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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善恶莫辨

  “老爷,老爷,不好了!”贪狼跌跌撞撞地冲进华府大声呼唤华清风。

  华清风一听贪狼的声音情知出了大事,赶忙跑出卧室迎接贪狼:“贪狼,行动失败了?”

  贪狼见到华清风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用最快的速度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沙狐背叛了老爷,将劫镖的事情告诉了捕快潘明。我被那护银官队的将领、沙狐和潘明三人夹击,实在无法取胜,只好脱身出来回来向老爷汇报消息,小人的流星锤也在脱身途中被潘明夺走了!”

  华清风听完贪狼的叙述后只觉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没想到我竟养出了沙狐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为今之计也只有祈祷沙狐不会亲自回来指证了,若是沙狐亲自回来指证,再加上潘明手中的流星锤,人证物证聚在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此时金鹰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华清风瘫坐在地上,贪狼跪在老爷面前抱头痛哭,知道是劫银计划出了变故,慌忙上前提醒:“老爷,依着金鹰愚见,现在应不惜血本贿赂益都知县、县丞、主薄三位大人,先保住性命要紧。”

  华清风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到:“没错,没错,先保住性命,你快去账房取出三千两银票,知县两千两,主薄县丞各五百两,务必求他们暗中相助,帮华府解了这燃眉之急啊!”

  金鹰领下命令赶往账房,可怜华清风为了这笔赈灾官银谋划良久,最后不但搭上了手下五虎之一斥候的性命,还搭上了三千两白银以求平安,潘明有流星锤作为物证,贪狼的处境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在金鹰还未从账房中取出银两之时,潘明早已带着沙狐写的罪状和贪狼的流星锤赶回了县衙,第一步便是前往巡捕房将罪证交给继捕头审查。

  继捕头细细看过罪状后伸手摸了摸流星锤:“这流星锤,是贪狼的兵器无疑?”

  “贪狼在逃跑时被我亲手夺下来的,大哥这是不相信小弟的功夫?”

  继捕头得到潘明这句确定的话后,双手一拍:“华府财力雄厚,华清风又与知县大人有斩不断的利益关系,仅凭这纸罪状不好让知县下令捉拿华清风。不过凭着罪状和物证足够让知县下令捉拿贪狼,咱们先拿下贪狼,再严刑逼供让他指控华清风的罪状!”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请大哥去向知县请命吧!”此时潘明对拿下华府上下伸张正义之事早已迫不及待,恨不能即刻将华清风等人尽皆斩首示众,根本无心听继兴善慢慢分析情势。

  继兴善也早对华府平日里欺凌百姓的作风颇有微词,自然不会放过扳倒华府的良机,拿起两样罪证直奔知县办公处而去。

  “从罪状来看,这沙狐原是华清风的手下,凭借华府的手段,他背叛华清风必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整个青州地界都难以安身。本县怀疑这是在诬告华清风,妄图利用县衙除掉华府,好保自己周全。”知县看完罪状后捋了捋白须,幽幽地说到。

  继兴善早料到知县会唱这么一出,也不再咄咄相逼,只是拿出流星锤来请命道:“还是大人精明,沙狐确实极有可能诬告华清风,妄图利用官家势力保自己周全。可这流星锤,确是华府手下贪狼所用的兵器无疑,依小人愚见,不如先将贪狼抓回衙门严加审讯,问出劫银一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知县扭过头去转了转眼珠,心中暗想:这劫银一事是华府所为无疑,即使我这多年来收过华清风不少好处,可阻扰继兴善去捉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贪狼我是万万不能再保了,华清风啊华清风,你就祈祷自己手底下的贪狼不会出卖你吧!

