气的叫起来,身体的劳累令他纹丝不动,一丝吃饭的念头都没有。柳夜雪朝东望去,见还躺在地上,一脸颓气的柳逍遥,忍不住摇摇头,便迈开莲步朝其走去。

  柳逍遥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地上的一行蚂蚁,蚂蚁成群结队,四只结队,五只结群各举着一瓣桃花,三尺之外便是蚁巢。柳逍遥心想:蚂蚁真够渺小,一瓣轻微的桃花都需要三五合力,三尺距离便要行进大半时辰,而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撑起一片花瓣,一步便能跨过三尺。尽管如此,一个时辰的站桩自己虽然坚持下来了,便也再难以为继,不由一叹,自己同样渺小。

  柳夜雪立于柳逍遥身侧,纨绔之上的缕缕红意,令其动容,回忆起自己站桩的时光,为弟弟的遭遇默哀。当时记得爹爹与娘亲怕自己劳累,还专门在眼前逗笑自己,站姿自是不那么标准,为此她还跟爹爹翻过脸,然而等到自己站桩之时,爹爹还是一如既往,为自己放水。

  “逍遥,怎样?还要不要学剑,你这一脸颓气,姐姐我看了都心疼,要不咱们不练了吧。”柳夜雪掩嘴而笑,玉脚轻踹柳逍遥腹部,用略微调侃的语气问道。柳逍遥侧过脸,脸上的苦意更浓,展臂伸向柳夜雪身前。柳夜雪无奈,递出手臂,缓缓将其扶起。引步便走,柳逍遥嘴角一疵,站立不动。

  柳夜雪回顾,莫名其妙的看着柳逍遥。柳逍遥咧嘴一笑,“屁股疼,腿也疼,姐姐背。”柳夜雪无奈扶额,缓缓蹲下身子。见状,柳逍遥立马俯身而倒,结结实实地砸在柳夜雪背上。

  “下午娘亲让你去药房药浴,然后会教你一些东西,你可要好好学,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不然姐姐再也不管你了。”柳夜雪感受到柳逍遥的体温,心里第一次感觉出一丝异样,转念一想,她已十三岁,要是家还在的话,这个年纪她应该已经被父王送去联姻了。想起家,她便又感到一丝惆怅。

  “以后姐姐不能再背我们小逍遥了呢。”“为什么?”“因为我们小逍遥长大了呀。”

  姐弟一问一答,入至膳厅,一股浓浓的肉汤的香味扑鼻而来。介于儿子的辛苦,柳清扬特意去山间打了一只山鸡,柳夜雪俏脸一笑,沾了弟弟的光,又能改善伙食了。平时的饭菜除了娘亲做的药膳,剩下的只要是爹爹煮饭,必然是鱼汤,吃了这么些年,难免不感到嘴里有股腥味。

  柳逍遥看到饭桌瓷盆里的一整只山鸡,忽然发现自己的屁股没有那么疼了,习武也有习武的好处,最起码有鸡吃。

  “遥儿,你爹看你辛苦,特意去后山给你打了一只山鸡,还不快谢谢你爹。”姜夭华脸上看向一脸痴相的儿女,堆满笑容,转脸看向端着馍馍走过来的夫君则是含着嗔怒。柳清扬迎面而来,正对上姜夭华的眼光,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心里苦涩,今晚估计又没好果子吃了。

  “遥儿,雪儿,快坐下吃饭吧。”假装没有看到妻子的神情,笑呵呵对着还站在门口的柳夜雪说道。柳夜雪将柳逍遥放在放有坐垫的凳子上,柳逍遥屁股刚着凳子,再次疼的龇牙咧嘴。

  姜夭华恶狠狠地瞪了柳清扬一眼,柳清扬讪讪地摸了摸头,哎,父亲难做,丈夫更难做。

  席卷残云,日已偏西,柳夜雪收拾完饭桌,便紧接着来到平日习武之地,抽出软剑,开始练最基础的招式。软剑比硬剑更难操作,除却要习得硬剑所有的基础,还必须另学习缠字诀,抽字诀,盘字诀,每一步招式必须操练上千遍,方可以随心所欲,杀人无形。

