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成虎本只想捉回江无瑕回去复命,见她虽身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心中已有几分佩服,眼见自己一招下去江无瑕必当筋骨寸断,一时心中不忍,急忙收招朝一边闪去,他心地憨厚,殊不知正中江无瑕下怀,这招摧山断岳本是硬门功夫,不走巧劲,全仗一身气力对敌,便是行家高手,无有十年练功基础亦难使得有效,江无瑕虽然豪情深负,但毕竟是个女子,又无高深内力支持,使出这招乃是徒有其形,稍会武功便能瞧得明白,她刚刚使出这招确是险中求生,身子跃出便如同要殊死一搏,只是这力道全在脚上而不在手上,若是屈成虎狠下心与她对掌,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但总算江无瑕料的不错,这屈成虎确非穷凶极恶之人,待屈成虎闪避,江无瑕借势一跃,已然冲出了包围圈外,又回头朗声道:“多谢屈大哥顾念旧情,小女子来日必当厚报!”
其余几人正要出招,卫家兄弟更是已经做好防备,却见江无瑕已从屈成虎处逃脱,虽知其后来之言乃是挑拨离间,但屈成虎心软放其逃脱是实,当下也不给他好脸色,纷纷冷哼一声又轻功去追,屈成虎虽一时心软,但却无意放江无瑕就此离去,也运起轻功尾随几人追去。
江无瑕方才用包袱兜转飞镖之时,整个包袱已经被割的破碎,衣服银子都已散落一地,唯剩下江员外清晨叮嘱他交于刘员外的小包仍背在身上,似乎只是装了封信,甚是轻便。此时身无旁物,虽不及那几位功力深厚,亦要顾忌身后暗箭伤人,但她胜在身材娇小,体态轻盈,在这林中辗转腾挪,一时之间五人却也追她不上。那老者本欲用飞镖阻其去路,但江无瑕忽左忽右,漂移不定,天色又黑实难命中,不愿白白损了速度,也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其后。
六人这般一前五后,又在这林中绕了一些时辰,江无瑕奔波了一日,此时体力确是有些不支,心道,我今日奔忙了一日,这几人却在以逸待劳,再这般盲目跑下去断无生路,心下烦躁,忽然见不远处灯火通明,原来几人在林中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那客栈附近。也顾不得细想,又憋出一股力气,猛然朝客栈飞奔过去,常言道急中生智,江无瑕情急之下,竟爆发出一股强烈的速度,登时将身后几人落的老远。
齐三山一行见江无瑕冲进了客栈,反倒好整以暇起来,知道若在外边追逐不上也还罢了,如今自己钻进了这客栈,岂非自投罗网,叫自己瓮中捉鳖么。当即缓了速度,五人分成两路,齐三山,孟云明及屈成虎三人去向大门,卫氏两兄弟却去后门堵着,那客栈中的窗户早已被钉死,此时便要教她插翅难飞。
三人很快便到了客栈大门前,那大厅立时一览无余,实无半个人在,原来几人开始只道江无瑕卯时便会出发,早早地变到了此处,为免客店里人多生变,早早地便借官府之名,将这儿的掌柜,小二,客人统统赶了出去,而那些官兵未料到江无瑕会去而复返,也不曾在客栈里留守,三人进了大门,虽然因此时五人可问有些懊悔,但转念一想,这客栈不过方寸之地,江无瑕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变成一个虫子飞出去不成?想到此处,三人却又欣慰起来,也不急着去搜寻,那齐三山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找一张长椅坐下,靠在那桌子上,大声笑道:“我还以为那丫头是什么聪明角色,谁知却像个没头苍蝇般乱窜,这整个客栈被我们弄的是密不透风,她这一手岂不是自寻死路吗?”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老朽大人有大量,若是她现在乖乖出来求饶,把老朽哄得高兴了,到时候也不是不能在张大人面前给她说两句好话。”
孟云明听他此言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屈成虎却微微皱起了眉,心道,你这老家伙白白活了这许多年,怎么这般不顾羞耻。
