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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林邂逅

孤剑断飞刀 天客神宗 5955 2024-11-11 16:41

  孤独的明月盘坐在夜空。

  孤昕盘坐在屋顶。

  他抬头仰望着明月,听着蛙虫凄唱。

  他眼睛里的光芒比月光还寒冷,他看过的地方仿佛马上就会覆上一层冰霜。

  他手里拿着一把剑,一把孤独的剑。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这是一把快、准、狠的杀人的剑!”

  “有多快?”

  “宛如流星之光!”

  “有多准?”

  “一剑击中,没有丝毫误差!”

  “有多狠?”

  “穿破敌人心脏!”

  “那杀的是什么人呢?”

  “杀那些该杀的人!”

  “什么人该杀?”

  “让人深恶痛绝的人!”

  “为什么要杀人?”

  “为了生活!”

  “那他现在坐在那里思考什么?”

  “大概只有明月才知道!”

  其实杀人会让他的心变得浮躁不安。

  孤昕并不喜欢杀人。

  只有杀人他才能活着,也只能算是活着,像花花草草一样活着。

  孤昕喜欢一个人的夜晚。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他,没有人吵没有人闹,他可以静下心来,让自己的灵魂徜徉于星月之间。

  孤昕一直沉默着,不说一个字。

  他喜欢沉默。

  沉默可以在心里筑起一座高墙,阻挡尘世间的喧嚣。

  他还年轻,他也有梦想,可是梦想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

  梦近的时候,他喜欢放声大笑,喜欢对酒当歌;可是梦远了,他就满怀惆怅,对月独酌。

  他现在正对月独酌,心情很复杂。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仿佛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大概只有明月能理解。

  孤昕突然跃身飞下屋顶,向远处竹林慢慢走去。

  他走路没有用心,根本就是脚自己走,不受思想控制。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没错,他回忆起了他好久不见的弟弟孤暝。

  是有好久不见孤暝了!

  孤昕和孤暝是双胞胎,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父母,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孤昕从小就和孤暝一起长大,孤昕练剑,孤暝练飞刀。

  让孤昕刻苦铭心的,就是在眼前这片竹林里练剑的日子,有悲伤也有快乐。

  他们从小形影不离。

  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呢?

  像左手和右手?唇和齿?肝和胆?

  他们俩仿佛就是一个人!

  他们几乎天天练,一练就是一天。无论血虐风饕,烈日炎炎,就是一直不停的练。有时就连吃饭都会忘记。

  他们经常相互切磋,比试飞刀快还是剑更快。

  但往往打成平手。

  他们日渐强大!

  后来就有人用钱赏他们杀人。

  但每次杀人之前他们总会查清楚双方谁是谁非。

  因为好人他们不会杀,即使给万两黄金也不会。

  这是干这行的基本道德,他们俩奉为永恒的真理!

  他们只杀恶徒!

  就有一次,一个人赏一万两银子让他们去杀一个人——东门君子。

  他们先花了半个月时间去新隆县打听东门君子,知道东门君子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位君子。

  东门君子不会武功。

  但就凭着他爹有权有势,经常胡作非为。

  东门君子想要的女人,看一眼就是他的,他想在哪家客栈吃就在哪家吃,吃了也不给钱,别人没有愿不愿意。

  他看不惯的人就会命令手下立即除掉,除得很干净!

  所以东门君子在新隆县真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孤昕和孤暝又花了一个月时间去了解东门君子的生活习性,以及他身边把守的森严程度。

  他们俩知道,东门君子每到一个地方,身边总围着一群经过长期训练的护卫,所以很难接近。

  而东门君子住宅的东南西北,各有上百号精英驻守,他身边的保镖可以说寸步不离,想杀他的人几乎没有机会!

  他们俩知道,每个人都有破绽,东门君子也一样有,一定有!

  那就是晚上,每个人都熟睡的时候,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他们选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像今天夜晚一样异常平静。

  空中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东门君子住宅的空中只见一道光,和一道影,东门君子就死在了床上,他嘴里冒着一汩汩鲜血,心脏破了个大窟窿。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都快要装下整个世界!

  他死的时候没有叫一声,死得很安静,安静得像是落地的一只蚂蚁。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别人更没有想到!

