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这两个北方汉子,游泳起来像模像样,江无瑕也不去追,割断了那几条绊马索,唤那马儿过来,心中寻思:“这两人所说的张大人想必是张旺那狗贼无异,只是他怎知我今日要去会稽,偏偏派人在我必经之路上堵我?那李杨二人虽然手段拙劣,但不知前方是否还有其他好手,说不得,只能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心中本来就为江家之事担忧不已,此时更加忧心忡忡。
就这样又奔驰了大半日,虽然心中急切,却又不敢跑的太快,只怕路上又中了什么埋伏,所幸直到傍晚,这一路还算得上太平无事,到了傍晚,江无瑕已经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前方还有两里路便是一家小客栈,专供来往此地的客人过夜,江无瑕在这应天附近顽了许多年,自也知道,此时心中思忖,‘这客栈虽然地处偏僻,但往来客人驳杂,张旺知这是我必经之路,少不得要派人从中作梗,一旦进了客栈,对方人多势众,我却施展不开,免不了坏了大事。’俯身拍了拍马儿,“今日却有急事,委屈你多跑些路,过了那客栈咱在找个隐秘地儿将就一夜。”那马儿跟随她许久,早已与这主人通灵,虽然跑了一日渐觉不支,此时却又提起股劲力,江无瑕扭转马头,纵马离了大路,进了两边的树林,心中只盼不被发觉,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坎儿。
又骑了半刻钟,江无瑕整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此时那客栈在自己一侧不过二里路,正是她所绕路上最危险的部分,虽然天色已晚,林中昏暗难以看得清楚,江无瑕也只能睁大双眼,去望前方路上可有敌人拦路,又奔了十几丈,前方赫然是许多人影,那些人隔着十几步站着一位,只怕如此分布了数里之远,如此紧密排布,就连一只鸟儿也难飞的过去。
江无瑕尚无甚好计策,那些人已然注意到马蹄声想,大声叫道“在这!在这!那丫头在这呢!”一时间呼声遍起,那些人应都朝这边包围过来。江无瑕暗暗叫苦,心道,‘这些人遍布在这林子里,应当只是怕我偷偷逃脱,料想不能有什么高深本事,如今之计,只能闯出一条路来,趁此间高手未曾赶到,迅速离去才是。’
又走了几步,距最近的两人不过数丈之远,江无瑕大声道:“小心暗器!”双手射出两颗石子,朝着两人的胸口打去,那两人在林中昏昏沉沉的看不明白,但听风声呼啸,以为是什么厉害暗器,顾不得拦路,各往一侧打了个滚,只听噗噗两声,那两颗石子已然落了个空。江无瑕本也无伤人之意,见两人之间让开一条道来,又抽一条马鞭,马儿四蹄一跃,从两人上方跳了过去。
如此又奔出数十丈远,但听客栈方向隐隐传来破空之声,显然是有几个练家子施展轻功过来围堵,江无瑕又抽了几鞭,但这林中树木甚多,马儿虽然吃痛,却也不敢再更加速度,江无瑕如何不知?但只听那破空声愈来愈近,马儿这速度甩开常人尚可,要想甩开那几位江湖老手却是不能,又前进了数十丈,那几人已然越来越近,江无瑕回头望去几乎已能看到身影,只再有盏茶功夫,那几人便可赶到身前。正思索逃脱计策,忽听的身后有人大喝“着!”江无瑕急回头去看,只见一白衣老者挥起衣袖,几枚暗器激射而来,江无瑕身无长兵,只好抡起包袱,在空中一挥,要将那暗器全部接住,但林中此时昏暗无比,要想看清飞镖轨迹已是殊为不易,全部接住更是艰难无比,江无瑕尚未练好听声辨位的功夫,此时纵然竭尽全力,横挥竖挡,仍有一枚飞镖从空隙中钻入,打在胯下宝马的屁股上,那飞镖乃是这老者独门暗器,四面都是几位锋利,甫一接触,便在肉中没入一半,那马儿跑了一天早已无有余力,此时中镖再也支持不住,四蹄失力,跪倒在地,口中呜咽,眼见是站不起来了。
