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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楼外孤篱

风临人间陌 风雨妒 6449 2024-11-11 16:39

  柳临风三人屏气凝神,目光皆落在谢君楼身上,看他如何决策。

  “教头,下令吧,让我们把这三个害你之人杀尽。”武士中一人喊道。

  谢君楼表情痛苦,缓缓地从一武士中取过刀,对着柳临风三人厉声道:“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

  谢君楼刀一举,众武士刀亦动。

  但是,谢君楼的刀光却挥在了武士身上,他砍向的是这些自己辛苦调教出来的武士。

  柳临风三人见状,也迅速出剑。瞬间,众武士面对的便是四个高手,刀光剑影中,十几个武士一个个地倒下,他们满眼冤屈,至死也不敢相信一手栽培他们的谢教头,居然反戈杀向他们。

  一阵刀林剑雨后,空气突然宁静,唯有汩汩血流之声。

  胜者必是柳临风四人。

  谢篱已是泪水潸然,弃剑直扑爹的怀里。谢君楼也老泪纵横,轻抚这个多年未见的爱女。

  柳临风与柳依依也为之动容。

  “篱儿,这些年受苦了,爹对不起你。”谢君楼内疚道。

  “爹,女儿这些年思念很苦,为何你要悄然弃我而去?”谢篱哽咽道。

  “哎,一言难尽。没那么多时间解释,如今我们身在虎穴。这两位是你朋友吧?”谢君楼望着柳临风二人问道。

  “嗯,他二人也是为了找寻失踪的爹而来。”谢篱答道。

  谢君楼眉头一蹙,问道:“两位的爹不知是谁?”

  柳临风答道:“我二人来自绿柳山庄,爹正是山庄庄主。”

  谢君楼恍如被雷劈一般,身心一震,惊恐道:“柳庄主也失踪了?看来江湖将要大乱了!柳公子柳小姐,那你们可知你爹如今身在何处?”

  柳临风道:“未曾得知,只是得些线索,便一路寻来,或许他就在此处?”

  谢君楼道:“不,如果在百枯城,我必然知道。柳庄主是世之数一数二的高手,若他被劫,必定是困于敌中腹地。只是想不到,居然连他也遭遇不测,鬼神惊泣啊!”

  “谢前辈,那你知我爹具体被困何处吗?”柳依依问道。

  谢君楼捋起袖子,手臂上赫然现出一刺青,半片骷半片刀。

  “这是?”柳临风三人惊讶道。

  谢君楼放下袖子,深吸一口气,缓道:“这是会标,每个入会之人须刺此标志。你们可曾听说过‘刑天会’?”

  “‘刑天会’?路上略有所闻。不知‘刑天会’是何组织,竟让闻者丧胆?”柳临风问道。

  谢君楼面色凝重,良久方吐气道:“五年前,便是岚暝城主率一众人见我,邀我入会,让我为他训练武士,我本不从,但他以篱儿性命相胁,若我不从,便去杀我爱女。我本欲出手击败他们,断其念想,怎奈岚暝武功极高,二十招内便败我于剑下。无力护女,我只能随他们来到百枯城,为他们训练武士。本来此事机密,篱儿也不知我所踪,但是如今你们还是寻到此处,命也。据说刑天会中武功比岚暝高的不在少数,这几年我偷偷地努力练剑,武功大有长进,但依旧不敢向岚暝出手。如今我们如狼群之羊,难逃囚笼啊。”

  “那刑天会是何人所创?武林中未闻其名,训练武士又有何目的?”柳依依问道。

  谢君楼道:“其实刑天会的底细我也不知,至于创立人,更是神秘至极。城中有人监视,我难以离城半步,只知道岚暝是会中核心人物,城中考核通过的武士,也已入会。训练的武士,据说是要南下侵霸武林。只是会中之人,戾气太重,心怀怨恨。”

  “‘刑天会’本就是暴戾之名。”柳临风道,“莫非我爹也是被劫,强求入会?此次跟爹一起失踪的还有四哥,或许他们便是以四哥为胁,令爹屈从?”