  第二天东门君子的死讯传遍整个新隆县,东门府内一片惊恐,府外却一片欢声。

  他们俩除了一大害虫,使得新隆县的天空比往常明亮了许多。

  但孤昕和孤暝的名字好像无人知晓,他们俩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要是坏人知道,他们的麻烦恐怕就越多。

  他们竹林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俩杀人时只见天上一道光,像流星划过天边的一道光;地上一道影,像从空中落地的一道影。

  所以竹林村的人都称孤昕为“流星利剑”,孤暝为“落影飞刀”。

  忽然一阵风扫起地上的一片片竹叶。月光穿过竹叶间的空隙,像波浪般荡漾在孤昕若有所思的脸颊。

  孤昕真的不想回忆了,有什么好回忆的,回忆就是伤!

  他一直沿着竹林的小路往前走。

  他不想回去了,回去孤暝又不在,不如就一直往前走,永不回头算了。

  “你在想什么?”路边忽然飘来一句女子微弱般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女子。

  这女子叫兰花。

  她的衣襟飘浮,头发飘浮,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飘浮,像是夜晚的幽灵一般。

  “凭什么告诉你!”孤昕道。

  兰花感觉顿时无语,愣了会儿道:“告诉我也许……也许我可以分担一下你的愁苦呀!”

  “愁苦就像酒,醉了才好受,越是分担,越是不醉,那就越是难受!”孤昕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不!你比喻错了,愁苦像你肩上的重物,你挑的越多,身体垮得越快,若是分担一点,那就会减轻许多!”兰花道。

  孤昕道:“死人是不会担心身体垮的!”

  兰花道:“可你不是死人!”

  孤昕道:“我就是死人!”

  兰花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但我连自己活着是为什么都不知道,那叫活吗?根本就是没活过!”孤昕说着说着就激动地冲出了很远。

  他没有回头看她,他不想看,他想静静。

  他其实一直担心孤暝出事。

  自从杀了东门君子后,孤暝就告诉孤昕他要去找一个人。

  孤暝说完就匆匆离去。

  其实孤昕知道,他不必问弟弟要去哪找谁,他弟弟不想说的,就没必要追问。

  他弟弟从小就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

  但这次跟往常不太一样,他弟弟几天都还没回来,一定遇到了麻烦。

  他想去帮他,哪怕一个小忙也行。

  但他弟弟在哪,找谁,他根本不知道,他无从帮忙。他也打听了几次,可是也没人知道。

  夜已很深了,深得不能再深了,他也想得疲倦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掉转了身子,呆呆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芒。

  多年以来,他知道,也明白,思绪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走得越远,陷得越深。

  他应该回去了。

  他不能想下去了!

  他走得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像一阵风,一阵没有力气的风。

  他一直走。

  他突然停下脚步,感觉是脚自己停的,他其实不想停。

  他凝视着前方,像是有个人倚着竹子,飘动着衣服,飘动着头发,整个人都在飘动,朦朦胧胧,虚无缥缈。

  其实他用脚趾母想都会想到是之前遇见的那位女子。

  他不必问她是谁。

  但他好奇,夜这么深,她倚在那干嘛?

  孤昕道:“你在想什么?”

  兰花道:“凭什么告诉你!”

  孤昕道:“告诉我,我可以分担一下你的忧愁啊!”

  兰花道:“忧愁就像酒,醉了才好受,越是分担,越是不醉,那就越是难受!”

  孤昕道:“不,忧愁是你肩上的重物,你挑的越多,身体垮得就越快,若是分担一点,那就会减轻许多!”

  兰花道:“死人是不会担心身体垮的!”

  孤昕道:“可你不是死人!”

  兰花道:“我就是死人!”

  孤昕道:“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兰花道:“我连自己活着是为什么都不知道,那叫活吗,根本就是没活过!”

  孤昕道:“你为什么重复我刚才说的话?”

  兰花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孤昕陷入了沉默。

  兰花“哼”了一声,接着又道:“知道刚开始我问你的感受了吧!”说完她就把那柔情似水的目光移向远方。

  孤昕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忧郁了,那么浮躁了,他开始变得有耐心了。

  他想去安慰一下兰花。

  他慢慢靠近她,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看了好久,他喜欢上了她的眼睛。

  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这么会说话的眼睛,从来没见过!

