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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持节云中

竹下酒 望之之 2629 2024-11-11 16:39

  高风笑脸色苍白,放开云君的手腕,长舒了一口气,宫女端着一盆热水递过来,高风笑擦擦头上的汗水,然后站起来让开位置,让宫女给云君擦汗。

  昨夜云君又开始犯病,毫无预兆地脸色陡然发白身体僵直倒在地上,高风笑显然对这样的境况熟悉无比,立马抱起云君,回到房间,然后全力逼出体内的气流灌入云君体内。

  不曾修习心法内功的普通人经脉要窄且脆弱许多,云君的经脉里却莫名多出了一股尖锐至极的气流,这道气流狂傲无比肆虐在经脉里,它的行路完全不按照经脉的脉络,直来直往,遇到径直的经脉就顺着它游走,行到路尽头就要毫无客气撞破经脉,高风笑简直对这样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从梨木城出来那半年,他几乎日日夜夜都经受着这样的折磨,玄关背着他遍访中原各大名医,总算在洛阳城里寻到了一个先人为御医的老神医,从破旧的古书里翻出了一个缓解症状的办法,高风笑这才免去了武功再次消散的风险,他后来上望君山向北秋阁主求证,在方蹇拿出来的那本残卷上,将高风笑的症状描绘得清清楚楚,救治之法却只留下了只言片语,那里提到的办法更为简单,只需要将体内的内力尽数倾洒出去,留下一个空荡荡宽敞的经脉给剑流肆虐。

  高风笑偷偷将岚石殿的剑法总诀和公羊北传授的剑法汇在一起,那股肆虐的剑流就已经和自己的内力糅在一起,进入草原的这几个月每到发病时,高风笑就将自己的内力和着剑流宣泄出去,体内空空如也从头练起。只不过每一次宣泄完之后再次汇聚的气流都比之前要粗壮雄浑,发病之后的虚弱和疲惫也更甚以往。

  高风笑将自己体内的气流顺着云君的经脉寻到那股尖锐的气流,然后缓慢抵消掉气流,这个过程惊险又漫长,整整一夜之后,云君终于远离了疼痛沉沉睡去。

  高风笑推开门,看见离原站在门前。

  “云王怎么样了?”离原问。

  “现在没什么事了,这些年劳烦离叔了。”

  “嗨,以往云王生病时,我们只能看着云王一个人苦苦支撑直到病症消散,苦的是她呀。”

  高风笑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云君,深以为然。他说:“我听姐姐说了,你们还是不愿意让她到中原去。”

  离原长叹一声,说:“既身为国主,很多事便不能由自己做主,云王若是真去了中原,她这个样子,恐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你让我们这些人如何自处?高皇耗费一生为草原带来了繁荣与和平,恐怕要不复存在了。”

  “所以,她就算死了也必须留在草原吗?”

  离原毫不避讳高风笑凛冽的目光,点点头。

  “离叔,您跟随母亲最久,看着姐姐长大,难道您也不支持她吗?”

  离原露出不忍的神色,他说:“高皇来到草原时,你父亲来寻她回中原,我记得她说过,此生都不会回中原去。可见中原不是一个好地方,这些年我也见了不少闯进草原来的中原人,他们都说中原是一个伤心消魂地。你们生在草原,长在草原,草原难道就不是家吗?中原不过是一个遥看绚烂近看实则荒凉虚无的梦罢了,剩此余生,就是为了一个注定要破灭的梦吗?”

  高风笑没有说话,看着离原连连摇头转身离开。他回想着在剑谷的十年在中原江南流浪的这几年,多少个日夜的痛楚和迷茫已经成为永久不磨灭的烙印,他实在是无法反驳离原。

  他还关心另一件事,从看见离云唐的画起在他心中就开始思考这件事。但这件事却没有办法从云君那里得到答案。那个从中原追到草原来寻母亲的中原人会是谁呢?

  高风笑心中有万千个念头,自高风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一病不起,他没有多少机会接触母亲,连她的模样都不太记得清楚,在这一刻高风笑真想冲进屋子里,叫醒云君问问她,云高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父亲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高风笑许多年,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轻轻放下这样的执念时,故事原本的面貌却轻飘飘到眼前,仿佛只需要伸手解开薄薄的面纱,就能够将父辈的故事看得清清楚楚。

  离原一脸狼狈地跑回来,他气喘吁吁到高风笑身前停下,一边喘气一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唾沫,他一只手指着外面,说道:“看看你惹的好事,那老不死的进宫闹事了,这事我可不管啦,好死不死招惹他干什么。”离原看着高风笑站在原地,不由加重了语气,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老令爷进王都了,现在就在宫门外骂你骂得正欢呢,你也不怕他吵着云王!”

  草原自建国以来便分营而治,云高皇分三百六十七营,每营设一营令统领一片草原。奈何草原实在太辽阔,这些营令不能时常前往王都述职,云高皇建国时,将草原原本部落首领设为营令,相约三年一祭,这其中三百六十七营,只有零营距离王都最近,零营本来属于王都城郊外的草原,并没有设立营令,但几年前云君重病后,提出要离开草原到中原去,当时的御马司云中唐眼见不能使云君改变主意,一怒之下带着三百镇国骑儿郎跑到王城外自设零营,死死盯着王城,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只要云君想要动身前往中原,他便把大路堵死。

  整个草原也就这么一个老令爷,高风笑听完离原的话,脸色一变,听地籁牢牢系在手腕上,他赶紧小跑出去,听地籁发出清脆美妙的声响回荡在楼里,有宫女从屋里探出头来,看见高风笑狼狈远去的身影,轻声问道:“小公爷这是怎么了?”

  离原没好气回答道:“小屁孩闯了祸,乖乖挨打去了!”

  宫女们纷纷掩嘴低笑,回到屋子里继续做事。

  铃铛声渐渐消失在楼里,宫女们突然好奇小公爷做错了什么事,除了云王竟然还有人能够管住他,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挤到窗前往楼外瞧去,正好看见一个满脸横肉面露凶光的人正叉着腰正对着宫楼唾沫横飞,那模样嚣张至极。

  有年轻的小姑娘皱眉,说道:“这是哪家的狂徒,在王宫里大吵大闹,怎么不拖出去狠狠打他几大板子!”

  “呸呸,你这话可别让他听见。你连老令爷都不认识了?咱这楼里可没人敢打他板子!”

  那年轻宫女捂住嘴,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头,想到老令爷果然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高风笑捂着耳朵走出了宫楼,姑娘们趴在窗口笑出声来,云中唐一把抓住高风笑手腕扯过来揪住高风笑的双耳就往宫楼外走,高风笑彻夜未眠体内气流所剩无几,脚步还有些虚浮,这猛得一抓让他始料未及,顺势就扑倒在地上,吃了满头灰。

  云中唐蹲下来,骂道:“臭小子!又给我来装死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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