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海盐城时,天色蒙亮,城门已开。
随便找了间客栈,处理好杨不易的伤势,一天一夜的奔波打斗,众人早已疲倦不堪,便各自回房休息。
当杨不易再次醒来的时候,看了下天色,已经是申时。
此时杨不易饥肠辘辘,刚想下楼吃饭,杨不凡和王暮芸却端着饭菜来到杨不易房中。
杨不凡看着自家师弟颤颤巍巍地拿着筷子,愁眉问道:“师弟你的手……”
“没事,就是皮外伤,不过包的严实不好用力。”杨不凡说着还扇了扇手臂示意无碍,没扇几下便龇牙咧嘴。
王暮芸看着杨不易的动作表情“噗呲”就一下笑了,说:“就爱逞能。”杨不凡只得用傻笑回应。
这一下,本来沉闷的气氛也轻松许多。待杨不易吃好,收拾妥当后,杨不凡开口说道:“等师弟的伤势有所好转我们就回去吧,现在这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先禀报师父再说。”
虽然几人此次出行的目的没有达到,而且一路上极为不顺,可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过了几日,杨不易伤势有所恢复,几人便决定启程。
从嘉兴来海盐的时候纵马狂奔就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可是回去的时候却只能靠腿,就算几人身体素质极佳,也足足走了三四个时辰。
这让王暮芸极为烦躁,一路上一边不停念着要去嘉兴买马,一边又念叨着回去之后要认真完善自己的“江湖注意事项”。
终于到了嘉兴城,几人轻车熟路地来到牲口市场,这时候杨不易才挠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师姐,我们没钱买马了,只够吃饭住店了。”
王暮芸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杨不易,吓得杨不易连忙躲到杨不凡身后不敢露头。
“杨不易!”王暮芸大叫道,“你别躲,你告诉我,钱呢?”
杨不易小心地从杨不凡身后露出一个头,说道:“我们买了两次马两次骡子,花得都差不多了。那马本来就贵,而且师姐你每次买到马匹,就把骡子送给路边穷人,也不准我拿去卖掉啊。”
其实杨不凡和王暮芸从小就不缺钱财,对金银也没什么概念,并且这次初走江湖,一出门就大发横财,于是花钱更是大手大脚。
而杨不凡小时候虽然有过几年饿肚子的经历,但是后来拜入华胥派便衣食无忧,所以对金钱也不大看着。
每次见师姐大手花钱,虽然有心提醒,却又不敢开口,反倒是后面也司空见惯了师姐的大手大脚,也就更加无所谓了。
可是,真到了又要买马的时候,杨不易却发觉钱不够了,所以此时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
王暮芸也意识到不是杨不易的错,便捂着头问道:“那够买骡子吗?”这时候王暮芸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了,可是看到杨不易摇头的一瞬间,她有些绝望了。
杨不凡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这怪不得师弟,买不起就算了吧,我们走吧。”
没办法,师兄没几人在嘉兴修整一日后,只得靠双腿走回濠州,真是来时空空如也,回时也空空如也。
于是王暮芸的“江湖注意事项”又多了一条,那便是“花钱不能大手大脚,一定要随时清点所余钱财”。
回程的路比来时平淡许多,几人一路上也没遇到麻烦事。
可是王暮芸却很想这时候能跳出几个拦路抢劫的劫匪,对于她来说劫匪是劫富济贫的好人,人傻钱多武功差的,而且抢劫劫匪又没什么心理压力,就当救济下自己这个穷得连马都买不起的“穷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钱买马。
可是一路上太平淡了,如果不是一路上见到到处是耕田荒废的场景,王暮芸都怀疑是不是已经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了。
当几人又来到江宁城时,不知为何江宁城内明显萧条了许多,行走在街道上的路人大多也是慌慌张张的。
再次住进听仙阁客栈,果然没让杨不凡几人失望,他们又打听到许多消息。
这些消息很多很杂乱,有人有假的众说纷纭,不过总结了下来便是:
萧成化这次的武林大会开得相当成功,众多江湖人士纷纷热烈响应,这次的武林大会没有王保保的打扰,没有利益的牵扯,也没选出什么武林盟主之类的,众武林人士纷纷表达了求同存异的看法,先摈弃那些江湖纷争,最后达成了反元共识,最后武林大会在欢快热烈的气氛中圆满闭幕。大会过后没多久各地就拉起了一支又一支的起义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反元大业。此时,蕲水、徐州等地纷纷被起义军攻克,江宁城也岌岌可危,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拼命往外逃去。
杨不易心想,从古至今也没几次武林大会能开得比较成功的,这次居然开成了,也不知道萧成化用了什么手段,以后再开武林大会一定要去看看热闹,顺便看看传闻已久的萧成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这些消息对于杨不易来说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对此没有大的感触,反正自己一心只想跟着师兄到处闯荡,反正自己又没什么野心,他们打死打活的跟自己毫无关系,自己一个孤儿,什么什么民族大义的自己也毫不关心。
唯一有所关心的便有有个不知真假的消息,那便是:起义军将濠州也定为攻克对象,正在秘密策划如何占领濠州,而王保保也赶到了濠州,估计很快就有一场龙争虎斗。
杨不易关心的倒不是师父怎么样了,而是是濠州怎么样了,有没有牵连到孤庄村。
没牵连到最好了,回去后关上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哪怕牵连到也无所谓,王家庄有权有势的,再随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关上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些不舍离开,不过真到牵扯到孤庄村的时候也不得不走。
听到这些消息后,师兄妹几人决定先打听清楚濠州城近况,在打听回去的路还能不能走,再做决定。
终于经过两天的打探,他们确认了起义军真的准备攻打濠州,而王保保也从大都南下,来到了濠州城准备将这些起义军一次性打趴。
而起义军也不怂,正在积极练习几大宗师前来助阵,但凡有点江湖名望的武林人士都往濠州赶去,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马上就要拉开了。
旁边师兄妹几人纷纷将自己打听到的情报都汇总了一下,之后几人都没有说话,杨不易和王暮芸都看向杨不凡,想让他拿个注意。
杨不凡则是说道:“看我也没用啊,何况他们打他们的,管我们什么事,只要王家庄没事就行了。”
另外两人才恍然醒悟,对啊,他们打他们的,管我们什么事,只是这几天被这江宁城压抑的气氛把自己都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暮芸开口道:“虽然是这样,可以我们家就在濠州城外村子里。不是说起义军正在联系各个武林宗师前去助阵,爹爹住的那么近,他们肯定会叫爹爹去帮忙的,不知道爹爹答应没有。”
杨不凡说道;“想那么多也没用,既然确定回去的路还没什么大的叛乱,那么我们就先启程回濠州见到师父再说。”
王暮芸很是失落,说道:“我们这一路怎么那么不顺啊,什么都是‘回去再说回去再说’的,真是倒霉。”
居然消息也打探清楚了,众人也没再过多停留,第二日便匆匆上路。
几人不再是慢慢悠悠,都运起内力加快脚步往濠州赶去。
累了打坐休息一会,见到城池也只是简单的补充下补给便又继续出发,每日风餐露宿的,就这样走走停停的,速度却是快了平时四五倍有余。
杨不易本想回去的时候再去见见当初给众人指路的老汉,然后路过定远的时候再去看看郭大叔和八哥以及汤哥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可是现在心里惦记着孤庄村,也不好跟师兄师姐说,只能匆匆赶路,便没去看望老汉和拜访郭家堡了。
这一路赶来,路上的场景却是越来越荒凉,普通百姓都没遇到多少,就算遇到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之人,他么脸上全无表情,只是麻木地往南方走着。
偶尔间还能遇到拉帮结派的武林人士,这些人都是跟杨不凡等人一样北上的,估计都是赶往濠州支援起义军的。
这些武林中人把一个武林人士该有的豪迈与优越感都变现得淋漓尽致。
当他们见到还在靠脚走路的少年人,纷纷不屑于到招呼,都是双脚一夹马鞭一扬,策马而且,每次都留下无数漫天的灰尘,气的王暮芸连连咒骂。
可是这回咒骂都没起到什么作用,这些江湖人士表现出了极高的素养,没有为难几个穷少年,反倒是马更快灰更大了。
终于,赶了十来天路,师兄妹几人回到了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