  “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孤独寂寞的内心!”孤昕终于忍不住道。

  “没有!”兰花突然眼睛一亮。

  “不要掩饰,不要躲避!我这里有酒,要不一饮而醉,忘记烦恼,忘记忧愁,灌满你的孤寂吧!”孤昕说完从腰间拿出酒壶来递给她。

  兰花接了,她居然接了!而且毫不犹豫得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往嘴里灌。酒从她嘴角流出来,沿着喉咙流进他微微隆起的乳房里,湿了她的衣襟,甚至湿了她的心。

  她眼里含着泪光,模糊了她的世界。

  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毫不犹豫地忘记。她感觉自己像风一样自由!

  孤昕本来也想醉的,但他不能醉,他自己也知道,他醉了谁都收不了场。

  但兰花是真的醉了,醉的像个疯子,一个无所牵挂的疯子!

  她撑不住了,起身就走,走得跌跌撞撞,踢到一个石头,扑向前去。

  她刚要倒地的时候,就有一双粗壮的手搂住她,搂得一点儿都不温柔。

  没错,就是孤昕的手!只有他才这么快,像闪电那么快!

  孤昕抱起她毫不犹豫地就往回走去。

  他把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放在和她身子一样柔的床上。他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没有想什么,也不敢想什么。

  他就倚在床边盯着她肿胀的眼睛,一直盯着,就怕她丢了似的。

  他盯着盯着就睡着了,像死人一般睡着了。

  当红润的阳光划破漆黑的天空时,孤昕依然没睡醒。

  但兰花醒了,像是被噩梦惊醒!

  她乍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别人的床上,陌生的床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依然是昨天的衣服,又看了看床边的那个人,依然是昨天夜里的那个人!

  她站起来,想出去,但又不知道去哪里。

  她还是走出去了,脚步放得很轻,走向深深的竹林。

  她坐在竹林的溪水边,向溪水里扔石头,有时轻有时重。她就一直不知疲倦地扔。

  太阳徐徐升起,温暖的阳光抚摸他的脸,像母亲的手。

  但她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她认为养她的就是她的父母。

  她恨养她的父母,他们抛弃了她。

  兰花的父母穷了一辈子,又没有自己的儿女,太希望安享晚年了!

  而她们村有家地主是周家。

  周家刚好只有一个儿子叫周大横,是个呆子,经常挖自己鼻屎来吃,别人都叫他周鼻屎。

  知道周鼻屎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没人敢嫁给周鼻屎。

  于是兰花的父母就生了个念头,把她嫁到周家,就是为了攀个富贵亲家。

  兰花的父母才不管周鼻屎呆不呆,只知道把女儿嫁到周家,根本不用愁吃愁穿,更别说安享晚年了。

  但兰花不愿意啊,根本不愿意,十万个不愿意,打死都不愿意!

  因为兰花之前在镇上遇到了一位救他的公子,一位潇洒的公子,名字都还来不及问那位公子就匆匆离开了。

  兰花想嫁给那位公子,即使当牛做马也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于是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逃出来,就是为了找到他的公子。

  但她没有找到他!

  现在她想回去,但又不敢回去,回去肯定会被打死!

  “你是不是在想我?”兰花看见水里倒影着一个人的影子,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兰花没回答。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句话就走了?”

  兰花依然没回答。

  “你在发什么呆?”孤昕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

  兰花还是没回答。

  本来她心里是想回答的,就是嘴里没吐出字儿来。

  孤昕习惯了这种尴尬,笑了笑道:“昨天夜里忘记给你说我的名字了,我叫孤昕。”

  “我叫兰花。”女子嘴角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那你昨天夜里为什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孤昕疑惑道。

  兰花静下心来给他简单得讲了一下她的经历,似乎越讲越激动。

  他明白了许多,也很理解她。

  她昨夜刚到这片竹林以为孤昕就是救她的那位公子,但后来发现不是,因为她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位公子耳边有颗痣。

  “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一定!”孤昕激昂而坚定地道。

  兰花很感动,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忍不住扑进孤昕怀里,紧紧拥抱着孤昕。她似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孤昕身上,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她感到如此有安全感。

  孤昕没说什么。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像寒冬里突然出现太阳一般!

  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忘不了!

  一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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