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你不必忧心,此处只有我孟云明一个人,何况,我孟某既然说了不会带你回应天,自然也不会允许别人如此,你只需要跟在我身后,无论是齐三山,还是那屈成虎,孟某包管都伤不了你一根毫毛。”
江无瑕也不答话,站在原地暗暗调息,孟云明见她不再后退,脸上敌意也消退了些,以为自己的言语已颇有成效,又接着道:“江姑娘,你可知我为何会碰巧在此处等你啊?”
“此处是我前往浙江的必经之路,你不在此处,又在何处等我?”
“江姑娘此言差矣,若我说我孟某昨夜早早地便知道你躲在那第二间仓库之中,你肯相信吗?”孟云明见她显得十分好奇,心下大喜,又接着道:“实不相瞒,孟某天生便有一项奇特的本领,远远地便能问到女子身上的气味,即使不靠这双眼睛,也能知道姑娘是远是近,只是我却不曾想到,江姑娘竟然是一个天仙一般的妙人啊,想我孟某走南闯北,只道是天下的美貌女子都已见得厌了,今日见了江姑娘,只怕日后天下的女子都已看不上啦。”
江无瑕此时心中早已冷笑连连,心道‘这浪荡公子不知从哪学得这些招数,见到姑娘就随意使用,岂不是将天下女子都看的轻了?若是往日叫我遇到你,不把你打的见着姑娘就哆嗦算我江无瑕心软,只是眼下不便和他相斗,且和他再周旋周旋,乘机找法儿离去才是。’想到此处,遂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孟公子也不知从哪学来这些话儿,到今天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其他女子,我要是有你说的这么好,你昨晚又何必和那几个坏人一起来追我。”
孟云明见江无瑕天真的表情,脸上满是娇羞,只道她已全然放下了戒心,将自己和齐屈,卫氏兄弟四人分开,连忙就这话儿道:
“江姑娘有所不知,昨日那张大人只对我说来捉拿一个颇有功夫的小贼——”江无瑕连忙道:“你也觉得我是个小贼吗?”她鼓起脸颊,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平时古灵精怪,这般演技任谁也看不出来。
孟云明见她生气时又是另一种可爱模样,不禁又想入非非,江无瑕又赶紧道:“好啊,你果然还是跟他们一伙的,亏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孟云明听的此言,登时缓过神来,急忙道:“江姑娘莫要生气,请听孟某继续往下说,当时那张大人叫孟某与那四人一同来捉拿姑娘,孟某又岂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当时心里便想,待到见到姑娘时需要好好调查一番,若是姑娘确有犯错,我辈秉承侠义精神,纵然竭尽全力,也要让姑娘迷途知返,若是那张大人所言非实,即便豁出孟某一条性命,也不能教旁人伤害江姑娘一根汗毛。”
“那你现在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江无瑕此时已装得毫无心机,脸上又是崇拜又是害羞,此般神态连花儿也需黯然失色。
“姑娘说笑了,方才我一见着姑娘,便知那张大人是在满口胡言,只是我孟某虽心知此事,其他人却未必晓得,我不知江姑娘如何得罪了张大人,只是他势力庞大,姑娘这一路上也不知还会遇到多少危险,孟某虽然不才,亦不能袖手旁观,江姑娘只需跟着在下,孟州拼的这一条性命,也必将护的姑娘周全。”
“孟公子说的是,小女子又何尝不知这一路必将危险重重,只是江无瑕一人便还罢了,若是累得孟公子一条性命,小女子就是死了也于心难安,孟公子还是快快离去,要让那张旺的爪牙见到,不知道会对公子下什么毒手。”说到此处,江无瑕早将脸庞遮掩起来,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孟云明早已乐开了花,只是他这一招尚有最后一步,往往要用完这一步才能叫那些姑娘对他死心塌地,只好又冷着脸,长叹一口气道:“江姑娘信不过在下也情有可原,孟某昨日不慎中了他们的奸计,让姑娘受了许多委屈,这都是在下的错,即便姑娘肯原谅孟某,孟某也不肯轻易原谅自己,孟某先去一步,为姑娘扫平前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江姑娘多多保重。”