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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崆峒二老

正德英雄传 苦藤居士 14657 2024-11-11 16:37

  听见师兄叫喊,这又高又胖的高姓老者猛一激灵,登时高声嚷道:“师兄,是个硬爪子,怕是有些来头!”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那秦姓老者已经纵身跃上了屋顶。

  一见他上来,那高姓老者急忙凑近他耳边,道:“师兄,这小子武功甚是了得,不知是甚么来路。”“哦?”一听这话,那矮瘦老人顿时眉毛一扬,上上下下打量起项韦。

  见他一脸的凝重,项韦亦自心中暗讨:这两个老家伙确实不俗,方才自己稍不留神,便让他俩给察觉。这个胖大师弟,自己应对起来尚无十足的把握,如今又来个瘦鬼师兄,今晚只怕是要有场恶斗了。但转念又想:嘿嘿,打不过就跑,你俩想要留下小爷,却也没那么容易。想到此处,见那秦姓老者仍在端详自己,便也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俩。

  这时,就听那矮瘦老者忽地开口说道:“老夫崆峒秦昇,这是我师弟高泰,不知小兄弟可否报上名号?”一听他主动报出名号,项韦心道:果然是崆峒派的,以他俩的武功,应当算是派中顶尖的人物了。只是他生性放浪不羁,此刻听了秦昇的问话,却依旧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回道:“啊,原来是秦老爷子和高老爷子,失敬失敬。至于我嘛,名字说出来你们也不会听过,我看还是不提罢了”。

  原本这秦昇是听了师弟高泰的话,才对项韦另眼相看,这时听他说话,竟是浑然没把自己二人当一回事,不由得怒气顿生。当下把脸一沉,冷冷道:“这位小兄弟如此说话,看来是没把我崆峒派放在眼里。也罢,叫甚么名字并不重要,我且问你,你鬼鬼祟祟伏身屋檐,是想做甚,该不会是在此看风景罢”?

  “啊呀,知己呀!果然知道此处风景独好。”项韦眼睛大睁,一挑大拇哥,作惊讶状道。他知道这会儿不论说些甚么,这两人也断不会相信,便索性一路胡搅蛮缠下去。

  “好小子,你敢消遣老夫!”秦昇一听,登时是二目圆睁一声低吼。他本就性情火爆,方才已经是相当的克制,如今一听项韦这样答话,便再也耐不住性子。就听他道声:“小子,那老夫倒要看看,你有甚么能耐!”说话间身子猛地向前一窜,挥掌便朝项韦当胸劈来。此刻他怒火中烧,手掌早就运足了十成的功力,只想一掌便要了项韦的性命。

  项韦眼见他来势极猛,人未近前已是掌风扑面,这当胸劈到的一掌,竟似有着雷霆万钧之势。顿时暗叫一声“好家伙”,不敢与他硬碰,使出“擒龙功”中的“游字诀”,身子一拧,霎时便从他身旁闪过,回手一掌反拍他的后脑。

  秦昇一击不中,忽觉脑后生风,知道项韦已出手反击。他头颈一缩让过来掌,人不回头右脚已朝项韦腰间踹出,这一脚同样是势道极强。项韦低喝一声,身体腾空,右手五指成锥,凿向他的太阳穴。秦昇一见并不躲闪,身体微蹲,双掌运力猛地向上推出,竟是实打实硬拼的架势。项韦身在半空无处可躲,情急之中只得急运内力于双掌,全力向下按去。电光火石间,四只手掌便已交在一处。

  轰然一声大响过后,就见秦昇脚下的瓦片瞬间尽碎,他的双腿在这一瞬间竟是穿透碎瓦,倏地一下没入了屋顶。秦昇双目血红大叫一声,叫声未落身体却突然止住了下堕,原是被底下的木椽给卡住。

  而项韦在这一击之下,身体登时又飞起老高,一连翻了三四个筋斗,才堪堪落在屋檐,身子摇摇晃晃,险些便要摔了下去。他勉力稳住身形,只觉双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涌,不禁心下骇然,暗讨:死老鬼,好强的内力,小爷差点便被你伤到。他虽然早知此人不好对付,但是仍旧未能料到,这身材矮小,瘦得皮包骨头的秦昇,武功居然走的是极刚猛的路子,内力竟然有如此之强。就在他暗自运气调息之际,却听那卡在屋顶的秦昇,已经高声叫道:“师弟,快去,别让他跑了”!

  高泰看到秦昇陷落屋顶,心中自是吃惊不小。正想去看他伤到没有,听这一喊,登时便又转向了项韦。口中叫声:“小子,再陪你高爷玩玩儿。”叫喊声中已身形骤起向他扑去。他亦是顶尖的高手,虽说方才与项韦斗了三二十招,并未占到甚么便宜,但他素知秦昇的本领,知道项韦与他硬拼这一招后,内息必定有所不调,此刻自己正好是有机可乘。

  项韦眼见他庞大的身躯凌空扑来,心道:死老鬼,想找小爷的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刹那间,就见他猛吸口气,右臂一伸单手成抓,冲着高泰凌空虚画一圈。就在他这一画之下,身在半空的高泰,只觉一股无形的暗劲,霎时间便如漩涡一般将他紧紧裹住,随即感到气息一滞,硕大的身躯竟是戛然顿住,紧接着向下一栽,便跌落到了屋顶。

