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丫头把绳子割断了!”卫家大惊道,连忙弃了转轮,去抓那绳子,可事发突然,那卫家下落之势又大,卫家情急之下哪能抓得住,才刚握住绳子,那绳子便又从他手中滑出,纵是他一双手早已练武练出茧来,此刻亦是被磨得生疼,他正要伸手再去抓那绳子,只听扑通一声,卫国已然落进水里。
“大哥你没事吧,我这就去找绳子拉你上来,你坚持住!”卫家趴在井沿上朝里大声叫道,此时在上面已经看不见卫国的声音,却仍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扑水声。
“卫兄,那丫头在井里吗?”孟云明也走到井边朝里问道,他一张英俊的脸上全无表情,叫人捉摸不透。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丫头做什么,快去找绳子救我大哥上来,我大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卫家绝放不过你们!”卫家登时勃然大怒,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动手,那孟云明也不回头看他一眼,齐三山双眉紧皱,低沉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卫家见这几位哪有一点动身帮忙的意思,嗨呀叫了一声,狠狠跺了一脚,独自跑出门找那绳子。屈成虎连忙道:“卫小兄弟莫着急,我陪你一同去找。”说罢也紧随而出。
卫国在水里真是有苦难言,他兄弟二人虽是土生土长的南方汉子,都有一身极好的水性,只是一来方到三月,气候还未完全回暖,二来这井水与河水湖水又有不同,因其地势极低,外面暖气照顾不到,本就要比外面寒冷得多,卫国在水中才落水不久,早已冻得四肢僵硬,纵有百般水中技巧也丝毫发挥不出来。那井壁上青苔湿滑,一点也抓不住,当下也顾不得保存体力,使出全身力气将那钢刀往井壁上一插,这生死之间的一刀力道属实非凡,另一方面又恰巧扎进青砖缝中,只一下便没入了数十寸,可虽得了这一个借力之处,他的情况却毫不乐观,这钢刀虽能让其不至于立时沉入水中,但再这般待在水中,便是冻也要冻死个人。
卫国在水中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不已,直觉的已经过了一生一世一般,心道,难道我已经死在这井里了吗,只听井上忽然传来卫家的叫喊声“大哥,快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卫国陡然惊醒,只是冰水中泡了太久,四肢早已使不出力气,只勉强让那绳子在腋下绕了一圈,又打了个死结,那钢刀确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了。
卫家在上面只觉绳子上有了重量,知道卫国已然系好了绳子,连忙拽紧绳子往上拉,屈成虎也在一边帮衬,这才将卫国拉了上来,但见那卫家大哥早已冻得面色惨白,四肢萎缩,除了身子尚自不停颤抖,早没了半点活人模样。
卫家正在尽力服侍他大哥,只听齐三山忽然大叫到:“哎呀,我怎如此蠢笨,那丫头既然缩骨进了那烟囱,又怎会在里面乖乖等我们,定是早已经溜的远啦。”
众人见他此时依然不怀疑自己的荒谬想法,只道他已经魔怔了,那卫家缓缓说道:“我大哥现下冻得神志不清,我需照顾他寸步不离,恐怕是不能和诸位英雄一同去捉那丫头啦,等我这苦命大哥恢复一点,我便带他回去找张大人复命,我二人资质驽钝,未帮上各位大侠什么忙,此间种种,我兄弟二人自会向张大人禀报清楚。”众人听他语气凶狠,却也不以为意。那齐三山方才又自个叨咕了半天,此时突然又大叫道:“那丫头已然跑了,我还留在此处作甚,赶快追她要紧。”说罢也不招呼其余几人,径直跑出门去,待到几人跟出,齐三山早已不见了踪影,几人也懒得再去搜那禽舍,孟云明道:
“没料到我五人当初信誓旦旦,如今联手之下,却还是被那丫头钻了空子,传出去真叫江湖中人笑话,只是眼下卫氏兄弟已经不便再战,齐爷又仿似中了邪,凭我与屈兄两人,便是追上了那丫头,想必也难抓得住她。我等在这客栈耽搁了这许久,那丫头若是离开,此时已不知奔出多少里了,事到如今,我也也趁早离开为上,卫兄,屈兄告辞。”说罢,亦翩然而去。
屈成虎登时愣住,心道,我等被张大人派来此处,怎么突然就散伙了,也不知齐爷分明聪明的紧,如何便发起失心疯来,我还是去找他看看,免得他被野兽伤了性命,至于江姑娘之事,只能再做计议。
