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了些许银两,文华若烟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二人在清河郡又休息了几日,若烟的病渐渐好转,脸上的笑容已如从前那般甜美。文华见到她身体无恙,心底也长舒一口气。两人决定即刻出发前往开封。
这一路有说有笑,平安无事。
只说这一日,二人跋山涉水一路行到泰山脚下。
日头已向西转落,借着余晖观看这座五岳之首:霞光万丈,金光乍破群山;青松围屏,翠玉铺满峡谷。波澜壮阔今相逢!云海升腾,如玉龙般缠绕在山顶之间俯视群峰;磐石耸立,好比天神站在仙台上守护着万里河山。
文华与若烟并肩驻足,蓝天、云海、高山、流水,天地无穷无尽,这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观望着当下的恢宏景色,同时也担心着今后的渺茫前途。若烟低眉轻轻叹了口气,文华扶住她肩膀,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安慰道:“……我在的!”
二人携手遥望泰山,身旁有心上人相伴,虽有苦楚万千,但人间依旧值得!
两人盯着眼前景色半晌,不得不起身前行,因为天已渐暗,群山环绕,远无人烟,他们需要抓紧时间赶路寻一个落脚之地。
刚翻过一座山坡,顺着林中小路直走行了三五里路,若烟就已气喘吁吁,毕竟大病初愈,若烟身子还比较虚弱,二人故此停住脚步。文华掏出手帕擦去若烟额头汗水,拿出水囊递给了她。
林深处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文华跳起身,左手持剑护在若烟身侧,双眸死死盯住前方。
一队人马终于自林中现身。为首的一名女子面若冰霜,头发束在一起,身穿红色收襟华服,脚下蹬着一双麝皮长靴,骑着一匹白马徐徐前行。后面跟着三十余人,全是女子,却都手持刀枪。
队伍经过文华若烟二人身旁,马上女子无意间的一瞥,看到文华悉心照顾着若烟,二人情深意浓,女子霎时升起一股怒意,脸色更加冰冷,她勒住马缰冷漠说道:“将那女子带到山上去。”
后面三十余人当下就围住若烟与文华。
文华也注意到了她们,这一刻见她们围住自己,登时弓腰按住长剑绷簧,将若烟护在身后。
对方其中一人开口道:“我家寨主欲请姑娘上山,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三十多柄刀枪指向文华。这分明就是抢人!
文华双眼眯起侧目而视看向那红衣女子。“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还是各走各的好!”若是搁在以前,文华早就拔剑相向。而今日他忍住脾气,因为若烟万不可再出事端。
红衣女子没有理他,取出鞍上弓箭瞄向文华‘嗖’的一箭射出。文华仓啷一声抽出宝剑将箭挡掉,若烟此时也抽出剑,两人背靠着背。
若烟开口问道:“姐姐可要钱财,我们给你就是。实不知这里是姐姐领地,多有冒犯,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女人哼了一声没有回话,只是一挥手,三十人拔剑的拔剑、举枪的举枪一下就冲了过来。
文华满腔怒火,怎么到哪里都受人欺辱?他把剑一横,顿时就与这帮人战在一处。
一时间刀剑碰撞声连绵不断,文华手中剑上下翻飞。
多年的苦练,此时文华武艺已颇具水平,只是对方乃女流之辈,他不愿下狠手。击退一波又上来一波,奈不过对方总是纠缠,二人一时也脱不得身。
突然,一匹白马冲出,正是那红衣女子,只见她抽出一条软鞭‘唰’的一下套住若烟的手腕,若烟手臂无力,腕子一抖长剑就脱手落在地上,那女子快如闪电瞬时点住若烟穴道,左手探到若烟腋下,将她掳上马奔向林中。
眨眼间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文华来不及抽出身,若烟已被拉到白马之上。
文华见到若烟被劫走,双眉直立,急声喊道:“贼人休走!”再顾不得男女之别,剑如游龙奋力一荡,此刻竟狠下心来不顾身后刀枪,一掌击出就打飞了一名敌人,宝剑冲开了开一个缺口,疾步追上前去。
只见一条山路上,最前方一批白马疾驰,踢下扬起阵阵尘土,一个破衣褴褛的青年提剑飞奔紧紧追在后面,再后面跟着一群手持兵器的女人。
一路上文华闯过重重阻拦,腿上、后背已尽是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他双目通红,冷冷的望着寨门。围着他的那些女人也都被伤到不少。
这时文华已经追到一座山寨之前
“你们若再敢上前,休怪我下杀手”文华咬牙说道。一股杀意腾腾四起,他确是认真起来。
“你们住手吧”这时那红衣女子已经打开寨门,走了出来。
女子居高临下审视文华许久:“你还算有些骨气”她只盯着文华的眼睛
文华眉眼迸射寒意,沉着脸,将怒气压了压“将她放出来,你不想你的手下死在我剑下吧?”