这齐三山自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只是这客栈死角太多,江无瑕又在暗处,若是盲目搜寻,一时不察遭了暗算,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他确是不愿。自己发下无本慈悲,若能教江无瑕乖乖出来束手就擒,既显得他高人风范,又省去了许多事端。孟云明自己也并非善类,如何能不懂齐三山的想法,他却也不言语,微微一笑,也找个凳子坐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后厨之门,只要一有人影,自己就立刻上去将其抓住。
屈成虎见两人气定神闲,毫无起身之意,只是在这守株待兔,心里颇有些鄙夷,心道,我见那姑娘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我且先去寻找一番,好好劝劝江姑娘与我们一同回去,有我看着,想这四人也不至于与她为难。当下抱了拳,朗声道“齐爷,孟贤弟,两位且在这歇着,我先去各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说着便要上二楼去。
齐孟二人闻言眼皮一跳,齐三山心道这厮怎么这么蠢笨,丝毫不懂揣摩别人想法,你这般岂不是显得我二人瞻前顾后?况且那死丫头藏在暗处,若是趁你不备偷袭你一手,饶你筋强骨壮,也未必不会吃亏。想到此处心中冷笑,却不提醒,见屈成虎已然上了二楼,心中突然又冒出个念头,道,若这傻汉走了大运真的捉住了那丫头,这头功岂不是被他一人揽去了?又想到之前林子里江无瑕的话,这两人似乎早就相识,这丫头偏偏肯让他抓也说不定。但自己与这丫头非亲非故,刚才更是要痛下杀手,又实在不敢去找,当下眉头紧皱,也不知如何行动。一抬头,发现孟云明也正看着自己,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这一老一少相对无言,全靠意识交流,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却仍未得出个结果来。正在此时,屈成虎似乎已经将二楼找遍了,下来对两人说道:“楼上什么也没有,两位与我一同去后厨那边找找吧。”
齐三山与孟云明看了看屈成虎,又看了看对方,显然是有所怀疑,齐三山笑道:“屈贤侄虽然心细如发,但只一柱香的时间也未必能瞧的清楚,您先请往后厨一探,老朽再上楼去确认一遍。”他这句其实是暗骂屈成虎不懂规矩,心中却怕屈成虎已经在楼上找到了江无瑕,让他俩去后厨,自己却偷偷领着江无瑕赶回应天独占这份功劳,那孟云明见齐三山要上楼,也不甘示弱,叫到“齐爷且慢,晚辈与齐爷同去。”说罢两人一同上楼去了。
屈成虎素来不会察言观色,此时又哪能想到这些关节,心里只道是两人瞧自己不起,心道我虽然是个老粗,这楼上每间房床底角落,衣橱帘柜却也一个都不曾漏过,我倒要看看你俩能找着什么。自己朝后厨走去,那后厨们其实是一道笔直的走廊,后厨,仓库,还有客栈伙计掌柜住的地方都在这条走廊上,这条走廊的尽头便是客栈的后门。这客栈与城中的不同,因处在郊外,为了防止盗贼夜袭,并未设有院子,只前门后门两个出口。是故几人也不怕江无瑕逃了出去。
屈成虎进了走廊,只见迎面走来两人,不是卫氏兄弟还能是谁,原来两人在后门处等了许久,见客栈内毫无动静,再也忍耐不住,打开后门要进来看个清楚,一开门,便见着屈成虎,那卫家在外面呆了半天,心中有气,却未立即发作,问道:
“你们找着那个丫头了没?”屈成虎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刚在楼上找了一遍,并未找到那江家姑娘。眼下正要在这几间房里看看。”
“你们找的也忒慢,齐三山和孟云明呢?”卫家又问,他一张脸气得通红,似乎屈成虎三人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正要兴师问罪。
“齐爷和孟公子怕我找的不够仔细,又上去找去了。”屈成虎想到此处也有些不爽,没好气道。卫家,卫国一听心中有了谱,屈成虎当局者迷,他二人却是旁观者清,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也上去看看。”
屈成虎见二人也要上楼,哪能明白怎么回事,也只好跟着两兄弟再上楼,刚上了楼梯,便见齐孟二人从一间房中出来,见到三人顿时大惊,斥道:
“你们三个怎么也上楼来了,让那丫头趁机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