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英雄少年勇探张掖城
四人在晨曦中醒来,吃些干粮跨上马匹向张掖方向奔去。一路上简直是马不停蹄,终在黄昏时分四人来到距张掖有三十里左右的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却没几户人家,连个小村庄都算不上。在入镇的路口有一个十分破旧的木牌书有“白羊镇”三字立在那里。秀儿笑道:“荒凉之地,还不知有无人家,竟称作镇子。”几人缓缓入镇,大致有十几户人家模样。有的有半人高围墙亦是破败,大多空有几间房子,门窗破烂不堪。奇怪的是走了一圈未见一人,本该造饭之时却不见炊烟袅袅。四人感觉蹊跷提高了敬惕。他们摸进几户屋内查看空无一人,屋内杂乱似是很久无人居住。从第五户出来后李杉猛摆手叫大家安静,他耳力极佳分明听到了一声小羊叫,仅只“咩”一声便被他听到。他辨方向向最东一户人家蹑手蹑脚靠近。在此家门口站住悄声道:“屋内有人。”他再仔细一听道:“只有一人。”站起身来透过半人高土墙喊道:“有人吗?行旅之人路过此地讨口水喝。”
一个老人身着破旧羊皮袄走出屋门,见四位年青人站在院外高兴地道:“哎哟,老头我可是十多年没见到过人了,快来,快来屋内暖和。”四人随他进了屋。屋内生了火盆,火盆旁稍大木墩上摆放有刚做好的羊肉及一碗汤,另几个小木墩便是櫈子。屋内一侧用木技作栏,圈养七八只绵羊;另一侧则是地铺,以羊皮做褥被。老人将小木墩上的土抖落,请李杉几人坐下道:“你们几位只讨水喝吗?还没吃饭吧?唉!人老多病,老头我这几日不舒服,地窖储有干肉土豆,你们自己取出做吧!”李杉几人见老人热情,又正是饥肠辘辘,也就不客气,取些干肉薯类用破锅略略加工便是大快朵颐。老人看他们吃相十分高兴,如同自家孩子一般。
李杉看老人举止缓慢,似颇乏力,偶尔咳嗽几声,他开口问道:“老人家怎地不适,晚辈略通歧黄之术,或能医治。”“那敢情好!前日晚间后院羊掤坍塌,我将几只羊赶进屋内用木栏围住,那只小羊撒欢跑了出去,我追到镇外费了好大劲才抓住它,不想天突降雪,我去抓羊时未穿皮袄受了寒气,昨日尚好,今天觉得要交待老命了。”老人讲了经过。
李杉判断乃风寒所致,但此处无药,他决定以针灸并真气之法为老人医治,他对老人道:“老人家,晚辈为你把下脉。”老人伸出右手,李杉搭脉一切更能确定是风寒之症。他索性也不施针,那太过麻烦。他回手握住老人右掌将一股真气透过掌心三穴输入。老人只感觉一股热流从手心进入体内又经臂膊而上继而融入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泰,惊的老头连连道:“你的手有古怪,有古怪。”秀儿开口问道:“他的手有何古怪?”老人道:“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我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很痛快,这会也感觉有劲了,难道不是有古怪?”秀儿捂嘴直笑。拓跋兄弟在那里做饭赞道:“李兄弟真慈悲心肠,风寒小症以真气医治可比用药要珍贵千万倍。”一柱香工夫,李杉已驱尽老者身上暗伏的寒气,老者千恩万谢。
