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时来运转
如今希望他死的人,除了骆方却又多了一个,白如昼想罢惨淡一笑。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叶平素与花问。他能想象,花问若是听闻他死了,定是哭得稀里哗啦。这么多年,他也快忘了花问才是他的师兄,想起最初是如何让花问喊他师兄的种种往事,白如昼心中不禁感到愧疚。对了,说好要买的酒还没买呢,白如昼心想,问儿定是要埋怨的。
他也能想象叶平素会在半夜对着夜空叹气,他曾经无意间听见在叶平素妻子的忌日,那一声声无奈的哀叹。师父定会觉得自己一双济世悬壶之手却无回天之力的无助,白如昼想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离开华宣店那日所言种种,虽是故意说出的狠话,此时却是后悔至极。
此时,白如昼只想尽快恢复修为功法,离开阎罗窟。不仅是想回到生死园,让叶平素与花问心安,更是……书佳期也在找自己,定然是有事。何事……?与杉儿有关?白如昼越想越是不安。
“心浮气躁。”白如昼耳边传来声音,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山谷而来,空旷磅礴。
“是谁!?”这声音从未听过,也不像是从近处而来,白如昼心惊,心中默默想着。“莫不是因分了神而走火入魔?”
“汝日日来此,却不知孤为谁?”声音说道。
“您能听见晚辈的心声?”白如昼心中讶异。
“自然。”声音爽朗笑道。“孤乃九龙之神,星辰。”
“晚辈不知上神驾临,失敬。”白如昼心中惶恐。“晚辈在此多日,恐对上神多有叨扰,还请上神念及晚辈无知多多原谅。晚辈这就离开。”
“无妨,此地非是禁地。”星辰说道,“孤感知汝在此处已数日,功法纯粹灵动,看着甚是心旷神怡。可今日见汝心烦意乱,故此忍不住牢骚。”
“晚辈心中有所挂念,久久不得心安,盼着早日法成,离开此处,故此乱了心神。”白如昼如是说道。
“欲快则先慢,欲成则先败,若急于一时则千万里长堤毁于一旦”星辰感叹。
“感谢上神提点,晚辈羞愧,险些失足则千恨。”白如昼欲起身跪拜,却发现周身动弹不得,双眼也无法睁开。
“汝乃祈天露之子。”星辰说道。
“上神知我母亲?”
“天露乃星辰柱之守护。”星辰说道,“汝,前方道路即便险阻,也望莫要退却。”
说罢星辰离去。
白如昼睁眼,内海依旧如常,微风吹动海浪一层紧着一层轻拍沙滩,九龙柱也无异样。太阳已快没入海平面,海水被夕阳余晖印染,天海一片宁静的绯红。
他一时兴起,起手捏诀。
只见海面上两柱海水盘旋而起,相互交织,相依成为了更大的水柱,水柱一边升高一边变得更宽。
海风因此变得猛烈,站在岸边的白如昼却仍旧气定神闲,岿然不动。
半柱香后,白如昼变化手诀,水柱凭空爆破,溅起漫天水珠,如倾盆大雨。
他又变了手诀,在身子周围拉开一道风屏,任海水四处溅洒也未能被伤分毫。
白如昼由心高兴,收法,回阎罗窟。
“什么事?”白如昼回到阎罗窟,见大家聚在一处,愁眉不展,拉过一个人问了情况。
“听说狼女上吐下泻,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都不见好转。”那人说道,“当家的去往不遇城找大夫,还没回来。”
“快带我去看看。”白如昼心急。
那人带着白如昼往阿野住处去。白如昼进门顺着人群往里走去,见阿野皱眉闭目躺在床榻上,或是因疼痛,抑或是因脱水,面如土灰。
白如昼要过阿野的手开始把脉。
片刻,他起身,把阎罗窟的弟兄们都赶到门外头,让开一条通道,疏风散气。
白如昼在房间里搜罗一圈,举起阿野床边匕首,拔出观察,思索后又放了回去。离开华宣殿,他没有带走他的医匣,此时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
阿野因为虚弱,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眉目紧皱。
白如昼思虑再三,将阿野外侧袖子撸了起来,随后一只手起手捏诀。只见,空气中细小水珠排成一条一寸长的直线。他以另一只手引导水线下降,至阿野手臂上,下面正对着尺泽穴。
他凝聚心神,变化手诀,口中轻念有词,水线四周转起小旋风,顷刻间水线凝结成细小冰柱。他又轻轻移动冰柱,借力将冰柱打磨成针。
好在沙漠地区的夏夜寒冷,维持冰针并不困难。
白如昼当机立断,冰针对准尺泽穴,竖直下针,又立刻撤了术法,冰化水,水汽化入空气。尺泽穴处放血。
突然疼痛,阿野喊出声来。
“狼女!”听闻声响的弟兄涌了进来。“我就说你这外人有问题!你趁狼女不备要对她做什么!”来人看到阿野臂上鲜血,立刻拔出匕首向白如昼攻去。
“这位兄弟请先听我解释。”白如昼起身。
可对方不予理会,匕首已然招呼过来。
白如昼起手风屏阻挡。
“我没有伤害阿野姑娘,”白如昼说道,“我只是在为她治疗。”
“治疗?我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治疗方法。”
“你们别吵……”阿野皱着眉头爬了起来。
“狼女!”“阿野姑娘。”
“嘶……”阿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这是什么鬼方法……”
“我就说……”那位弟兄匕首又举了起来。
“倒还挺管用……”阿野继续说道。
那位弟兄听罢惊诧,呆呆然放下了执刃之手。
“阿野姑娘,如昼别无他法,这才……”白如昼解释。
“是个狠招,我喜欢。”阿野皱了皱眉,说道,摸了摸腹部,“起码效果够好,倒是没那么疼,也不恶心了。”说罢抬头看着那位弟兄,“我没事,别操心,大叔呢?”