  谢君楼摇了摇头,道:“不晓得,也有这可能。当前燃眉之急,便是设法逃离此城。丁炎阴险,必未走远,或许他已率人埋伏在外;而一有惊动,岚暝必会现身,那时他以倾城之力,必将我们斩杀于城中。”

  “爹,就算我们难逃此劫,我死也不会离开你。”谢篱红着眼道。

  “好,这次爹不会抛下你。当年爹没保护好你娘,让你过得这般孤苦。这次无论如何,爹誓死要带你走。”谢君楼道,“柳公子,若是能逃出此城,你俩有何打算?”

  柳临风不假思索道:“我会继续前行,从出发开始,我就没想过要退缩。”然后望了一眼柳依依,柳依依也点点头。

  谢君楼道:“好吧,那我们先尽快脱身。我有一计,你们三个听好。出了门,左转往前不过百余步,有一流剑阁,流剑阁是各城主练武与议事之地,常人不能入内。待会你三人往流剑阁跑去,我在后追,彼时必可引诱丁炎入内。杀了丁炎,那些武士不敢妄动,在岚暝出现前,我们及早出城。”

  柳临风三人听罢,点头应允。

  门开处,柳临风三人疾速向流剑阁奔去,谢君楼在背后紧追。

  “快来人,贼人要逃了!”谢君楼故意大喊道。

  瞬时,一众武士手持刀剑,蜂拥而至,果不其然,丁炎也未走远,片刻间也提刀赶来。

  柳临风三人冲入了流剑阁,谢君楼紧随其后,丁炎也狂追进去,只留下众武士在阁外戍守。

  流剑阁内窗明几净,南墙上几排刀剑齐整如一,流风吹袭,刀剑微动。

  丁炎一入阁,便发现自己被四人围住。

  “谢君楼,果不出我所料,你已叛会,这三位正是为救你而来。”丁炎怒道。

  “丁炎,你又何必相逼太甚。这几年在百枯城,你处处与我作对,还派人监控我女儿,以此威胁。我与你无争,只是看不惯你的滥杀无辜而已,我知你早想置我于死地,今天就做个了断吧。”谢君楼道。

  丁炎露出邪魅一笑,道:“谢君楼,我一直找不到杀你的借口,如今你私自叛会,正好可以借此除掉你。”

  谢君楼道:“丁炎,你武功卓绝,若是我一人,我不敢说是你对手,如今你一我四,怕输的是你吧。虽然我等以众敌一,胜之不武,但对付你,又何须去讲公正。”

  丁炎冷笑道:“你们四人,伤了三人,我有何惧。只怕到时,休怪我刀锋无情。”

  “丁副城主,你刀法的确奇高,只是你们所行皆恶,谢姑娘这五年来,痛苦不堪,都是拜你们所赐,今天我们必报此怨。”柳临风道。

  “哦?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何人,看样子跟谢君楼非亲非故,却要拼此性命?”丁炎问道。

  柳临风道:“我亦是来寻人,你们阴谋作乱,戕害武林,我必以手中之剑,断尔等罪念。”

  丁炎大笑一声,道:“那我这就送你们共赴黄泉!”

  说罢,丁炎横刀一挥,刀风如狂潮般,同时袭向柳临风四人。

  柳临风领略过他的刀法,不敢大意,起初以防为主。柳依依面对这个伤他五哥之人,心中怨怒,出招凌厉。谢君楼之前虽被谢篱所伤,但那是谢篱故作给丁炎看,那一剑并无劲力,故所伤极轻。

  丁炎对谢君楼的剑法了解甚多,却也不惧,但是柳依依一出剑,他才发觉此女是绿柳山庄之人,剑法灵动轻巧,犀利迅疾,反而他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柳依依身上。

  丁炎面对四人,也毫无破绽。柳临风发现丁炎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最厉害的敌人,他为人虽然阴狠,但功力深厚,柳临风每挡他一刀,便觉虎口微麻。柳临风习得长天子的隔世剑法,丁炎也近他不得。

