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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却把浮名弃置

盗橘令 林大梨 4214 2024-11-11 16:40

  春日已近,萧忘与耶律涂二人却再无动作,他们都在等着能把对方至于死地的那天的到来。

  可是,此刻的汴梁城却极为热闹。省试已过,主考官朱笔一挥,点了多名进士。就等着过些时日的殿试上,皇帝钦点状元。

  赵恒翻了翻进士及第的名单,头也不抬地问道,“王芑,丁谓,依二位爱卿之见,何人可堪重任。”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姚晔此人胸有丘壑,言辞举措俱非凡品,可堪重用。”丁谓回禀道。

  赵恒点点头,目光转向王芑,询问道:“王丞相觉得此人如何?”

  “回陛下,但从策论上看,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是可造之才。”

  “朕心里有数了,”赵恒合上了奏折,继续问道,“对了,听说柳侍郎之子柳三变也参加了此次科举,怎的不见他的名字?”

  “这……”丁谓犹豫着,却不知如何回答。

  “启禀陛下,依微臣愚见,柳三变此人的才略不输姚晔。”王芑回禀道。

  “陛下,此人过于狂傲,恃才放旷,满腹牢骚,根本没把陛下您放在眼里。”丁谓争辩道。

  “去把他的案卷给朕拿来,朕倒要好好看看这个柳三变。”赵恒吩咐道。

  二人不敢反驳,只得去取了柳三变的案卷交给赵恒。赵恒拿起他的案卷仔细瞧了起来,细看为政之道,与其他举子所答相差无几,称得上中庸,比其姚晔来虽有些不如,但却比有些进士及第之人的答案要好的多。赵恒又继续看去,只觉此人有些疏狂放浪,赵恒不由得一笑,少年心性,稚气未脱,但却缺乏了几分稳重。再看到后面,柳三变竟然直言大宋冗员过多,朝廷抑武重文,竟写了许多改革的措施,赵恒不由得一惊,丁谓说此人恃才放旷,果然不差,又仔细思索柳三变所言,不无道理,不由得点点头。再看到后面,赵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这柳三变的愤恨未免太重了些。”原来,柳三变余下的内容矛头直指契丹,言其虎视眈眈,意图染指中原,措辞极为激烈。

  赵恒放下案卷,心中仔细掂量着,这柳三变果然有些才华,可此人的私心又未免过重了些。柳三变处处争对契丹定然是为了洛诗玉,因为一个女人便乱了章法,这样的人该不该用呢?

  赵恒思索了片刻,吩咐下去,摆驾柳府,他倒要好好瞧一瞧这个柳三变。

  侍郎府中,柳宜听闻皇帝驾临,连忙率领众人摆驾迎接。

  赵恒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私下打量了一翻,不曾发现柳三变的行踪,便问道:“柳侍郎,不知令郎现在在哪里?”

  “这……”柳宜支吾着,却不知如何作答。

  “别跟朕在这里吞吞吐吐的,柳三变现在在哪儿,朕想见见他。”赵恒极不耐烦地问道。

  “回陛下的话,犬子现在在书房里。”柳宜跪言。

  赵恒点点头,指着柳林说道:“前面带路。”

  柳林看了看柳宜,不敢违抗皇帝的意思,便引着赵恒向书房走去。

  “他一直在书房里呆着?”赵恒问道。

  “启禀陛下,三公子自打回到汴梁便一直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柳林不敢回头瞻仰天颜,低声答道。

  “他在书房里做些什么?”

  “回陛下,在科举前三公子在书房里是一直读书的。但是……”柳林说着,咋了咋舌头,“但是,自从科举过后,他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写词作画,就是在喝酒。”

  赵恒听闻此言,不由得神色一变,“喝酒,写词,作画,成何体统!”

  柳林见龙颜震怒,也不好辩解什么,只得垂首在前面引路。不多时,来到了书房前,随侍的太监正要喊话,赵恒摆了摆手,直接推门进去。

  只见书房内堆积着酒坛,画卷、信笺,一个素衣男子手捧着一副画卷黯然神伤,旁边还侍立着一个温婉的女子。

  “说好的今生断不孤鸳被,玉儿,你又怎忍心弃我而去……”男子抚摸着画卷,喃喃低语着,似是没有看到来人。

  “三公子……”柳林这要提醒什么,却被柳三变打断了,“我已经按照爹的吩咐去考科举了,你们还要我怎样?”说着,便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酒坛向着来人砸过去。

  酒坛从赵恒身边闪过,赵恒怒视着柳三变,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画卷,撕了

  “别喝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你是谁,凭什么撕了诗玉的画像,凭什么管我?”柳三变抬起头,伸手抓住赵恒的衣襟。

  “大胆柳三变,竟然敢对皇上无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随侍太监喝斥道。

  听到这句话,柳三变方才仔细端详着面前之人,“你果然是皇帝,那你也不能随意撕了诗玉的画像。”

  “柳三变,给朕放手!”赵恒握住柳三变的手腕喝道。

  “三公子……”

  “七郎……”

  柳林和楚楚也从左右两边拉住柳三变。

  僵持了许久,柳三变终于松开了手,蹲在地上,拾起了破碎了画像,“是你们害了她,你们害了她……”

  “柳三变,你够了!”赵恒一怒之下掀翻了书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因为一个女人就如此颓废,考科举还有什么用。”

  此刻柳三变终于清醒了三分,看着赵恒,“科举,科举对我又何妨,哪有这浅斟低唱来得痛快。”柳三变笑着。

  “七郎,你醉了,还不赶快向陛下请罪。”楚楚在一旁劝道。

  “我哪里醉了,我现在最清醒不过了。”柳三变继续说道,“我一个才子词人,又何必求什么功名!”