  如此情形,高泰固然是大吃一惊,而卡在屋顶的秦昇一见之下,却更是骇然色变,冲着项韦颤声叫道:“小子,你这是擒……擒龙……”“哈哈,算你有些见识!”项韦不待他说完,大笑声中纵身而起,一掠几丈飞落院外,眨眼间笑声已经去得很远。

  一脸茫然的高泰将秦昇拽出屋顶,小心翼翼道:“师兄,难道你瞧出了这小子的来历?”秦昇脸色森然,点点头缓缓说道:“真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擒龙岛的人。”“甚么,擒龙岛!”高泰闻言不禁是大惊失色。

  “擒龙岛号称天下武林禁区,若非岛主有邀,擅自登岛者全都是一去不返。想当年咱们的太师叔凌云子就是不听劝阻,非要去闯上一闯,如今已经五六十年过去,却始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秦昇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接着说道。

  “是,这事我也听师父说过,”高泰这时接道,“太师叔是咱这一派少有的出类拔萃的人物,武功修为至今无人能出其右。也是自他以后,我派中人便再没有谁,武功能练到‘玄空’的境界”。

  “擒龙岛的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方才你也见了,那小子年纪虽轻,可武功已不在你我之下。只是大家素闻,擒龙岛的人极少出岛,这几十年来也并未听说有人涉足中土,不知这一回突然现身,是要作何打算。”秦昇不安地说道。

  “那……咱们要不要把此事告与东公公?”高泰小声问道。“不,先不忙叫他知道,咱们看看再说。”秦昇略一思索,冲他说道。便在这时,就听前院已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原是黄金屋的花姐派人把姑娘给送了过来。

  “怎么又是这小子?”望着疾奔而去的项韦,夏侯寒不禁眉头一皱,暗自念道。项韦大笑着飞落院外,却不知此时街角的黑暗处,正躲着夏侯兄弟与伊瑶三人。

  “让我去看看。”夏侯寒话音刚落,伊瑶已经接口说道。“好,伊长老小心,这边就先交给我们兄弟。”夏侯寒略一沉吟,点头说道。伊瑶答应声中,身子已箭一般射了出去,她的轻功本就略胜项韦一筹,不一刻便已望见了他的身影。

  伊瑶追着项韦转过几条街,突然见他身形一顿,瞬时放缓了脚步。伊瑶吃了一惊,只道他已有所察觉,急忙收住身形闪在一边。偷眼看时,只见前方的路上却是出现了几个行人,而项韦业已似平常人一般行走起来。伊瑶松了口气,知道并非是他发现了自己,当下便也放缓脚步,重新跟在后面。

  又跟一会儿,便来到了秦淮河畔。只见前面的街道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街上的行人也一下子多出不少。远远望去,就见街道的两边楼台矗立,一串串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在夜色中显得煞是耀眼,阵阵女子的歌唱声,伴着河上习习的微风,正自远处隐隐传来。

  伊瑶眉头一皱,似是猜出了这是甚么地方。当下脚步一驻,心中犹豫到底还要不要跟去。就这一顿的工夫,项韦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群当中。伊瑶暗骂一声“死淫贼”,恨恨把脚一顿,便欲转身离开。这时却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嘿,这个小娘子可是清爽的很啊,大晚上跑到这儿来,是要寻个解闷的人么?”伊瑶倏然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两个形容猥琐的华服汉子,正在色眯眯地盯着自己。

  原来她这一袭白衣,即便在白天,也都很是引人瞩目,而今在这夜晚,自然更是显得尤为扎眼。此刻那两人见她转身,顿时一脸淫邪地凑了过来,口里说道:“小娘子干嘛蒙着脸啊,到了这儿还害甚么羞的,来和公子爷们亲近亲近。”说着两人便想伸手揭她的面纱。怎知这两人手还未到,突然间却是齐声惨呼,紧接着手捂双眼扑倒在地,抽搐几下过后,便没了动静。

  待有好事者闻声赶来,却见这地上两人早已气绝,用手捂着的的四只眼睛已成了四只血洞,正在汩汩冒血。而这些人适才也只是隐约看见,似乎有白色人影一闪,再要仔细看时,却是甚么都已不见。

  眼见伊瑶一阵风般急掠回来,夏侯寒自暗处迎上,低声问道:“怎样,那小子去了哪里?”问话间,却见伊瑶的眼中竟是满含愤愤之色。不禁忙又道:“有甚么事么?”伊瑶听见问话,对方才所见之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稍一犹豫,还是自牙缝间恨恨挤出一句:“那厮,他……他去了秦淮河边的那些腌臜地方”。

  一听这话,夏侯寒顿时醒悟,知道项韦是去了何处,亦明白了伊瑶缘何会有如此神情。只是一转念间,却忽然想到一事,“唔”了一声,道:“这事只怕有些蹊跷。”“哦,怎么?”听他这样一说,伊瑶霎时已忘记了尴尬,连忙与夏侯炎一齐问道。

