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瑕摆开阵势,适才见过那杨肆一招,属实不足为虑,心中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摆开架势也不多言,一个箭步朝那杨肆冲去,这厮方才受了伤,又没了手中兵器,先解决了他,剩下另一人更是轻而易举。
说时迟那时快,江无瑕轻功使出,瞬间便到了杨肆身前,右拳紧握,朝他巨阙穴上打去,李叁杨肆两人见江无瑕不声不响,忽然便上来出招,心中大惊,加上手上功夫着实有限,要想避让已无可能,李叁举起刚锥便往杨肆肚前打去,此乃两败俱伤的招数,虽然败的是杨肆而非他李叁,江无瑕见此也不敢大意,这两人功夫虽不甚高,这铁锥确是实打实的兵刃,若被打到亦难好受,只好略收力道,甫一接触旋即收回手来,这一拳力道有限,这巨阙穴乃周身大穴,杨肆肚子方才又受了大伤,此时肚内亦如翻江倒海一般,顿时断了手上招数,哎呦一声捂着肚子朝后退去。
江无瑕见那杨肆受伤,一时不能上前,又转身去对付李叁,松拳握爪,朝李叁左腕抓去,这招叫做铁爪休戈,李叁双锥落空,心下一凛,暗道这丫头果然有几分本事,又见她伸手要来夺自己兵刃,不敢大意,左手刚锥横扫,右手却持锥朝江无瑕肚子捅来,江无瑕微微一笑,片刻间身体右倾,已然躲开了李叁右手上的刚锥,右手仍做爪状,招数变作由上而下,避开那招横扫,仍朝他手腕抓去,但李叁方才那两招其实都是虚招,两招一出,身子已往后疾退数步,江无瑕未料想他这般胆怯,这下确是抓了个空。
那李叁大叫道:“想你也是名门之女,怎地出手如此不讲道义。”方才江无瑕摆好招式不曾招呼便出手,依着江湖规矩确有不妥,但却忘了自己两个也常施卑鄙手段,哪里算什么英雄豪杰。
江无瑕一声冷笑,也不搭理,她与寻常女子本就不同,知晓这二人并非什么良种,又哪会跟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却也未立时进攻,往右一闪,顿时移了数尺,但听哎呦一声,原来那杨肆实在皮糙肉厚,他见正面硬上恐难取胜,受那一击索性装作疼痛难忍,悄悄退到江无瑕身后,趁李叁与她说话,在后面使出一招饿虎扑食,这招其实是两人的惯用伎俩,偶尔遇到好手,杨肆或李叁便以此招偷袭,趁对手惊诧见,另一人再上前痛下下手,他这一招练了许久,在对着平常好手足称的上悄无声息,没料到今日却失了手。
其实若论本事,江无瑕要想听到动静也不容易,但刚才自己拳力未深,那杨肆却仿若身受重伤,想到刚刚被马儿拖行了十数丈仍似无大碍,心中已有疑惑,又见杨肆虽然捂着肚子,眼睛却频频向自己看来,须知常人若是受了重伤,哪有毫不在意自己伤处,却始终看着对手的道理,心中有了计较,但却并未点破,止看他有何后手,刚才出招之时,却也始终留意着杨肆。
那杨肆本以为志在必得,纵身一跃,用上全身力道,务必要让江无瑕立时束手就擒,怎料到自己一举一动早被看穿,但此时身在空中,没有借力之点,四肢又短,怎也触不到地面,心中暗叫,倒霉,那李叁不敢硬接,也往旁边一闪,看着他一头栽倒地上。
江无瑕本来心中郁闷,见杨肆摔了个狗吃屎,不免笑出声来,大声道:“你这招公猪撞树使得可真不好。”那杨肆本就又矮又胖,看上去颇与野猪无异。
那杨肆一个轱辘又爬起来,和那李叁站在一起,眼睛乱转,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江无瑕懒得再多纠缠,右手变掌,对这李叁使出一招妙手折梅,这招名曰折梅,其实还蕴含拿,劈,打等许多变化,颇可称得上玄妙,但江无瑕使出这一招乃是虚招,只是逼得李叁自顾无暇,左手却使出一招盛雪寒心,须知冬雪有实,倏忽无形,变幻莫测,叫人防不胜防,这一掌朝杨肆胸口拍去。