  约莫五十招之后,丁炎已看出谢篱是他们孱弱之点,况且她本身也有伤在身,于是丁炎便发力直取谢篱,谢篱步步退却。

  柳临风与谢君楼大惊,想不到丁炎在此种情况下还能游刃有余,如此下去,谢篱必被他伤。

  柳临风一招“燕子飞帘”,攻击丁炎后门,丁炎未料到柳临风剑法也这般高,急回刀抵御。

  “篱儿,‘匆匆红谢’!”谢君楼提示谢篱用此招式,谢篱领会,只见她腾空一跃,人剑旋舞,剑尖一闪,直抵丁炎脑后。

  丁炎已现一丝慌乱,矮身举刀去挡,就在刀剑相抵那一刻,谢君楼一剑刺穿丁炎胸口。

  丁炎双眼暴凸,血如泉涌,他至死不敢相信,谢君楼能使出这么快的一剑。

  谢君楼瞪着丁炎,道:“这五年来,我一直苦练这招‘流星穿月’,为得便是等到这一天,杀掉阻我归家之人。这几年,我有哪一天没有思我爱女。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刑天会之人,丁炎,你该有此恶报,你双手沾染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我不杀你,‘刑天会’南下作乱之时,会有更多苍生死于尔等之手。”

  丁炎眼里满是不甘与怨怒,可惜他再也说不出话,一身血红,伏在地上,流剑阁里“叮叮”的剑声,仿佛奏起一曲挽歌。

  谢君楼望着死去之敌,长舒一口气。

  “谢谷主,下一步作何打算?”柳临风问道。

  谢君楼沉思半晌,道:“丁炎虽为人不义,但在城中素有威信,他们必不轻易放过我们。”

  柳依依道:“那我们冲杀出去,胜算几何?”

  谢君楼摇摇头,道:“必亡。城中上千武士,更有些武功高强的统领,若被他们聚而围之,我们必不能敌,更甚者,如若惊动岚瞑城主,那更无胜算。”

  柳临风三人也低头寻思良计。

  “若是丁炎没死,我们还可以他相胁,那他们还可能让开一条路。”柳依依道。

  “不行,丁炎其人刚烈,就算是死,也不会作人中俘虏。”谢君楼道。

  “谢谷主,冒昧问一下,你在城中地位如何?”柳临风问道。

  谢君楼道:“我素日待手下不错,况且很多武士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故素得城中武士敬重。”

  柳临风眼一闪,道:“谢谷主,不如这样,既然你说丁炎在城中素有威信,那我们以丁炎之死,示于他们,此作震慑。再者,我们故作挟持于你,或许他们会让出一路?”

  谢君楼思索片刻,道:“嗯,可以一试。”

  说罢,谢君楼心一横,割下丁炎首级,让柳临风携之在前,而让柳依依与谢篱以剑指他,随柳临风之后。

  出了流剑阁,众武士看此状,皆不敢上前。

  “你们的丁副城主已被我们所杀,谢教头在我们手上,你们若敢轻举妄动,我们便杀了他。”柳临风喊道。

  “大家后退!”武士中,一统领打扮之人道。于是重重人围中,腾出了一条路。柳临风众人快步向城门走出。

  “快开城门,不然我们便杀了你们的谢教头!”柳临风喊道。

  城门门卫,伫立张望良久,方打开城门。

  柳临风四人心中大喜,出了城门,便可逃脱。

  四人匆匆往城外奔去,出了城门,前面一片空旷平坦,对于谢君楼父女,更是兴奋不已,五年多的思念之苦,终于要结束了。

  柳临风看着谢篱欢悦的面容,也喜不自禁,那是他人生从未有过的开心。

  突然间,谢君楼双眼惊恐,面容惨白。

  他们眼前,不知何时站立一人。

  只有一人,便让谢君楼这般恐惧。

  但见那人四十年纪,天仓饱满,目炯双瞳,左手持剑,威仪非凡。

  “爹,怎么了?此人是谁?”谢篱问道。

  谢君楼仿佛未听到谢篱之问,对眼前之人道:“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有一战,岚瞑!”

  谢君楼此言一出,柳临风三人顿感震惊,原来挡住去路的便是岚瞑城主,岚瞑身上的杀气,让人异常压抑。

  不多时,城中武士已经将柳临风众人包围。

  岚瞑注视着谢君楼,缓缓道:“谢君楼,我也早看出这些年你心不在此地,今天就让我亲手来了结这一切。”

  谢君楼道:“岚瞑城主,这些年你待我不薄,只是我日夜思念家中爱女,负恨离乡,百般折磨。这些年我贡献也不少,难道你不能放我们一行?”

  岚瞑闭眼半晌,有睁眼道:“一日刑天人,终身刑天人,叛会岂能活?”