  这时候,就听夏侯寒沉声说道:“方才咱们也看到,那辆大车送来的姑娘,似乎正是出自那些地方,事情怎会如此凑巧?难道说,这小子是故意做局,想籍此探出些甚么,后因一时不慎被人察觉,才急着脱身而去。”接着又若有所思道:“这小子是擒龙岛的人已经确凿无疑,只是擒龙岛与咱们素无瓜葛,如今他却接二连三,对我教和东厂禁地施行窥探,不知究竟是有何图谋,咱们可真就不能不防”。

  “真不明白,为何教主昨晚要放他走。”伊瑶这时接口道。“不能叫他坏了咱们的大事。”夏侯炎也开口道。夏侯寒刚点了点头,却听大院门口忽然又传来人声,三人赶忙住口,隐身暗处放眼去看,就见黄金屋送来的那些姑娘,已经被从院里送了出来。

  原来,经项韦这一扰,那东辰顿时警觉起来,自然已无心此事。夏侯寒三人待那群姑娘走后,又在院外伏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夜入三更,也不见院内外再有任何动静。

  项韦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略一定夺,才发现自己是伏在桌上睡了一宿,而桌上则是杯盘狼藉,还在散发出冲天的酒气。他看看四下并无别人,不由得暗骂一句:“死胖子,也不扶小爷到床上去睡,真他娘的不够意思”。

  待他坐直身体,却觉得头痛难耐。使劲想了半天才勉强记起,头晚回来后,好像又拉着唐钱喝了两大坛酒,唐钱还没喝完就已是烂醉如泥,被几个龟公给抬了出去。而自己又独自喝了一会儿,至于何时醉倒桌边,却是无从知晓了。

  想起了这些,他又暗自笑道:“死胖子,看来错怪你了,还真就不干你事。”当下便不再想,盘膝坐在椅上,吸气吐纳默运玄功。不大工夫,便觉周身百骸清爽无比,宿醉过后的困乏感已经荡然无存。

  他站起身想要出门,却听花姐那又尖又细的说话声从楼下传来,似是正在跟人绘声绘色地说着些甚么。他走出门手扶栏杆,探头向楼下望去。恰巧花姐也正一抬头,一看见他,顿时便叫嚷了起来:“哎呦呦,项爷,你可起来啦,咱们这条街上,可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啦!”“哦,甚么事?”项韦一听,马上来了兴致,连忙快步下楼。

  见他下来,花姐急忙凑上前,紧张而又兴奋地嚷道:“项爷呀,不得了啦,昨天晚上咱们这条街上,出了人命的啦。两个大活人呀,一眨眼,就叫女鬼给害死的啦”!

  “女……女鬼?”项韦躲着她嘴里喷来的吐沫星子,一脸疑惑地问道。“是的呀,一眨眼,就这么一眨眼,”花姐一边夸张地比划着,一边又嚷道,“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就叫女鬼给挖掉的啦”!

  “挖掉眼睛,那也未必能死啊?”项韦奇道。“不是的啦,听人说呀,女鬼就这么一拍,就把两个小锥子,种到人的脑袋里去啦。”花姐连忙说道。随即换上一副可怖的嗓音又道:“要不是鬼,哪可能有这个本事的啦”。

  “小锥子?”项韦忙又问道。“是的呀,听说还是跟玉石一样的小锥子。”花姐赶紧说道。

  一听此话,项韦心中一凛,赶忙又问:“有人看见?”“人们只是远远看见白影一闪,就甚么都不见了,幸亏那几个人没有靠近,要不然只怕也要把性命丢掉的啦。”花姐拍着没甚么弹性的胸脯,一脸恐惧地说道。

  “那小锥子又是怎么发现的?”此时的项韦已经大概猜出个所以,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是后来仵作验尸的时候,在两个人的脑袋里面发现的啦。”花姐睁大眼睛说道。

  项韦已再无怀疑,当下便问:“是在哪边出的事?”“是这边啦。”花姐扭着胯紧走几步,来到门口朝一边指去。

  项韦见她所指,正是昨晚自己来时的方向,顿时说声:“我去看看。”便出了大门。只是刚走两步,却又回头冲花姐说道:“既然没人看清,你怎知便是女鬼?”“额,这……”花姐张大嘴巴,一时僵在了门口。眼见项韦头不再回,已走出老远,这才回过神,嘴里小声嘟囔道:“男鬼有甚么好讲的啦”。

  原本这个时辰,这条街上的行人并不会太多。可如今因是出了人命,便仍有不少的好事者,三三两两聚在路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项韦从他们身旁走过,耳中听到的果然多是与那“女鬼”有关。

  项韦心中暗笑,待他走到事发之处,却见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只留下大片的水渍。他将四周审视一遍,心中便愈发确定,那人们口中的“女鬼”,必是伊瑶无疑。因为若非有着极高的轻功,想要在这里瞬间消失,那可是绝无可能。

  待他自那些人口中听到,事发的时分,恰是在自己刚刚过去之后,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哈,这可巧了,莫不会她是一路跟着我来的?若是这样,那就是说,他们神木教也在盯着东厂的那处宅院。嘿嘿,事情可是越来越有趣了。想到此处,早已是心痒难耐,立时便顺着头晚的来路,重又返了回去。