这匹马随江无瑕到处游历已有五年之久,虽然只是一头畜生,感情却不可谓不深,江无瑕从马背上摔出,连忙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在稳住身形,再回头看那马儿,口中吐着白沫,伤口处流血不止,显然那镖上也有剧毒。那马儿喘着粗气,口中声音不断,那毒性虽然猛烈,一时却又杀它不能,此时真正是痛苦无比。
江无瑕见此情景,眼中泪水早已团团打转,登时就要流将下来,总算她意志坚定,明白此时痛哭无异于束手就擒,强行忍住眼泪,眼睛移向别处,不敢再看。这短短数息之间,剩下的几人也已全部赶了上来,张旺为了抓住江无瑕,竟足足派了五位好手。
这起先的老人白衣白袍,头发花白,在这夜里看的也十分清楚,在他左侧站着位彪形大汉,身着青色亚麻短衫,下身穿着麻裤,胸膛肌肉露在外面,似是为外功行家,在他左侧,五人正中间那人头戴长巾,一身翠色长袍,手中提着长剑,最后两人皆穿黑色布衣,显得极为干练,手中各执一柄钢刀,似乎是两兄弟。
那五人聚集一处,与江无瑕相隔数丈,却都未急着进攻。
江无瑕暗道,只这老者刚才那手暗器功夫,便知他与白天那两憨货自是云泥之别,只是与他一人对阵,想要胜出已非易事,另外四位与他站在一起,又怎能是什么寻常货色,更何况那大批人马正往此处赶来,只能找个机会,迅速逃脱才是。她紧紧盯着五人,却又留心周围,不敢丝毫大意,只怕还有人偷袭。
那老者突然道:“丫头,老朽劝你莫要打什么歪心思,我五人在此,便是多给你一双翅膀,你也休想逃脱的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也叫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那大汉也道:“齐老说的不错,方才我见姑娘虽然颇有武艺,但也绝不是我等的对手,即便侥幸甩开我们五人,这林子里尚有近百人严阵以待,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我等与姑娘并无仇怨,只消乖乖同我等去见张大人,我五人也绝不会为难与你。”江无瑕心中冷笑,心道即便你肯饶了我,张旺那厮又怎肯饶了我?况且我若不能去会稽,便与让你们杀了也无区别。却问道:
“小女子自知不是几位高人的对手,无奈身负要事,不得不舍命一搏,只是敢问几位尊姓大名,也好叫小女子死个明白。”
几人见江无瑕凛然不惧,心下也是赞叹不已,想到他这问题却也合乎常理,况且此时我五敌一,谅她也逃不脱,各自交换了眼神,那拿剑的说道:“尊姓大名不敢当,只是小生颇会使一手桃花剑术,承蒙江湖中人看得起,唤我桃花剑孟云明。”他言语虽然谦虚,但语气却掩饰不住的得意。等他说罢,那大汉接着道:“在下屈成虎,小姑娘多多指教。”剩下三人接着也各自说了,分别是青蝎手齐三山以及两兄弟卫家,卫国。
江无瑕一边听着,一边却在思考如何脱身而去,却仍装作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不愿对方起疑。那五人却也并非只在白吐吐沫,说话之间,已经悄悄散开,欲将江无瑕包围起来。江无瑕心道,这老者轻功卓绝,一时三刻无法取胜,兄弟俩齐力同心,实在也难对付,桃花剑虽然骄傲,但看那架势也确实有些本事,只有那大汉方才直言不愿相斗,似乎心中仍有芥蒂,眼下只好利用一下,拿他当突破口了。
“卫家兄弟留神,让小女子领教领教两位的功夫。”右手却使出一招摧山断岳,朝屈成虎打去,左手却握在腰间,佯装要发射暗器,江无瑕知道这些人个个久经江湖,要想骗到实在困难,但哪怕只是缓得一瞬,此时也是不得不为。
屈成虎见江无瑕杀招突来,并不慌乱,便要使出一招铁虎横山相对,还未出手,但见江无瑕一掌袭来,虽然出招精准,速度卓绝,但体型轻盈,哪有一分能摧山断岳的样子?心想我这一招下去,这小姑娘人轻骨弱,如何招架得住,便是不死也要重伤,我与她无冤无仇,怎可下此毒手,急忙收招朝一侧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