“当家的去往不遇城找大夫去了,还没回来。”话音刚落,白长夜带着不遇城大夫急匆匆进来。
“义父。”
“嗯。”白长夜看了一眼,知晓了情况。
“敢问是何人施救?”大夫问道。
“正是晚辈。”白如昼拱手。
“老夫才知晓有这等手法,妙哉,妙哉!”大夫连连点头赞扬,打开药箱,拿出一套针,在阿野身上几处穴位行针。
随后,让白如昼随同回城抓药。
“这位小兄弟,医术不简单。”路上大夫对白如昼再次夸赞。
“前辈谬赞,晚辈只知皮毛,这手法是一位旧识所教。”白如昼说罢,黯了神色。
亥时刚过,书佳期与九命心急火燎入了远山村直奔段木遥家。
“主子。”“书哥哥。”二人行礼。
“小丫头不错啊,哈哈哈哈。”书佳期看了一眼两人,自顾自说着,往屋里去,丝毫不见外。
九命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与二人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段木遥与雪云杉相视一笑,也跟在其后。
见雪云杉进了门,书佳期倒是很不客气地拉过雪云杉就往身边凳子上一放,便带着她入了千秋变的走马灯。
“书哥哥。”雪云杉稍有诧异。
“小丫头,不知道该说是你天资聪颖,还是樵夫教得好。”书佳期看过远山村遇袭一事后,便带着雪云杉一路小跑,嘴里不忘调侃两句。“哈哈哈哈,你怎么说?”
“我……”雪云杉突然脸红。
“到了。”书佳期驻足。
雪云杉侧过头不愿再看,书佳期盯着画面不眨眼,将所有细节看在眼中。
龙柱之力下的血咒,怪不得骆方如此忌惮,天助我也!书佳期想罢,不禁嘴角扬笑。
“书哥哥,”雪云杉见书佳期看完,准备离去,拉了他衣角,“能不能,麻烦你再带我往前走几步,小时候的记忆,我想……”雪云杉说罢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意思。”书佳期笑答,带着雪云杉一步一步往前走。
雪云杉很认真地把过去的记忆一一看遍。对了,如昼师兄。
阅览之后,书佳期带着雪云杉离开了走马灯。
“书哥哥,”雪云杉皱眉,“你那可有白哥哥的消息?先前他为我做了灵守,如今我死里逃生,他必然会有重创。”
书佳期听罢正了色。
“江湖却有一些传言。”书佳期说道,“但却未必可信。”
“什么意思?”雪云杉心急。
“此事尚未定夺真假,我不愿说与你知晓。”书佳期说道。“若他日能有准信,我再告知你。”
“谢谢书哥哥。”雪云杉黯了神色。
“小丫头,你回舞骨山庄去。”书佳期说。
“书哥哥?”雪云杉惊大过于喜。
段木遥欣喜中略带苦涩。
“江湖最近都在说舞骨山庄此番不应战,全因你加入了我弑盟。”书佳期语气随意,拿过一边茶壶,自顾给自己倒水,“我估摸着,舞骨山庄很快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你回去,把这谣言给灭了。”
“可是……”雪云杉不解,“书哥哥先前说若我……”
“那时候,你还没这能力。”书佳期看了她一眼,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你可是无忧亭位列第五的杀手,江湖那点小货色还能拿你怎么着?”
雪云杉心中总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总之,你回去了还是我弑盟杀手,我俩之间契约直到你死都在。”书佳期说得轻巧。“至于舞骨山庄那边,你自己看着解决吧。”
“是……”雪云杉应答。
“主子,我……”段木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