  如今他猜测神木教在盯着东厂的宅院,一路走来自然是处处留心。果不其然,就在他走到距那宅院还有二三十丈的地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来,他发现在那宅院斜对面不远处,一个卖豆腐脑与鸭油烧饼的摊子上,正坐着两个身着皂衣的中年汉子。这两人不仅衣着相同,就连长相也是一模一样,不是那对夏侯兄弟,又能是谁。

  他连忙闪身到一边,就近寻了个卖小煮面的摊档,坐下来要一碗面,一边吃着一边偷眼观看。待他四处仔细地看过一遍后,发现除了夏侯兄弟,并未再有甚熟悉的身影。不禁心中暗道:看来“白衣女鬼”伤了人命,白天是不会再出来了。正思量间,就见那夏侯兄弟忽然放下手中的烧饼,侧目朝大院的门口一瞥。他见状忙用手挡住半个面孔,扭头看时,果见那一高一矮的崆峒二老,已从院里走了出来。

  只见崆峒二老站在门口,左右扫视一番,直待确认了没有异常,这才下台阶,并肩朝紫金山的方向走去。这时候,那夏侯兄弟也已经慢腾腾起身,一面结了饭钱,一面悄悄地跟了上去。项韦看在眼里,偷偷一乐,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爷也去凑凑热闹。心中想着,便也站起身,扔下几个铜板,尾随在了他俩的身后。

  走了一会儿,几人便相继出了南京城,眼见前面已没了行人,那崆峒二老顿时展开轻功疾奔起来。夏侯兄弟和项韦一见,自是在后紧追不舍,不大工夫几人便来到了紫金山下。

  崆峒二老脚下不停,踏着一条青石小径,沿山的北麓一口气奔了上去,直待行至一片树林的深处,才猛地收势停住,一左一右隐身在两株大树的后面。一见他俩突然停下,夏侯兄弟也急忙驻足,闪身树后。而项韦则是蹑手蹑脚地绕过一边,找了一处既能看到这兄弟俩,又能望见崆峒二老的灌木丛,伏身躲好。

  这时,就见崆峒二老正在探头向前方窥视,顺着他俩观看的方向,项韦发现前方林中现出一座凉亭。透过灌木的枝丫隐约可见,此刻凉亭中或坐或立,大约有四五个人。而凉亭的外面则停有一辆马车,拴了若干马匹,站立着几名带刀的护卫。只是距离较远,又有树木遮挡,一时辨不清到底是有多少个人。

  就在此时,便听那崆峒二老中的秦昇,突地发出一阵呵呵怪笑,笑声中两人身形骤起,闪电般朝那些人扑了过去。伴着一阵阵乒乒砰砰的击打声和人员的惨呼,亭子外面的几人,竟是在眨眼间便被他二人尽数击毙。凉亭中先是一阵大乱,继而便抢出三四个人,叫嚷着冲向了崆峒二老。只可惜这几人的武功,虽说比那亭外之人高出不少,但较之崆峒二老,却仍旧是相去甚远,交手还不足十招,便也都相继丧命在他俩的掌下。

  这会儿那亭中所剩一人早已吓得瘫倒在地,眼见崆峒二老冷笑着逼进亭中,顿时尖着嗓子,嘶声叫道:“你……你们是谁?竟敢……竟敢刺杀圣上的钦差!”“呵呵,张公公,你不是刘瑾老儿派来办事的么,几时又成了圣上的钦差。”秦昇阴恻恻接口说道。那人一听,登时惊道:“你怎知是刘……”话未说完,就见高泰硕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欺,手中寒光一闪,这被叫作张公公的,已经双目暴突,大张着嘴巴栽倒下去。

  伏身远处的项韦,因头天晚上听见了东辰与崆峒二老的对话,此刻听秦昇说出“刘瑾”两字,心中马上想道:看来这东辰确实是与刘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竟会公然派人截杀他的手下,这下可当真要有好戏看了。他心中偷乐,可那夏侯兄弟听到“刘瑾”二字,神情却是为之一变。

  这会儿工夫,只见那秦昇已一把将倒毙地上的张公公提起,斜倚在了亭中的石桌凳上。而高泰亦是将亭外几人分别提起,或坐或立,全都靠在了凉亭的柱子和亭外的树上。待布置妥当后,两人便也在亭中石凳坐了下来。

  一见他俩的举动,项韦心里猛然一动,暗道:嘿嘿,看来这俩老鬼是要布下疑阵,来诱人上钩啊。刚刚念及此处,就见那夏侯兄弟,已经凑在一处小声耳语起来。项韦自然听不到他们说些甚么,就只看见他俩忽地左右一分,瞬时已用极快的身法,躲到了亭子两侧的草丛里面。由于这两兄弟本就轻功极高,加之距凉亭又较远,是以亭中的崆峒二老,对此竟是丝毫未觉。

  看见夏侯兄弟竟似要对崆峒二老有所动作,项韦不禁心中大乐,暗呼一声:妙极,小爷这下可要大过眼瘾了。当下更是屏息静气安卧丛间,只盼好戏能快些上演。

  果然不大工夫,便听林间的小路上传来了人声,循声望去,就见远远的自山下走来三人。待这三人走近,只见当先一人白面微须,身材较高,一身华贵的衣衫,显得甚有派头。而后面两人却是一身的短打扮,其中一个背上负着一把鬼头刀,另一人则是在背后斜插了一对三尺多长的短枪,看情形这两人当是前面那人的保镖护卫。