那李叁见江无瑕攻来,急忙往后一推,挥舞双锥那是虎虎生风,让人眼花缭乱,李叁自个叫这招群狼逐鹿,与逐鹿中原无甚关系,取狼群追逐猎物,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令人眼花缭乱意义,是他自创的招数,但江玉瑕攻他的招数乃是虚招,李叁后退也不进追,那招盛雪寒心已经结结实实打在杨肆胸膛上,这一招江无瑕无后顾之忧,直用上了十分力气,杨肆只觉胸口被对方拍中,仍未看见对方招数,陡然间一股巨力袭来,身子一仰朝背后摔去。
这盛雪寒心正如雪落一般,落到身上起初无甚感觉,待到热气将雪融化才能察觉到寒意,这掌到人身上时对方先感觉对方触及自己,但无异样,那后劲却紧随而来,这招并非空以掌力,掌接触对方之时,身体也借势向前,将全身之力蕴于此一掌之上,效果与崩拳颇为相似,原理却不相同。
那杨肆中了江无瑕一掌,摔倒在地,一时间竟站不起来,李叁大惊,心道,这丫头明明攻的是我,缘何杨肆却摔倒在地上,他到此时仍未看穿那招盛雪寒心,足见此招亦可让人惊奇不已,当然,这些更多源于李叁杨肆总好以卑鄙手段赢敌,手上没有什么真功夫。
忽然见只听李叁朝江无瑕背后望去,大声叫道:“高兄速来相助!”话一说完,但见江无瑕仍紧紧盯着自己,手上又变出新的招式,丝毫不顾身后,一时不知所措,原来这招也是其惯用伎俩,通过大喝让对手分神,趁机洒出袖中石灰粉,让敌人吃了暗亏,但这招如何能骗得了江无瑕?她从小爱好捣蛋,各种捉弄人的方法不知试了多少,况且此处地势平坦,若有人来她岂能不知?
但说李叁阴招失败,袖子高抬那石灰粉不知是撒还是不撒,登时愣住,这却犯了对阵大忌,江无瑕一个箭步,一掌又是拍来,李叁此时殊无防备,躲闪招架不及,身子急往右倾,用肩膀来接这一掌,饶是如此,身子亦如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那杨肆好不容易忍住疼痛,站起身,迎面便见到李叁倒飞而来,又被撞得摔倒在地。
李叁低头爬起,四肢尚伏在地上,忽然两柄刚锥一前一后从他身下飞出,直指江无瑕胸口,江无瑕身子一侧躲开一柄,另一柄却眼见确是躲不开了,江无瑕只能急伸出手将那刚锥抓在手上。李叁见状大笑,道:“你这丫头端的狡猾,却还不是落在爷爷手上?我这锥上涂了剧毒,皮肤触之即烂,赶快跪下给爷爷求饶,说不定爷爷心情畅快,会赏你一个痛快。”
他话未说完,脸上笑容却顿时僵住,只见江无瑕已将刚锥丢在地上,那双手仍然白白净净,哪有半分溃烂模样。
原来江无瑕这些年来师从许多名家好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兵器都曾学过些时日,知识学来学去,总觉得不太顺手,到头来还是赤手空拳的功夫学的最多,江员外怕她受伤,花大价钱找人用西域天蚕丝给她做了副手套,这西域天蚕丝又细又轻,却极为坚韧,任你刀劈剑砍,甚至火烧毒浸也奈何不得,做成这副手套,真可称得上绝品,戴在手上轻薄无比,丝毫无碍招式使用,却又水火不侵,是故虽然牢牢接住那刚锥,虽然隔着手套被那尖刺戳的有些微痛,其余却是毫发无伤。
那杨肆见状嚷嚷道:“李叁也有早上出来时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你怎地还是忘了在你那刚追上涂毒?真是不中用。”这天蚕丝手套接近透明,若不注意实在难以发现,因此他以为是李叁忘了涂毒,其实那刚锥上各各切口锋锐无比,即使未曾涂毒,江无瑕又岂能安然无恙?这倒是他未曾考虑到得了。
两人见屡使阴招却被一一化解,手上功夫又黔驴技穷,早已没了战意,爬起来又各自接了两招,却都是触之即退,缓缓向那河边移去。只听那李叁忽然道:“张大人虽然对我俩多加照顾,但我俩今日已经用尽手段,倒也不算辜负了他,杨肆你说是不是?”
“一点不错。”杨肆应道。
“那咱们此时不走,还待什么?”说罢忽然扬出袖中石灰,江无瑕一个转身,将那些石灰拂进,但听扑通两声,原来两人已经趁机跳到水中游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