“你若胜得了我,我就放了她。怎样?”那女子戏谑的对文华说。
无言,文华举剑。
此时他身形有些不稳了,但是他紧咬着牙关,准备奋力一搏。
红衣女子亮出宝剑飞身上前,两人交手。这女人的剑轻灵精巧,定是受过名人传授。她不与文华拼力,只是招招环绕消耗文华气力,专刺文华腿和腰间这些受过伤、行动缓慢之处。文华被她逼的连连后退,他心里想这样下去,定要败在她的手中。
又斗了几招。突然间,文华不再闪躲,这样下去必败无疑!索性空手一把抓住对方剑刃,鲜血溢出顺着手腕滴滴答答的落下,随后一招‘苍龙出海’他的剑就刺向那女人肩头。
红衣女子万没有料到他突然使出这一手。文华浑身浴血,但眼神却坚毅无匹。红衣女子撒剑撤步,冰冷面容没有了敌意,重审面前的男子。
她缓缓开口:“算了,我不再为难你二人了。跟我来吧”
文华的奋力追赶,拼死与人搏命誓要救出若烟。他的这一举动反倒使得那红衣女子不再难为文华二人。她整顿好了人马,转身带文华向寨内去见若烟。
文华环视四周,这座山属于泰山山脉的一个分支,眼前的这座山寨建在了大概五百多米的山腰上,扼守险要之处,左有山顶流下来的泉水,右有人力开垦出的农田。这里的人一言一行都很有规矩,但奇怪的是来往的人竟全是女子。
身旁这红衣女子,显然是这里的寨主头领。她打开一间房门示意文华进去。
若烟就被关在了这里,她很困惑,无原无故自己怎就被人掳上山来?同时他也很担心文华。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若烟被惊得抬起头看向门外,文华正在那女子身后。她冲向文华,看着他脸色苍白遍身都是鲜血,好不心痛的说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文华见到若烟,稍微放下心来“她们欺负你了没有?”看着若烟摇了摇头,文华提着的心放下。
“我叫人处理下你的伤口”红衣女子沉思半刻又说道“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对,我对你们道歉。”说完就离开了
文华与若烟在这里精心养伤,这里的人果然没有再为难他们,甚至对他们越来越友善。红衣女子也时常来看望他们,同若烟说说话。
“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若烟小心翼翼的这样问她,她的脸始终冷冰冰的,但是若烟知道她的心肠不坏。
“嗯”红衣女子的话很少,正如她的笑容也很少。
若烟继而问道:“我有一件事很不明白,我们与姐姐并无恩怨,你既然不为钱财,为何要捉我于此?然后又对我们如此照顾?”。
红衣女子别过头去。
再坚强的女子,内心也有脆弱的地方。她开口与若烟说道为何要刁难文华。
这红衣女子名叫冷无香,他爹爹是中原的老侠客冷三霜,人称北斗侠。冷三霜平生只收了一个徒弟名叫白照。白照与冷无香两人自十五岁相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彼此间深爱着对方。岁月变迁,冷老侠客年迈已高,临死前将女儿与家业托付给了白照。白照学得一身本领,讲义气、为人随和,他将冷三霜留下的铸剑买卖照料得很好。本来两人生活的很幸福,马上就要结婚了,但是就在大婚之日,白照竟然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对冷无香说家中母亲病重,不能再留在这里。潦草几行字却使得两人天各一方。这样的结果深深打击到了少女的心灵。自那以后冷无香便瞧不起无情无义的男人!所以当她看见文华与若烟暧昧的一幕时,便心起愤恨,出手为难。
但文华却让她刮目相看。
“姐姐为何不随他去呢?”若烟听后满是叹息。
冷无香深情黯然“我怎没有想过?但他走时只草草留下一封书信,都不当面与我说!如此绝情之人,使我十分心寒。”
从那以后,冷无香封藏家产,遁入山林,建立孤云寨。此间女子也都是寻常百姓,不过她们有的被丈夫欺辱、有的被达官逼迫,全都是冷无香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自愿入了山寨。
若烟被这段悲凉的故事引得心情伤感,她携起冷无香的手惋惜道:“姐姐,你俩不该如此”。
冷无香长叹口气,每天夜晚对月长思,但白照会想到自己吗?。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文华柔柔一笑,转头对若烟说道“他很好,为你不顾一切。”
听完冷无香的这一段经历,若烟不自觉想到自己与文华,一件件的心事涌出,他们俩将来会如何?
天上明月照流黄
若烟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