  这三人果真便是冲着凉亭而来,不待近前,那当先的华服汉子已经冲着亭中,呵呵笑道:“张公公,抱歉得很,吴某让您久等了。”说着便已快步上前,只是眼见离那凉亭还有四五丈远,却突然面色一变顿住了脚步。原来,他吃惊地发现,那亭中的张公公和周围的几人,早已皆非活人。

  就在他戛然止步的同时,亭中坐着的崆峒二老已经缓缓站起。就听秦昇嘿嘿冷笑着说道:“宁王府的贵客怎好姗姗来迟。吴总管,你可叫咱兄弟两个等了好半天了”。

  那自称姓吴的华服汉子,一听他道出自己的来历,神情顿时又是一变,眼盯着崆峒二老,嘴角抽动几下,方自牙缝间挤出一句:“阁下是谁?好毒的手段!”“哼,咱们是谁,临死前自会叫你知道。”秦昇鼻子一哼道。一听这话,那吴总管眼瞳收缩,突然嘶笑一声,道:“想要吴某的性命,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说话间双手一招,那身后两人登时绕在他身前,反手从背后撤出了兵器。

  “切,螳臂当车。”一声哂笑,高泰已经合身扑上,手指一伸,便点向了使鬼头刀那人的胸口。那人未曾想这体躯硕大的老人,身法竟是这等轻灵迅捷,一惊之下急忙挥刀上撩。高泰看见刀来,微一缩手让过刀锋,顺势屈指在刀背上便是一弹。只听“叮”的一响,那使刀人只觉虎口巨震,鬼头刀一瞬间便要脱手飞出。情急之下他连忙后撤半步用双手合握,这才勉强将刀稳住。而高泰见他刀未脱手,倒也甚感意外,“咦”了一声,道:“还不赖嘛。”话音未落,忽地身形横移,又已挥掌斩向了使双枪那人。

  使枪人一见,急忙双枪攒刺他的胸口,高泰闪身在枪杆上反手一切,那人登时腾腾向后退出几步。这时候,使刀人已经挥刀斩来,高泰呵呵一笑躲过来刀,双手疾出分击两人。这两人亦是功夫好手,方才一招试过,便已晓得了高泰的厉害。如今虽说以二敌一,但心中有如明镜一般,知道对阵如此高手,还是先要确保自身不失。是以一见他出手来攻,登时将兵器舞作一团,一时间竟然是只守不攻。如此一来,高泰虽然如疾风骤雨般,一口气狂攻了二十多招,但却始终是未有斩获。

  眼见师弟竟被这两人缠住,秦昇自是再也按捺不住,叫声:“吴总管,老夫来陪你玩玩!”凌空跃起,从那三人头顶一掠而过,挥掌朝那吴总管当头拍去。

  吴总管霎时间只觉罡风扑面,口鼻气息也随之一窒。他万没想到,这枯瘦如柴的老者,内力竟是如此的惊人,当空拍来的一掌便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大骇之中他急忙运足全力,举双掌向外封出。轰然一响过后,就见他身形暴退,一连向后退出了七八步方才站稳,继而面色煞白,惊呼道:“‘翻天印’!你是崆峒派的”!

  “嘿嘿,想不到吴总管竟也是个高手。”秦昇站直身体冷冷说道。只不过说话的时候,他心里却也暗自吃惊,心道:这厮能接下我这全力一击,还当真不能小瞧了他,今日想要留下他的性命,看来并不会轻松。

  原来,这秦昇虽说长得枯瘦如柴,但由于天赋异禀,对于内功的修习却是得心应手。也正因如此,才练成了崆峒派中这门纯以内力见长的“翻天印”功夫。如今他见吴总管硬接他这全力击出的一掌,居然是毫发未损,顿时心中已不敢轻视。

  这会儿,就听吴总管喘着粗气道:“阁下既能练成‘翻天印’的功夫,自是崆峒派中拔尖的人物。咱们与崆峒派从未有甚过节,不知阁下为何要痛施杀手?”“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吴总管,今日老夫势必要取了你的性命。”秦昇面露杀机,冷冷接道。一听这话,吴总管脸上霎时颜色一变。就见他把牙一咬,忽地撩起衣摆,伸手从里面撤出了一副由精铁打制的算盘。

  一见这算盘,秦昇鼻中一哼,道:“常听人称吴总管作‘铁算子’,只道是说你精于算计,不想还真就有这门子功夫,老夫今日可要好好讨教了。”吴总管脸色凝重,知道今日已无回旋余地,故而便不再说话,只待与他殊死一搏。怎知就在此时,那使鬼头刀的却突然是一声惨呼,踉跄着跌向了一边。吴总管慌忙扭头去看,就见他左半边脸鲜血淋漓,一只耳朵已被高泰给生生扯了下来。