  此时金鹰刚打点完县丞、主薄,继兴善与知县间的对话被门外的他听得一清二楚,知道知县有心帮助华府渡过此劫,心中不禁暗喜。见继兴善快要走出屋来,赶忙施展轻功一个“梯云纵”跃到屋檐之上藏起了身躯。

  看着继兴善走远后,金鹰赶忙纵身一跃跳下屋檐,带着两千两银票走入知县屋内,开口便直接道明来意:“知县大人,想必您也听说了华府的危机,这两千两银票是华老爷对您的一些感激之意,还望您收下这份心意帮助华府渡此难关。”

  知县接过银票后细细清点一番,确保银票数额后先转身将它们放在匣子中这才又匆忙转过身去斥责道:“你们华府现在真是胆大包天,连赈灾官银的主意都敢打,好在你们那个什么沙狐没有跟着潘明一起回来,不然本官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难护你们华府周全!”

  金银赶忙卑躬屈膝地向知县行礼:“有劳知县大人费心了,待事情平定后我家姥爷另有厚礼相赠。”

  知县轻捋胡须默默合计,权衡利弊后便将眼下情势告知金鹰:“贪狼的罪证已然确凿,他是难逃一死了。只要贪狼不生事端,本官可以将所有罪名都强加在贪狼一人头上。只是府上捕快潘明为人正直,本官怕他始终追查不放,如此一来本官就......”

  金鹰抬手打断了知县的话,回答道:“那就有劳大人费心了,潘明,就交给我们华府应付。”

  “如此甚好,那就慢走,不送了。”知县与金鹰作别后,慌忙转身又从匣中取出了二千两银票不停地数来数去,仿佛那些银票一但离手便会不翼而飞一样。

  金鹰在赶回华府的路上便看到继兴善等一行捕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贪狼向衙门走去。金鹰见此情形更加不敢怠慢,迈开双腿尽快飞奔回华府将知县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华清风禀报。

  华清风听了金鹰的汇报后也终于放下心来,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回道:“贪狼对老夫绝对忠义至极,不必担心,这潘明就算功夫再高,哈哈,他高得过那钢刀尹天正么?”

  金鹰听过这话已经知晓华清风打算老怎么对付潘明了,也不多话,作揖拜别华清风后便再次去账房拨出七百两银票来向益都城内的当铺走去。

  当铺掌柜见来了客人,只是低下头去漫不经心地询问:“您是要当什么?想当多少银两?”

  “当的东西不好论价,多少银两全凭您来安排。”

  当铺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冒光抬起头来看向金鹰:“所为何物?”

  “世上最难得之物,世上最易丢失之物。”

  “客观请随我来。”掌柜打开门请金鹰走入当铺内部,并将一块黑色布条递给金鹰。

  金鹰用黑布条蒙住双眼,任由掌柜搜过身后为自己领路,在当铺中的密室暗道内左拐右拐地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又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的声音:“规矩大家都懂,直接说吧。”

  金鹰掏出七百两银票向前双手奉上:“益都捕快潘明,依着规矩,传达刺杀令五十两,刺杀手段五十两,另外二百两希望此事办得越快越好,剩下四百两是给刺客的赏钱,有劳您了。”

  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接过了金鹰递上来的银票:“此事最迟七天可成,带他下去吧。”

  又是当铺掌柜的为金鹰领路离开密室回到当铺,摘下黑布条与掌柜作别后金鹰便回到华府告知华清风七天之内静候佳音。

  贪狼这边就不好受了,在金鹰去当铺密室内办事的功夫就被继兴善带人捉走了。

  继兴善将贪狼绑在审讯室内,胳膊粗的皮鞭一下下地落在身上,疼得他几次昏死过去。

  “贪狼,我劝你就召了吧,是谁指使你去劫赈灾官银的?说出来,少受点罪。”继兴善见贪狼面对自己的质问只是双眼紧闭一言不发,顿时火冒三丈手中皮鞭挥舞得又凌厉了几分。

  “住手,”继兴善正抽得痛快的功夫,知县突然冲进审讯室内阻止了他“贪狼的罪名已定,劫持赈灾官银罪不可恕,将他压回大牢,三日后午时于集市之上斩首示众。”

  继兴善赶忙放下手中长鞭退到一旁不敢多言,潘明倒是不服了,站出来询问知县:“大人,劫银队伍人马齐备,训练有素,在贪狼背后必定另有势力指使,为何要我等停止审讯?”