李杉道:“老人家勿再言谢,我们素不相识便得您所邀吃顿热饭,应当我们谢您才对。”老头是个爽朗之人闻言笑道:“好嘛!我们互不相谢,扯平了,哈哈哈哈。”李杉问道:“老人家,整个镇子好像只你一人居住。”老头道:“可不是吗!十几年前这里便只剩下我一人,我无儿无女一个孤老头子也去不了哪里,就几只羊陪我。”李杉问道:“镇中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这样?”““嗨,十多年前还是大汉天下,镇上有十几户人家,也有个几十口人,那时这沙漠戈壁滩上出现一支马匪,他们常来此骚扰但不杀人,就要我们的马羊,西域都护府责令张掖郡守派兵剿匪,马匪就无了踪迹,军队一走他们又来,其他人家不堪其扰便都搬走,只剩我一人无处可去留了下来,马匪再来见只我一人便牵了两只羊走,再未来过,因此地偏僻,少有人经过,郡守便当做无人小镇,城内也没人再来过这里。”秀儿道:“你们只十几户人家怎地叫白羊镇?”“哈哈哈哈。”老人笑道,“这个名字久远了,当年卫青率军从五原到朔方再顺贺兰山南下,至陇西又折而进军居延,曾由此经过,他的一部分先头骑兵无了干粮,镇中百姓将白色的山羊宰杀送给这些抗击匈奴的勇士,领头的将军道若凯旋归来就世代居住这里来纪念这些白羊,是它们的牺牲让军队得到补给,我要把这里建成白羊镇,只是这几千人再未回来;后来听说与匈奴一战无一生还,村民为感谢这些勇士就把这叫做白羊镇,还做了牌子立在那里。”
李杉与老人又闲聊几句,拓跋兄弟已将肉薯炖好。四人吃过饭另找两处空房住下,老人送了几张羊皮可把秀儿高兴坏了。他们为减轻马匹负重,所带帐布及铺单都较薄轻,秀儿这几日也是遭罪,有了羊皮自是舒服多了,何况李杉找些干草铺在羊皮下面,把地铺整的软软和和,二人甜甜的睡下了。
次日,四人商议此处偏僻少有人来,不易被人注意,距张掖又不太远,便将之作为栖身据点。老头身体恢复如初,为几人做了饭食。吃了饭他们把马匹暂时寄养在此,老头十分高兴。四人出镇后施展轻功向张掖而去,接近城门渐有行人停下了身法。他们未急着进城,在外围转了一圈选好入城路径便自回去继续休息养精蓄锐。他们知道韩兆琦的谍使的确了得,尽管做了乔装但白天进城仍可能被发现而受到监控,所以要夜探张掖城。
三更不到,四人又来到城下白天看好的地方。李杉轻功最好,他施展天井崖吴清源改进的鬼云纵,正适合攀爬陡峭地形。只见他一掂脚一纵便是两丈高,双手略搭城墙砖缝借力又是一纵,如此只几下便至城头。他竖耳一听无人翻身跃过跺口。此处无人值守,也向下招招手,城下三人向上攀去。秀儿轻功得吴清源指点,又有李杉指教自是轻松而上,拓跋兄弟则稍觉吃力,显得笨拙一些。很快三人也都上了城与李杉汇合。韩兆琦哪料四人会以此法入城,他在四座城门安置的谍使正等着四人钻进韩兆琦布下的大网。
四人入城,隆冬寒夜的街道分外冷清,空空荡荡的,甚至连巡夜的兵士都不曾见到。他们决意先到韩兆琦住处一探,观察他的行动以判断拓跋元的关押之处。他们穿房越脊寻找韩兆琦的谍政司在张掖的据点,无意发现一座空院。这座院应是一屠户人家,院中刀刀钩钩尽是灰尘且到处凌乱不堪。李杉在房上目力所至可见地上冰冷的血迹,却不知是牲畜的还是人的。这里明显已久无人居,四人跳进院子略探查一番决意把这里暂做城中据点,也不必天天回白羊镇。他们知道当地人大都会用地窖贮存粮菜之类,经仔细翻找在柴房找到了地窖入口。入口颇为隐秘,在一地灶大锅之下。
他们往窖内看更是漆黑,李杉小声道:“救出老酋长非一时半刻可成,这里即然久无人居,我们暂且驻留这里,省得此与白羊镇间往返奔袭,又避免暴露白羊镇立足之处而迁累那位老人,这个地窖如此隐秘,看来这户人家非等闲之辈,我先下去探探路。”众人知他内力深厚目力惊人,在黑暗中视物如昼,点头同意他入窖一探。李杉运功于双目在地窖内巡看一翻,这里倒是颇为干净,物品摆放整齐;令人欣喜的是地窖十分宽敝挨墙有五六张床榻,桌椅板凳也是齐全。在一个角落码放几口木箱,李杉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箱中赫然在目的是满满金银珍宝之物。