  原来,这两人与高泰斗了一会儿,见他迟迟不能得手,便也渐渐生出了胆气。眼见他出招后似是露出了空门,使刀人登时不再犹豫,鬼头刀一挥便斩了下去。哪成想他一招攻出,却是中了人家的圈套,顷刻之间便遭重创。这还得说,是高泰久经沙场经验老到,眼见对手只守不攻,令自己强攻未果。头脑稍加定夺,便已生出了对策。出手时故意卖个破绽,诱对手来攻。果然一试之下,立收奇效。

  就在这吴总管分心他顾之时,秦昇却已骤然出手。他暴喝声中身形乍起,双掌瞬间已向吴总管连环击出。吴总管知他内力雄浑,急忙抽身疾退,待到他双掌势衰,顿时厉啸一声,挥铁算盘迎面打来。秦昇横臂一格,啪的一响,将吴总管震退两步,但自己也觉手臂甚是疼痛,当下便不敢再与算盘硬碰。这样一来,吴总管占了手中兵器的便宜,竟也不再惧他,两人一时间闪转腾挪各展所能,斗得好不激烈。

  只是片刻过后,却听那使双枪的一声惊呼,手中的一杆短枪瞬时脱手飞上了半空。在高泰的持续重压之下,这两人终于已是力不能支。那使鬼头刀的脸上疼痛难忍,武功本就大打折扣,眼下使枪的又失了一枪,两人的情势便愈发的岌岌可危,眼看着便要不敌。

  那吴总管打斗中亦是眼观六路,这等形势焉能不知。本来他的武功就逊于秦昇,此刻心中杂念一生,登时便落在了下风,转眼之间被秦昇迫得是连连后退。

  这几人在生死相搏,一旁观战的项韦,却看得是饶有兴致,眼见吴总管一边情势危急,他不由得偷眼向夏侯兄弟藏身处望去。果然,就见人影一闪,那兄弟俩已如鬼魅般,自藏身处急掠而出,分头扑向了高泰与秦昇。

  高泰眼看不出十招,便能将对面两人置于死地,顿时嘴角泛出一丝狞笑,就听他忽地一声怪笑,笑声中已经夹手将那鬼头刀夺了过来。随即反手一扬,鬼头刀直奔凉亭飞去,当的一下便插入了檐枋。那两人吓得心胆俱裂,不由得叫喊一声,撇下他转身就跑。高泰身形前欺,瞬时已追至拿刀人身后,巨掌扬起刚要拍下,却觉一股劲风已自斜刺里猛地向自己肋下击到。

  似高泰这般高手,突遇偷袭,自会本能地生出应变的招数。只见他高扬的手掌顺势向下一甩,便挡住了袭来的手掌。两掌相击,他的身子登时为之一颤,随即便踉踉跄跄地横着跨了五六步出去。而那偷袭之人,也在这一击之下向后退出丈许。

  与此同时,打斗中的秦昇亦是察觉背后有人来袭,当即一招迫退吴总管,转身拍出一掌。身后扑来之人一见,顿时也是疾出几掌,只听得“乒乒砰砰”一阵密响,两人竟在顷刻之间连对了六掌。六掌对过,来人急速后撤,而秦昇却觉自己的双掌,便好似击中坚冰一般。霎时间已有两股阴冷至极的寒气,顺着双臂侵入到胸腹,身上的血液一瞬间竟好像快要凝结。他不禁大叫一声向后跃出,急急运功调息。待压住了那两股难耐的寒气,这才看清对面两丈开外,立着一个面色泛青的皂衣汉子。看样子那人也被他这六掌震得颇为难受,此刻也是在暗暗调息。

  秦昇自功成出道已有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武功。他与对方连对六掌,便知对手也是当世顶尖的高手。虽然以内力之浑厚来讲,自己尚稍胜一筹,但对手那股奇寒无比的掌力,却也叫自己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实不想再与他硬拼。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会儿高泰的面前,竟也立着一个与这人一般样貌的汉子。看高泰一脸惊骇的样子,显然也是未能讨到甚么便宜。

  正当崆峒二老惊诧于这对武功奇高的孪生兄弟,是怎么个来路时,就听那吴总管已经欢声叫道:“夏侯长老,你们来得正好,这俩老鬼是崆峒派的,想坏王爷大事,咱们绝不能放过他们!”一听他这样叫喊,秦昇不禁心中暗讨:果然他们是一路,这对无常鬼般的兄弟武功着实怪异,宁王手下竟然有这等高手,怎地先前从未听说。

  这工夫,却听面色发青的夏侯寒已经开口说话:“吴总管,这俩人是受东厂差遣,你带了人先走,让我们兄弟两个会一会崆峒派的高人。”一听这话,吴总管不由一愣。本来他很是清楚这两兄弟的实力,只想自己这边五人齐上,定可将崆峒二老拿下,怎知让他极为不解的是,这兄弟俩却并不想与他联手围攻,反倒想让他先走。

  眼见他呆立不动,一脸的不知所措。夏侯寒顿时又冷冷道:“怎么,吴总管是信不过咱们?”“啊,不是不是,这俩老鬼不好对付,夏侯兄可要多加小心。”吴总管赶忙回道。他平日里对这夏侯兄弟本就多有忌惮,眼下人家又救了自己,是以听见夏侯寒发话,心里虽然不愿,却也不敢再说甚么。当下只得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领着手下两人,头也不回地匆匆奔下山去。

