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子，这样，你听我给你讲点以前的事，听完之后你再决定要这东西，还是不要这东西，中不中？”
老人又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差。
“这，前辈，要不等您伤好了咱们再慢慢讲？”
公晳檠将老人不着痕迹推向他的盒子又推了回去，老人眼睛微眯，心头不断叹息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嘴里却严肃地说着：“这次，你莫要再想岔开话题，老子的身体好着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吐出一口血来。
“女娃娃，那儿有一壶药茶。”
老人指着最里边儿的那面墙对子书菁说道，子书菁不为所动，反驳了他一句：“我为什么要去？”
老人脸色一愣，半响后露出笑意。
“看来如今这江湖上倒是少了些重男轻女的思想了啊，好事，好事。”
想像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子书菁有些诧异，老人虽然看上去已经一幅病恹恹的样子，但无牙之虎其势尤存，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可以与神仙打架的人物，她也不想真正将老人惹恼了，身体便还是朝那面墙走了过去。
公晳檠咦了一声，自语出声：“还有药茶这种东西么？”
“哼。”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什么都好，就是学问太低了些，特别是你们两个，简直就是老夫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差的一届！”
公晳檠有些不明白老人话中的届字是个什么意思，但他更加让他不明白的是此时挂在老人脸上的笑容——像窃喜又像嘲讽。
“这……前辈？”
公晳檠指着子书菁的方向，她已经取到了茶壶，但她的身体却被一面透明的东西粘在了路中央。
老人回头看，突然发笑：“哎呀，果然是年纪大了记忆力就不好了，小女娃，你莫乱划，那东西你越用力就缠得越紧！”
老人语气诚恳，可公晳檠却见着他脸上藏着的幸灾乐祸，这个老家伙……怎么刚才她过去的时候没有东西回来就被粘住了？不是你……公晳檠不再想下去，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哎呀哎呀，前辈的屋子也和前辈一样有趣，真是令小子大开眼界一饱眼福了！”
老人勾起嘴角，没有计较公晳檠刚才的心里话，显然是很吃这一套。
“小……”
砰！
茶壶被用力跺在桌面上，老人被吓了一跳。
“娃娃！你就不会一点儿尊老爱幼么？”
老人气呼呼地看着子书菁，子书菁也气鼓鼓地看着他。
“罢了罢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当一次老好人吧，将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成空是什么人？”
老人话音刚落，子书菁便近不及待的问了。
“现在的江湖上，还有没有清道人了？”
老人讲究地将茶壶吊在手指上，水声哗哗响。
公晳檠思索，子书菁在一旁答道：“没有。”
“没有了？”
老人有些惊讶，杯子正好倒满，他饮过一口道：“那你们听过清道人这个名字么？”
这次公晳檠与子书菁一同摇头。
老人放下杯子露出了然之色，显然，以清道人当初的名头哪怕没有留下传承也不可能不被后人知晓，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那一代人一同隐藏了消息。
“前辈。”
公晳檠突然打断了老人的思索，向他问道：“前辈可曾听过清晓界这个门派？”
老人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公晳檠笑着向老人解释道：“清晓界的当代弟子，便被称作清道夫，不知道与前辈口中的清道人有没有什么联系。”
老人弹了一下杯子，杯身为瓷，发出叮的脆响。
“你说的那清晓界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湖上的。”
“大概前一到两百年之间。”
公晳檠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子书菁的声音由一旁传来。
“一百七十二年前，清晓界成立，第一任清道夫是徐鸣龙。”
公晳檠与老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子书菁，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徐鸣龙的墓在我们宫中。”
显然是瞧出了这两人脸上的疑惑颜色，子书菁便向他们解释，公晳檠挑了下眉头，心道：这簪花宫果然是江湖人的温柔梦啊……去不得，去不得！
“嘿！女娃娃，这小子再讲你们的坏话呢。”
老人一指公晳檠，子书菁怒目而视，再次积攒着对公晳檠的怒意。
“这……”
公晳檠哑口无言，如果他反驳了，老人一定又会同他扯来扯去，到时候如果自己不要那本书的话，他又不会放自己离开了，初阳会？自己还赶得上么……
“前辈洞察人心，世间仅有，公晳檠说与不说，公道正理自在人心。”
“呦，这下还有点文化的样子。”
“清道人，与徐鸣龙有什么关系么？”
子书菁再次发问。
老人想了想，再次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
“清道人，以扫世间污浊为已任，无论对象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
老人居然由口中吐出一圈白蒙蒙的烟雾。
“而他一视同仁的方法，是很简单的一个字。”
公晳檠隐隐能猜到老人接下来想说什么，但是老人却岔开了话题。
“你们说的这个清晓界，应该和他有些关系，但……”老人撇撇嘴，道：“算了，时间不多了，就说一点你们更关心的吧。”
“送你们两个到我这里来的那两个人的确是我的徒弟，当年因为一些事情，成空。”
老人突然停顿，公晳檠能感到他的气息变得沉重，空气里有隐隐的怒意与杀气，但很快就稀薄无影了。
老人看了一眼公晳檠，接着道：“我这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那天我把成空逐出了师门，反而跟着这两个逆徒到了碧波潭，之后的事，哼，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这本书”，子书菁瞧向盒子，老人接着道：“还偷偷修成了。”
“由上头下来的那两个神仙受伤逃到了这里，接下来的事你们也能猜个大概了，这两个倒霉神仙与我打了一架后被那两个狗东西蓄谋已久的一击击得动弹不得，身体也被他俩个夺了去，已经过去至少三四百年了，那两个神仙的意识应该已经被他们两个完全抹去了，所以我说他们两个不是神仙，但奔波霸霸波奔两个是神仙。”
“所以，这本书，你还是不要么？”
老人再次将话题扯回书上，子书菁由刚才起就一直沉思，此时终于想了起来，惊呼出声：“无铭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