李杉返回柴房道:“这家必是杀人越货之辈,许是消息走露才离开这里,但走的匆忙还来不及带走窖内所藏金银财宝,外面的屠宰用具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带几人下去点了灯烛,他们看了皆感吃惊。拓跋兄弟对边城地境较为熟悉,拓跋忠道:“此类赃物非贫民能有,定是大户人家或商队被劫财物。”李杉道:“希望未出人命才好。”李汉道:“边境一带马匪多不杀人,为得是长久之计。”秀儿道:“他们住在城中,不怕被发现吗?”李杉笑道:“这就叫灯下黑,看似危险的地方反倒安全,你们想想此处院落虽在城中却是离了闹市略远尚是偏僻,他们又操屠宰之业正适合这样场所,外人多不会起疑。”几人商议窖外一切均持原样,进出院落则在后墙无人处翻跃,然后四人放下各自包裹继续寻找韩兆琦的住处。张掖城虽然不小,也不禁四人轻功高超,他们在天色渐亮时粗略寻了一遍却是无功而返。
早起后,四人换了普通行旅之人服饰,李杉调些药敷在几人脸上,秀儿找镜一看不乐意了,她嚷道:“太丑了,我不要易容。”李杉只好哄她回来后给她卸妆,不会嫌麻烦,况且此地环境下的行旅之人风吹日晒大多肤色干燥粗糙,不易容太过显眼。好说歹说哄着她同意,又依所见行旅之人那样不修边幅,蓬头散发,仅带了头巾。李杉只一把绕指柔缠在腕上,秀儿的雪墨本是短剑藏于怀内,拓跋兄弟二人的弯刀太是显眼,便弄两把短刀别在腰上,这倒附合本地人习性。四人收拾停当来到院子后墙翻身跃至院外,分散着去了街上。他们先后来到一家饭店,门前木棚下灶台上的大锅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羊肉汤的香气扑入鼻内。各要碗羊肉汤及馕饼悠闲地吃起来,边吃边注意周边的情况,李杉本是从小甚少食荤,今日无奈只要半碗汤及馕。四人本打算去牢狱附近打探消息,明知是陷阱却没有办法,但前面走过来的两人让李杉心中一喜。
那日告知李杉消息的地字组谍使名叫路远,李杉那日已知他姓名,正与另一人也来到棚下寻一桌旁坐下,要了羊汤及馕饼吃喝起来。李杉一看机会来了,以归元传音道:“路大哥,我是李杉,你放心,别人听不到我的话。”路远突听到李杉的话吃了一惊,怔了一下。另一人道:“路大哥怎么了?”路远确信李杉的话别人听不到,心中惊叹,但装做若无其事道:“不小心咬了舌头。”那人笑道:“想来路大哥想吃肉嫌这汤中肉少。”路远知他玩笑也道:“就让老板切块肉来,呵呵呵呵。”李杉待二人说笑完又道:“我们昨夜在张掖城中查寻一遍毫无头绪,并无所获,路大哥有何指教?你只管悄声我便能听到。”路运知他们这般无头苍蝇般哪能寻到,悄声对同伴道:“你说也怪,将军命我们在城中查看那四人,至今不见,牧马苑各处也报不见四人去过。”那人道:“管他呢!听说这几人武艺超群甚难对付,王海将军率禁军都吃了大亏,他们不来是我等福气。”路远喝了口汤左右看了一下。李杉心中明白又传音道:“放心,我听得到。”路远道:“说的是,可我心有不甘,上次吃了大亏差点淹死。”同伴轻笑道:“你是因祸得福,其他四人被杀,虽说对你没罚没奖,但你宁死不屈得将军心欢,在地字组升为副兵尉,可与天字组媲美,可喜可贺。”路远道:“哪敢与你这天字组相比。”他岔开话题道,“将军在东城牢狱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不去如何拿获。”又故作恨恨道,“我怎报此仇?”“怎么可能不去,韩将军等不耐烦,王海将军又催促甚急,如今已将诱饵投入牢中,他们若为此人而来必入东牢不可。”他又附身道:“听说此人乃飞将军李广之后,可是个人才,驯马,识马,养马,医马样样精通,可惜投入囹圄充作诱饵。”路远道:“我担心的是这几人武功高强同我们近身撕杀起来,别说报仇,只怕小弟先赴黄泉,唉!心有不甘。”那人笑道:“你一直耿介此事,放心,将军足智多谋,一定让你泄了此恨。”