  谢君楼道:“加入刑天会,我也是被逼,并非我愿!”

  岚瞑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谢君楼道:“那好,我俩唯有一战。五年前我二十招内就败给你,这五年来,我偷偷苦心修炼,为的便是有朝一天能胜你,看来那一天便是今天了。岚瞑城主,看在我这些年为百枯城所做贡献的份上,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岚瞑道:“请讲。”

  “不管我输赢生死,能放过我女儿和两位年轻人的性命吗,他们皆是无辜之人。”谢君楼望着谢篱和柳临风二人道。

  岚瞑道:“可以。”

  “爹,我不会让你一人去冒这生命之险。”

  “对,谢谷主,我们一起上,就不信赢不了他?”

  谢君楼摇摇头,道:“这是我与岚瞑的宿命之战,你们无须干涉,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逃走便可,岚瞑是说一不二之人。”

  “可以,你们可以一起上。”岚瞑道。

  谢君楼手一挥,示意柳临风三人后退,而后他剑一抖,瞬间便攻到岚瞑眼前。

  岚瞑不慌不忙,剑一出,寒光四射,不一会,便与谢君楼交战了七八回合。

  柳临风心一惊,想不到岚瞑剑一出,谢君楼便落下风。

  岚瞑出剑极快,剑气凌厉,逼得众武士后退好几丈。

  二十招未到,谢君楼已身中两剑,败迹已现。

  谢篱看到爹被伤,不忍旁观,提剑参战,柳临风怕谢篱被伤,也拔剑而上,柳依依更不落后。

  于是四人战岚瞑。

  可是,岚瞑不是丁炎,柳临风几人身在剑阵中,皆有割裂之感。二十招又过,依旧是岚瞑占上风。

  “冥幻一剑!”岚瞑一声后,只见他剑气化四道,分袭柳临风四人。

  “神明断!”柳临风使出一招隔世剑法,挡下袭向他和谢篱柳依依的三剑,而谢君楼身在较远,唯有他自己出招去挡,剑气击在他的剑那刻,剑却冷然断下。

  岚瞑如鬼魅一闪,便到谢君楼身前,岚瞑并不手软,也就人到那一刻,岚瞑手中之剑同时刺穿谢君楼之躯。

  也是片刻间,岚瞑闪身一退,便回到原处,留下奄奄一息的谢君楼。

  “爹!”谢篱痛哭着扑过来。

  只是谢君楼已经站不起来。

  “篱儿,以后……好好……活着,不要……想着……报仇,离开……”未说完,谢君楼便闭上了眼。

  谢篱喊天哭地,却与爹是阴阳两隔。

  柳临风过来安慰,他心中也是阵阵撕痛。

  “你们走吧,我答应谢君楼不杀你们!”岚瞑道毕,收剑回城,众武士也随之入城。

  谢篱抱着爹的尸身,昏死过去。

  柳临风也百般绝望,谢篱之痛,恍如他之痛,又敌不过岚瞑,任他无事归城。

  如今不知如何打算,进,连岚瞑都打不过,如何进?退,好不容易到此,实在不甘心。

  柳依依握着柳临风的手,也不言语。

  没过多久,谢篱醒来。

  “谢姑娘,不必过于悲伤,你爹临死前不是让你好好活吗?”柳临风安慰道。

  谢姑娘点点头,擦了擦眼泪道:“柳公子,感谢一路保护,让我见到多年未见的爹。我欲寻一僻静之处,埋葬我爹,从此不问江湖之事,这辈子,也就陪着我爹了,愿你们能完成心中之愿。”

  说罢,谢篱抱起谢君楼的尸身,一步步地离去。

  柳临风心伤意乱,不知所措。等谢篱消失在视线外,柳临风方回过神来,喊道:“谢姑娘,务必珍重万千,有缘……”

  只是眼前空空,谢篱已不见身影。

  柳临风失魂落魄,心中万般酸楚。

  “五哥,别难过,还有我陪你。”柳依依低声道。

  柳临风抬头望了望柳依依俊秀的脸庞,道:“柳妹,我继续前行,你怕吗?”

  柳依依坚定道:“不怕,千难万阻,不避汤火!”

  柳临风强笑道:“柳妹,你本该是男儿身,走吧!”

  柳依依羞赧一笑,二人坚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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