从那卫国掉到井中到此时,其实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此时竟然全部离去,真只能道世间奇妙。
说回江无瑕,她当时尚在客栈外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原来在那第二间仓库中,那些蔬菜本来并不放在那些架子上,那客户找那种人在地下挖了个长坑,因为地下气温变化慢,用来存储青菜最好,江无瑕将那些青菜取出胡乱的放在架子上,又在木板上盖上干草,自己便躺进了坑里,心里只盼那五人精于武艺,不识这农家伎俩。在里边待了片刻,但听已有数人进到客栈内,却始终不进后厨,心中已有了计较,又轻轻掀开木板,从那坑里出来,在其中房中做了些手脚,这些动作甚是轻微自不必说。心道应当能给五人一些波折,才有溜回那坑中躺定。
那坑里虽然干燥,不至于十分寒冷,但体积太小,江无瑕虽然曾刻意收拾,但怕漏出破绽,那杂草盖得多,坑里甚是沉闷。就这般在屋里听着动静,那几人的言语在相邻这三间房中能听得清楚,有时遇到有趣的差点笑出声来,却又强行忍住,那几人来了去,去了来,等到半夜,忽然没了动静,江无瑕不知外边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又等了几个时辰,此时坑里空气早已入不敷出,也有了些头晕,恶心的症状,又不知这几人是否找了个房间休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把木板推开一丝缝隙,见周围并无异样,这才又轻轻出来,几个闪身,来到了那后门外,又悄悄打开门缝,瞧着外边无人,才又轻轻出去。
因为作业五人散伙时离她太远,她尚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四周已五人阻拦,想到还需尽快赶去会稽,也不再去深究,往林中去了一里路程,直到看不见那路为止才又朝着会稽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从安树林中走了出来,江无瑕一夜不曾好好休息,又许久不曾吃过东西,此时体力不免有些不继,见前边正有几座小丘,右边一个池塘,水边杂草长得又高又密,还有一颗大柳树盘踞在其中,池塘旁边便是大路,原来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路边上,此时虽然已疲惫不堪,但却不得不又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朝那大路上走去,未走几步,那大柳树后突然闪出个人来,江无瑕不禁暗叫倒霉,仔细一看,赫然便是昨夜的桃花剑孟云明。
孟云明一见江无瑕模样,登时看的痴了,一双凤眼碧波流转,鼻梁小巧挺拔,脸色虽颇为苍白,犹衬的双颊两片嫣红,黛眉微皱,平添三分英气,秀发披肩,未曾打理稍显凌乱,憔悴之态尽显,真可谓我见犹怜,孟云明本乃好色之徒,见着犹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江无瑕见其目光在自己身上不住打转,心中不觉有些厌恶,冷声道:“就凭你一人相抓我回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她说的不可置疑,但任谁都能瞧的出来,江无瑕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不知还能再出的几招。
“江姑娘哪里话,我孟某与那几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与姑娘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况姑娘如此美丽,孟某生平罕见,又怎么舍得把你交给张大人呢。”江无瑕虽知孟云明实非什么正人君子,听到别人夸赞,心中也不免欣喜,却见孟云明便要走上来抓住自己,连忙后退数步,喝到:“站住!”
孟云明被她一喝,微微一笑,心道,我孟云明人称桃花剑,又岂是仅仅因为那桃花剑法,我孟某遇到的女子已不知数,你个小丫头又怎能例外,待我再施展点手段,让你心甘情愿的乖乖变成孟夫人,想到此处,也不急着向前,说道:“江姑娘不必惊慌,我不过去便是,你莫急躁伤了身子。”
江无瑕又轻轻退了数步,环顾四周,寻找有没有他人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