说罢还在原地站了一会,看上去是既担心,又不舍,这才又长叹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江无瑕不禁冷笑,心道,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走几步,这孟云明刚开始走的飞快,没走几步却突然降下速来,心中诧异道,这丫头怎么还不来挽留我,又走了几步,见身后仍是毫无声息,又想到,定是那丫头舍不得我,哭的太伤心,没留意到我已经走了,我需提醒他一下,急忙停下脚步,回过头,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正要说话,忽听山丘上传来声音。
“孟公子好雅兴,骗的我们几个团团转,自己却跑到这来找姑娘,真是好计策啊。”孟云明大惊,一回头,来人正是昨晚魔怔了的齐三山,正惊讶间,只见山丘那边又转出个人来,正是屈成虎。
“齐三——齐爷你怎也碰巧在此处。”孟云明见昨日同来的两人忽然出现,已是大惊失色,哪里还管的上哄骗江无瑕,心中只想着如何狡辩。
“老朽可没有孟公子这般闻香识女人的好本事,只是你孟云明骗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老朽,我五人虽然心里各有想法,但总应想着捉住那女娃才是,为何你却毫不上心,又为何你有时称那女娃江姑娘,有时却又叫她丫头,我当时还想不明白,却没想到你是这般好算计,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齐三山说话极尽阴阳怪气之能,听的孟云明一张脸一会惊,一会怒,霎时间变了许多颜色。
那齐三山又道:“孟公子想金屋藏娇老朽本不应管,但拿我五人的功劳献殷勤未免有些不讲道理,我知孟公子桃花剑无与伦比,不把我老头子放在眼里,没办法只好拉上屈贤侄一同来和你理论理论。”
孟云明心里恼怒异常,道是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却又不甘愿为了江无瑕与这两人动手,挤出笑道:“齐爷说笑,我怎敢背着两位仁兄独享功劳,在下本也准备带着这个丫头去找几位,我们几个一同去找张大人领赏呢。”
齐三山听了哈哈大笑,道“孟贤侄果然人中豪杰,不枉我和屈贤侄在后面听了这么好听的一出戏,我看也别再等了,赶紧趁这丫头半死不活赶紧把他押回应天吧。”他脸上充满笑容,却丝毫没有放松之意,两只手藏在袖中,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孟云明暗骂真是一只老狐狸,嘴里却道:“齐爷小心点,我听说您那镖上涂了剧毒,可别失手伤了自己。”
“孟贤侄放心,老朽别的本事没有,玩这飞镖的本事这几十年倒还算没有荒废。”齐三山手中的摩擦声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愈加刺耳,屈成虎昨夜怕齐三山疯疯癫癫,怕他被野兽袭击,便出来寻他,莫名其妙便被带到了此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到此时才知道了其中曲折,他却早已不想再多费心神,只想赶紧办完交差,见齐三山和孟云明隐隐又有火药味,赶紧出来当和事老,道:
“齐爷,孟贤弟莫要吵了,赶紧把江姑娘带回应天才是正道,免得夜长梦多。”
江无瑕早已叫苦不迭,自己此时又饿又累,连独自行走尚且困难,更别提再与三人相斗,虽知逃跑希望渺茫,却总不肯放弃,大声道:“孟云明,难道你刚刚答应我的都是骗我的吗,你说要偷偷杀了他们两人和张旺那厮给我报仇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孟云明正待争辩,却听齐三山笑道:“江姑娘,我劝你省点吐沫,这离间之计对老朽可没作用,你不了解我这孟贤侄,我却了解得很。你想他为了你抛弃荣华富贵,终日被官府追杀,可算是完全打错了主意。”
孟云明听着他这毫不留情的话,心中暗暗将这仇记下,脸上却毫无表现,对这江无瑕冷笑道:“我早叫你跟我走你不肯听,这下张大人要带你回去,你可怪不得孟某不讲情面。”
江无瑕到了此时,心中却突然完全没了焦躁,害怕,担忧这种种杂念,暗暗握紧拳头,只想着与这几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