  柳逍遥则是跟随娘亲,前往药房,准备药浴。全身浸入药液,上半身还是熟悉的舒畅之感,而双臂和下身则痛入肌肤,柳逍遥泪水将要夺眶而出。姜夭华身处柳逍遥身后,则是泪水连连,本以为儿子不会走上武林这条路,可终归因为自己,哎,时也,命也。

  待柳逍遥起身走出木桶,穿戴整齐,其身上的伤痛竟不觉大半,他再一次认识到中医的神奇,同时感叹自己医术的浅薄,虽六岁便跟随娘亲习医,本以为可独当一面,但当娘亲每一次运用医术,总是令他震撼万分。

  走出内室,姜夭华侧目而视,发觉自己的儿子越来越有英气,又想起柳夜雪习剑的模样,心中不觉一笑,自己命不久矣,也许不能看到儿子生儿育女,但是一定能看到儿子成家。

  姜夭华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对儿子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柳逍遥两步向前,端庄而坐。柳逍遥平时嬉闹,没有正形,但其真正学习时,必然身姿端正,一丝不苟,这也是平时姜夭华教导他,对待学问的态度。

  见柳逍遥端庄做好,姜夭华才润了润喉咙,开口道:“唐代孙思邈在他的《备急千金要方》中写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我若为你的老师,我必定叫你依照此行走江湖,行医世间,但是我今天是你的娘亲,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的是,江湖险恶,少年英雄气固然极为重要,但决不可允许自己遭受一丝风险,必要之时,当用尽一切手段,活下去。良善之人,救之无碍,大恶之人,尚也能救,这其中分寸,要懂得审时度势,方能确保自己安全。圣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孩子,记住,活下去人生才有无限可能。娘亲不求你能名扬天下,只奢求从今往后,你能平安喜乐,执爱人之手,逍遥一生。”

  柳逍遥虽仅有十岁,但启智很早,往日娘亲教导自己要仁义礼智信,而今天娘亲说的话竟然与这五字完全背道而驰,令他完全不解,但不管如何娘亲的话得听。柳逍遥重重的点头,姜夭华满意的笑了笑,这孩子真乖,还以为要跟他解释好久呢。

  “《神农本草经》中讲:药分三经,《上经》、《中经》、《下经》各记载中药一百二十种,君臣相辅,阴阳相使,方可为药。若为良医,虽不必循矩《本草》,但必按君臣为药。但江湖险恶,另有亦正亦邪的苗医行走世间,江湖早已不是原来模样。曾几何时,民风淳朴,百姓康乐,已初见大同之世,然楚人百年卧薪,终在十年前初露锋芒,覆灭唐国,将李姓之人打下神坛,自此建立了当下的荆国。我与你父亲归隐之时,江湖传闻,唐国龙脉被封,所以这才导致灭国。楚人信奉凤凰,医师多为苗医,身怀巫术,虽中医源远流长,可追溯到我姜氏宗祖,神农氏,但苗医心思难猜,用毒手段不可小觑,你自当谨记。”

  “接下来,我当教你我们姜氏最核心的内容,不是寻常医术,而是一门针法,名为鬼门十三针,此针法为医道禁书,是我神农一脉不传之秘,此针法可逆阴阳,转生死,非大功德者,用之必死,但却实为保命手段,思来想去,江湖难行,还是将这门针法传授给你,必要之时,可用此针伤人性命,以求自全。”

  柳逍遥眼神一亮,逆阴阳,转生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自己一定好好学。姜夭华看到柳逍遥兴奋之色,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儿子医术伤算精湛,用毒制毒的手段,自己只要稍微指点一下,便可融会贯通,浑然天成,完全不似女儿那般,完全自己费尽心力,跳过基础,平地起高塔。

  现在便开始吧,时间真的不多了。姜夭华侧面看向窗外,桃花盛开争艳,可桃花再美,花期也仅仅月余罢了,终要铅华洗尽,落尽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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