  “才子词人,浅斟低唱,好一个浅斟低唱!那你便继续你的浅斟低唱,等你什么时候酒醒了,再来考着科举。”赵恒拂袖而去。

  柳三变看着赵恒离去的背影,大笑着,“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的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又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柳林见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了,慌忙道:“楚楚姑娘,照顾好三公子。”赶忙去前厅向柳宜报讯去了。

  楚楚揽着柳三变的肩,柔声道:“好了,他们都走了,我陪你继续喝酒,好不好。”

  柳三变一把将楚楚推开,将画卷拼接起来,只是画中之人却平添了一道裂痕,再也回不去了,“诗玉,我不负你,你又为何要弃我而去……”柳三变说着,泪水落到画卷上,墨迹晕开,画中人也不再是原来那个。

  “洛姑娘会负你,但楚楚不会。”楚楚从后面搂住柳三变,柔声道:“楚楚这辈子心里只有七郎一个人。”

  “楚楚,你……”柳三变紧紧握住楚楚的柔荑。

  楚楚将头靠在柳三变的脊背之上,娇滴滴地说:“无论七郎心里有几个女人,楚楚心中只有七郎一个人,自从那年初见,楚楚便爱上了七郎。”

  六年前的那个春日,柳三变结交了许多风流少年,约在了翠玉阁听曲子,推杯换盏间不知蹉跎了多少时光。名姬婉转的歌喉吸引着座中的少年,柳三变透过屏风虽看不真切女子的容颜,却也能分辨得出此人当属世间姝色。

  “帘下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牙板数敲珠一串,梁尘暗落琉璃盏。桐树花深孤凤怨。渐遏遥天,不放行云散。坐上少年听不惯,玉山未倒肠先断。”柳三变吟唱道。

  只见屏风内得名姬听了下来,附耳对侍女说了几句话。侍女走了出来,笑道:“不知道听不惯的是哪位少年,我家姐姐想见上一见。”

  柳三变起身行礼道:“正是在下。”

  侍女将柳三变上下打量了一翻,笑道:“那你跟我进来吧,姐姐找你。”

  柳三变跟着侍女走了进去,正好撞上了名姬的目光,名姬嫣然问道:“你就是那个听不惯的座中少年?”

  “姊姊唱的曲儿太媚,倒叫三变肝肠寸断。”柳三变笑道。

  “三变?你叫三变?”名姬问道。

  “小可柳三变,族中排行第七,也有人叫我柳七。”

  “柳七,那我叫你七郎可好?”楚楚一把勾住柳三变的脖子。

  “只要姊姊喜欢,叫什么都好。”柳三变握住名姬的腰肢,“还未请教姊姊的姓名。”

  “叫我楚楚就好。”楚楚轻咬着柳三变的耳垂,柔声道。

  “楚楚”,柳三变重复着,“当真是个好名字。”柳三变说完,便咬住了楚楚的樱唇,二人相拥卧于榻上。那夜,楚楚成为了柳三变此生第一个女人。

  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

  可随着孙何的去世,柳三变离开了钱塘,离开了楚楚。一个依旧是风流多情的少年,一个仍是艳比名葩的名妓。

  本以为,从那时起这两个人便再无交集,可多年以后,却又相遇。

  “六年前的事,又何必再提。”柳三变苦笑着,“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柳七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七郎。”楚楚的香唇从柳三变的脖子开始向上吻去,双唇相交,柳三变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钱塘,他缓缓伸出手抚摸着楚楚的脊背,感受着美人的温存,他仿佛已经感受到楚楚身子内的炽热。他紧紧抱着楚楚走到床上,仍由她亲吻着自己,他不敢放手,生怕自己一放手,她也会消失不见。

  他解开楚楚的衣襟,她的肌肤仍是如当年一般光滑而细腻,她的吻仍是当年一般的温柔,仿佛从没有变过……

  待到柳三变终于清醒过来,看着怀中的佳人,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不由得叹气,“诗玉,我终究还是负了你。”

  “你也知道负了她。”窗外,一个少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着。

  “谁?”柳三变连忙翻身下床,穿好了衣衫,推门而出,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衫的蒙面女子正站在夜色里。

  “敢问姑娘是何人,来柳府又有何贵干?”柳三变质问道。

  “来找你。”

  “不知姑娘有何见教?”柳三变继续问道。

  四月初五,观龙亭将有一场血战,李凤亭或许需要你的帮助。”女子说完便转过身准备要离开,柳三变绕到她的面前将她拦住,“还请姑娘说得清楚些,什么血战,这件事又为何会与大哥扯上关系?”

  女子推开他的手,“这件事你自己去问李凤亭,别来问我。”

  柳三变还想继续拦住这女子,却发现女子早已经走远了,“敬告柳公子,离那位楚楚姑娘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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