路远知他虽是天字组谍使,也未必知道韩兆琦的计划,也不再诱导。李杉传音道:“多谢路大哥,我已知要找之人困于东城牢内,韩兆琦布下陷阱,我们自会小心行事。”路远听得这些话,心中高兴,一时忘形道:“哥哥,今日兄弟做东请你。”当即起身拍拍那人臂膀去付了账。那人笑道:“老路,你平时只孝敬老娘,跟弟兄们可抠门儿的紧,今儿是怎么啦,这么大方?”路远自知大意掩饰道:“这次将军如此有把握,我的仇得报,大伙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等着,一时高兴,下次你得请我哦。”这人道:“好,只要抓住这几人我就请你,娘的,想起那几位兄弟被削指的下场我心中打颤,还有,我听说这四人中有个女子就是在长安削断不少弟兄手腕的人。”他边说边下意识地握住自己右手腕,显然十分后怕。二人吃完喝足离去。
李杉吃了馕并未喝汤,会了账起身向城东行去,秀儿也随后去了。拓跋兄弟早把李杉当做主心骨,二人也一前一后跟着。街上行人渐多,偶尔有人牵马或骆驼也或是羊走过。做生意的摊贩摆开了自家的商品,各色各样多为本地所产,而与异域交易来的物品基本上在店铺内售卖。与中原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只是你停足翻看时才会为你介绍一下。李杉看的出这些小生意人多为朴实之人。
到了牢门附近,李杉寻看只有一家羊肉汤馆是个观察牢狱情况的好地方,他刚才从羊肉汤馆出来但也无奈只好渡步进去。在棚下靠里的位置坐下,扫视一番竟见灶台上有粟粥,这本是店家自用,李杉央店家来了一碗。其时,粟为这一带主产,尚未传至关内及中原,店家作生意是为方便行旅客商,担心外人不习惯粟粥,因而只售卖马羊猪牛肉类及汤。李杉不想食荤故才要了粥。李杉细细品味,偷偷观察牢狱情况。秀儿三人陆续来到也要了东西边吃边留意对面。
用土和米浆夯筑的厚厚的墙体足有二丈之高,松木牢门厚重,用桐油不知浸了多少遍。门口有两名兵士守卫,牢内情形无法看到一点。李杉左右看下只有一棵老松树高过牢墙可供观察牢内,也只有在晚上方可。将粟粥喝完起身出店溜达着走了,秀儿三人也随之离去,然而四人终未逃过韩兆琦的眼线,店后闪出两人跟踪而去。
韩兆琦掌管谍政司多年,对敌经验丰富。他知道李杉几人定会在牢狱附近探查,早就把这家店铺换上自己人。李杉几人虽已乔装,可不停地瞄看牢狱,便知四人底细,因而四人出店向同一方向而去,马上派人跟踪。这一下差点暴露了几人在城中的据点。李杉几人前后向住处走去,并未想到有人跟踪,以为后面的是普通路人。到了空院附近时心思缜密的李杉仍谨慎地放慢脚步想等路人过去,那俩人却闪躲起来,李杉知是被人盯上。他装作并未识破继续走去。秀儿三人心中纳闷,但在街道之上不便相问也相随而去。李杉从南门出城后二里,向后招手喊道:“快过来,我们去六牧师令。”秀儿知有人跟踪暗暗埋怨师兄糊涂这么大声讲出下一步的去向。但即已表明了是同伙也无必要隐藏身份,三人迅速跟上。秀儿气道:“我们已被人盯上,你怎大声呼喊?”李杉笑道:“在城中我已知被盯上,故才过门不入而出城,现在告诉他们去六牧师苑令,恰是让韩兆琦放松警惕我们好夜探牢狱。”拓跋兄弟点头称是。秀儿噘嘴道:“总是你的理!”李杉知道应付秀儿最好的办法是岔开话题,而拓跋兄弟也不敢多话只偷偷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