  而立在一边的崆峒二老,心中也是多有不解。因他俩已见识了这对夏侯兄弟的本领,知道若是对方五人联手,自己二人多半会应付不来。怎知这兄弟俩却是遣走了吴总管三人,而且看起来,他俩好像也并非宁王手下,实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甚么药。

  看见吴总管三人已走得不见了踪影,夏侯寒忽又开口说道:“素闻崆峒二老极少涉足中原,为何现如今却要来蹚东厂这浑水?”一听对方开口,秦昇又是暗自一惊,心道:这对无常鬼般的孪生兄弟,怎地将我们师兄弟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这俩人到底是甚么来头。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道:“凭阁下这副身手,已是武林中拔尖的人物,岂不也在受那宁王差遣。”“宁王,”夏侯寒冷哼一声道,“咱们只不过是和他有生意要做,所以吴总管的事,咱们就非管不可了。”听了这话,秦昇心道:果然他俩不是宁王手下。

  这会儿便听夏侯寒又道:“两位这就请便罢,今后只要不妨碍咱的生意,我们兄弟两个自然不会去为难你们。”“呵,好大的口气!”秦昇听他居然是用命令的口气说话,顿时怒道:“阁下武功虽高,但我崆峒派却也不是吃素的,难道秦某会怕了你不成,两位还是先报上名号,看看是不是够得着秦某动手”!

  看他并不买账,夏侯寒知道这一战已是在所难免,当下便冷冷道:“好说,神木教护教长老夏侯寒、夏侯炎这便领教领教崆峒派的高招。”说着与夏侯炎同时跨上两步,四只手掌默默运起玄功。

  “甚么?神木教!”崆峒二老当然听过江湖中的传闻,如今听说这对孪生兄弟竟是神木教的护教长老,心中自是一惊,只不过随后秦昇却又嘿嘿冷笑道:“神木教又怎样,我看多半就是些吓唬人的把戏”。

  “吓唬人的把戏又怎样。”他话音甫落,突然间一阵有如木槌敲击般的说话声在他俩背后响起。而听声音,说话之人就该是紧贴在他俩的脊背后面。崆峒二老脸上倏然变色,因为以他二人的武功,竟然丝毫未觉,已经有人贴身站在了他俩的背后。

  崆峒二老急忙转身,怎知尚未看清来人,噼啪两响,两人已各自吃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耳光力道奇大,直打得二人眼冒金星嘴角流血,跌跌撞撞退出十几步远,方才站稳了身子,一张口又吐出几颗牙齿。两人大骇之下抬眼去看,就见一个身材颀长,脸戴面具的青袍人,正站在他俩刚刚站立的地方。一见此人,躲在灌木丛中的项韦,不由得心里一惊。

  这时,就听青袍人道:“你看,这吓唬人的把戏怎样?”未等崆峒二老开口,一旁的夏侯兄弟早已躬身施礼,道:“参见教主。”青袍人端木千秋微微点头,只是不等他再次开口,秦昇已经身形暴起,厉吼一声,运足了“翻天印”功夫的十成功力,冲他迎面扑去。

  原来,这崆峒二老在江湖上本是地位极高,如今被人家一记耳光打个半死,胸中怎能咽下这口气去。此刻秦昇发疯一般扑上,也早就不管面前是不是甚么神木教主。而高泰亦是随后跟上,他跃起后双手往袖中一拢,再伸出时,掌中已经多出一对明晃晃的峨眉刺。方才他击杀那张公公,用的也正是此物。

  端木千秋眼见秦昇手掌击到,却依旧是伫立不动。直待对方手掌已触及到胸口的衣衫,他左边的袍袖才忽地向上一扬,瞬时便将那手掌裹在了里面。而秦昇的手掌经他袍袖一裹,顿觉千钧的掌力,就如泥牛入海一般,霎时间便已消散得无影无踪。手掌虽说啪的一下击在对方的胸口,但早已是绵软无力,就似要给人家掸灰一样。

  秦昇方才吃了一记耳光,只道对方是一时偷袭得手,心中的怒意要远高过恐惧。而今这一下过后,却是真的被唬到。只是他惧意刚生,便觉脖颈一紧,身子已被人家单手给提了起来。一瞬间,他只感周身劲力全失,口中仅仅发出“啊”的一声,便再也动弹不得。

  随后扑来的高泰,一见秦昇眨眼间便被人家制住,惊得大叫一声:“休要伤人!”双手峨眉刺顿时分刺端木千秋的面门和右臂。其实他并不指望出招能伤到对方,仅是盼着能迫得对方将秦昇放开。

  端木千秋见他峨眉刺刺来,忽地提着秦昇向前一迎。高泰唬得急忙收招,却听秦昇一声大叫,左边臂膀仍被划开了一道血口。高泰正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却突听端木千秋说声:“给你!”未等他反应,已将秦昇迎面掼了过来。

  此刻他俩相距不过二尺,这一掼高泰根本就躲避不开,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崆峒二老已经迎面撞在一处。端木千秋这一掼力道大极,两人顿时被撞得满面开花,一声惨叫飞出两三丈远,摔落在地后还依旧搂抱在一起。