  知县眼珠稍稍一转便想到了说辞:“如此审讯方式,就算他供出同谋来也只能算是屈打成招,有何意义?”

  贪狼的同谋是谁大伙儿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只是知晓华清风与知县之间的利益关系所以无人敢于明说。潘明则不同,不谙世事的他可不晓得这些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一时急于匡扶正义没能稳住情绪,竟然大声质问知县:“谁是幕后主使沙狐那纸罪状上写得明明白白,我等本就不用在此严刑拷打贪狼,直接将那华清风捉捕归案便可,大人您何故阻扰我等断案?”

  “大胆,”知县一拍桌子,桌上的刑具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潘明,你如此跟本县说话,本该治罪,本县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来人呐,将贪狼拖回大牢,三日后斩首示众!”

  潘明还想说些什么被继兴善及时制止:“潘明,还不快拜谢知县大人宽宏大量?”

  潘明也知道此时自己顶撞了知县,可心中怨气久久难消,只是向知县行了个拱手礼:“小人感谢大人宽宏大量。”说罢转身匆匆离开了审讯室,室内只剩下继兴善在一个劲儿地替潘明向知县赔礼道歉。

  陈铁一行人在逃过一劫后,同沙狐一起日夜兼程行了约莫百里才敢停下来歇脚,起灶做饭。

  众人正吃饭时沙狐靠在陈铁身边坐下问询:“陈将军,不知咱们接下来的行程有何安排?”

  陈铁一边将饭菜塞入口中一边回答:“队伍被那个贪狼带人搅得损失惨重,现在只能绕些远路去青州府借些兵马了。沙狐兄弟也快些用餐吧,咱们填一填肚子还要启程赶路呢。”

  听了陈铁的话沙狐也不再多言,埋下头去专心用餐。众人很快便填饱了肚子再次启程赶往青州府。

  可是刚前行不到半个时辰,陈铁就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趴在马背上向四周看去,众官队士兵也无不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陈铁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赶忙运气顶住腹部剧痛提起长枪向四周探寻,只见沙狐满脸笑意地轻摇羽扇坐在马上看着陈铁。

  “陈将军果真是性情豪爽之人,对沙狐毫无半点戒备之心,沙湖实在是感激不尽,这百万两的官银兄弟我就笑纳了。”

  陈铁调转枪头指向沙狐:“卑鄙小人!”

  沙狐将扇面一合,双手攥住羽扇依旧满面笑意地回答:“何来卑鄙?若非沙狐,这官银早已被贪狼带人抢走,今日沙狐不过是取走自己的酬劳罢了。能轻轻松松得到的东西,沙某人绝不动刀动枪,劝陈将军不要挣扎了,这样还能死得舒服一些,哈哈哈哈。”

  “你休想!”陈铁强忍腹中剧痛催马上前一枪刺向沙狐。沙狐赶忙纵身一跃,右脚踩在陈铁手中的枪杆上左脚顺势踢出,一脚正中陈铁面门。陈铁身中毒药无力躲闪,被踢得翻身跌落下马,手中长枪也跟着飞了出去。

  沙狐也跟着落到地面上张开羽扇将扇刃架在了陈铁脖子上:“陈将军,说了不要运气不要运气,你为何如此急躁?一切皆是徒劳,还导致毒药随内力运行至全身血脉,死都死不痛快。也罢,看在这些银两的份上,沙狐帮您一把吧。”说完沙狐便抽转扇刃,陈铁的脖子上霎时间多出一道血红的伤口,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看着身后数车的白银还有慢慢中毒死去的官兵们,沙狐一改往日里的沉稳,不禁仰天长笑:“华清风啊华清风,有了这百万官银再加上你的罪证,我就再也不用怕你了,哈哈哈哈。”

  潘明虽无法制止知县暗中相助华府,正闷闷不乐地走在街上,心中满脑子都在思索是否有其他方式来找到罪证定了华清风的罪。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一对老夫妇的哭喊声:“造孽啊,可怜我们女儿才十九岁的年纪,谁也没得罪,怎么就平白无故的被华府带人给虏了去啦!”