  这会儿的崆峒二老,早已明白自己远非人家对手。亏得二人也是顶尖的高手,摔这一下并未受甚重伤。两人强提口气挣扎着爬起,一路连滚带爬地奔着山下逃去,头都不敢再回,哪还能顾得上颜面。

  “教主神功,令属下大开眼界。”眼见端木千秋举手投足间,便令崆峒二老落荒而去,夏侯兄弟心中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他的武功较之原先,似乎又精进了许多,直可用惊世骇俗来形容,方不为过。

  “这崆峒二老武功不俗,若非两人准备不足,本教主也不会如此轻松便制住他俩。”端木千秋缓缓说道,随即却又道:“这二人武功绝不在你们兄弟之下,以后遇见,可万不能似今天这般托大。”“是,属下谨遵教诲!”夏侯兄弟一听,慌忙躬身应道。

  这时,却见端木千秋忽然转过身,冲着项韦藏身的灌木丛招了招手,道:“你出来罢。”一见他这举动,夏侯兄弟固然吃了一惊,而躲在其间的项韦,更是吃惊不小。心道:好家伙,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躲在这里,我却是连人家怎么来的都没看清,此人当真是厉害至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无奈地从灌木丛中站起,走了出来。

  一见是他,那夏侯兄弟陡地一惊,心道:怎地又是这小子,难道他是跟踪我俩而来。两人正自心中疑惑,却听端木千秋已说道:“你们兄弟俩先回去罢,我和这个小兄弟有些话说。”听他意思,竟是有话不方便他二人来听。夏侯兄弟虽是满心疑惑,但教主既已发话,两人自然不敢不从,当下只好答应一声先行告退。

  “很意外是么?”看见夏侯兄弟已经走远,端木千秋忽然出声问道。“是。”项韦点点头道。

  “没想到神木教的教主是我,对么?”端木千秋接着又问。“是,万没想到,”项韦吁了口气道,“看来你的神功已成,否则我伯父又怎会让你离岛”。

  端木千秋瞅瞅他,转过身负起手,叹了一声道:“不错,老夫在擒龙岛二十余载,与你伯父已成挚友,本来留在岛上聊此余生也未尝不可。怎奈终是心有牵绊,这才重又踏上了这片孽欲凡尘之地。”随即又轻笑一声,道:“你当然知道,若要离岛,自然不能坏了擒龙岛世代传下的规矩,须要在武功上胜得过岛主。也多亏老夫在岛上潜心研习二十余载,终于心生感悟,自创出了一套功法,取名为‘无生寂灭’。也正是凭着这套功法,老夫与你伯父较量了一日一夜,方才侥幸胜得他一招,而你伯父二话不说,当下便亲自送我登船。”说到这里,忽地一声长叹,顿住不语。

  停了半晌,端木千秋才重又开口道:“老夫这次离开擒龙岛,是有两件事情要办。其一是创建这神木教,其二嘛……”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道:“其二便是替你伯父找到你,送你回擒龙岛去。”“甚么,我不回去!”一听这话,项韦登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见他如此惊慌失措,端木千秋却也并不感到意外,只见他顿了一顿,便又道:“我知道,你伯父待你确是太过严厉,你这才私自偷跑出岛。也罢,既然你对我这神木教倍感好奇,三番五次跟踪窥视,你便留在这儿跟着我罢。过后我会传话给你伯父,也好叫他放心。”听了这话,项韦顿时就像被霜打了一般,露出一脸的苦相。

  原来,这项韦私自下岛,为的就是逃离伯父的管控。如今在江湖上独自闯荡几年,更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惯了,此刻让他回岛,自是如同要他命一般。而他对神木教虽是甚感好奇,但要叫他留下做事,自然也是万万不愿。眼见端木千秋说声:“何去何从,你自行定夺。”便转身走过一边。他心念转了几转,突地一跃而起,纵身便向山下急掠而去。

  哪成想他刚刚窜出两三丈远,就见端木千秋已经负手站在了自己前面的路上。若非自己猛地抬头瞧见,只怕非要与他撞个满怀。他大惊失色,急忙转向再逃,只是不出几丈,却见端木千秋又已挡在了身前。他骇得汗毛倒竖,大叫一声再次转身。只是身体尚未跃起,端木千秋的右掌已经按在他肩头。他只觉双腿霎时间便似灌了铅一般,身子猛地往下一沉,便再也跨不出半步。

  这时,就听端木千秋已冷冷说道:“回岛还是留下?”“留下!”项韦眼都没眨便已答道。“呵呵,你这娃娃,鬼得很,”端木千秋撤回手掌一笑说道,“老夫在擒龙岛与你相处二十多载,你这点鬼心思焉能不知。”随即语气却忽然变得甚是严厉,道:“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好,就是你我今日以前之事,决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字。你只需知道,我是神木教教主端木千秋,否则老夫即刻便送你回擒龙岛去!”“明白,明白。”项韦咧着嘴连连点头。

  看见他满口答允,端木千秋语气一缓,道:“好,既然你已答应留下,老夫现在便差你去做件事情。”项韦闻言刚自一愕,就听端木千秋已经出声道:“伊瑶,你过来罢”。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徐徐传出。这时,就见前方大约三十丈开外的一株梧桐树上,忽地跃下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朝这边飞一般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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