  潘明赶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这对夫妇一边安慰一边问询:“二老切莫惊慌,我是益都捕快潘明,两位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们主持公道!”

  “大人明鉴,小女柳执恋年方十九,性情温良,绝不是会得罪华老爷的人呀!因为长得漂亮被华公子看中当街调戏,后来华公子又带人到我们苗家村来捣乱,想是在返回途中不知怎地惨遭不测。华老爷因此迁怒于我们苗家村,强行掠走了小女,已经过了整整五天还是杳无音讯呀!”

  潘明暗自回忆华府这几天除了劫银之外还有何动向,突然间恍然大悟:“三日后华清风要举办婚宴,不会是要纳二老的女儿当小妾吧?”

  柳执恋的父母一听这话顿时更加惊慌,当街跪在黄明浩面前连连叩首:“大人,小女才十九岁的年纪,万万不能嫁给华老爷为妾呀,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潘明慌忙扶起二人回答:“二老不必担心,此事交给潘明来处理,你们只需回家静候消息便可!”

  将千恩万谢的柳执恋父母送出城后,潘明一路边向自己家中走去边默默合计:这劫银一案虽无头绪,强抢民女之罪也足够华清风受的了,不如先将这败类关入大牢,等沙狐兄弟归来做个人证,劫银一案就算知县有意护他,华清风也是百口莫辩,到时两罪并罚岂不痛快?

  潘明越想越开心,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家。潘明母亲见儿子如此开心,不禁问到:“潘儿,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潘明也不隐瞒母亲,爽快地将劫银和强抢民女两个案子告知了母亲。

  潘明母亲一听儿子要和华清风作对,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潘儿,这华府的势力在益都城内手眼通天,咱们可得罪不起啊。你爹走得早,为娘的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可要万事小心啊!”

  “娘,您这说得是哪里话?就凭孩儿这一身武艺,不怕他华府!您尽管放心。”

  “唉,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娘,您多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华府就算手眼通天也逃不过王法的制裁。”

  潘明母亲起身在潘明面前来回踱步,最后说出的话令潘明很难理解:“王法是人定的,不是一成不变的,潘儿,你能明白娘的意思么?”

  潘明想起知县百般阻挠,维护华清风的作为,似懂非懂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强抢民女一事潘明并未急于上报继兴善,因为他担心大张旗鼓地去华府寻人会打草惊蛇,打算趁天黑时分先潜入华府将虚实打探清楚次日再给华清风来个措手不及。

  穿好夜行衣,潘明运气聚于双腿使出“梯云纵”翻入华府后院四处探寻华府各间房屋,想要找出柳执恋到底被关在何处。不一会儿便听到柴房内传来女子的哭声,赶忙悄悄靠近柴房将窗户捅出一个窟窿眼来向内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妙龄女子穿着一身乡下的粗布麻衣被绑在柴房内,嘴已被布条封死,只有阵阵的抽泣声能够将将传出柴房。

  潘明并不急于救人,心想:摸清了柳执恋的位置正好明日随继大哥带人一齐冲进华府打华清风一个措手不及,来一出人赃并获,知晓了柳执恋被关在柴房,今夜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于是潘明再次从华府后院翻了出去,只等明日带人来抓华清风。潘明刚走不久便有一手持宝剑的红衣女子缓缓走到华府后院,冲着潘明翻出去的地方轻蔑一笑。

  “你的情报可否属实?”继兴善知道想带人冲进华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是万万不可的,因此一再向潘明确认信息。

  潘明此时早已说得不耐烦了,急急忙忙地回答:“继大哥,这柳执恋就被关在华府后院柴房之中,千真万确,咱们只需带人冲进华府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好,”继兴善得到了潘明的保证后也不再顾虑“薛华,你去苗家村请柳执恋的父母来做个人证,其他兄弟们随我冲进华府救出柳执恋。”

  一时间巡捕房所有捕快一齐出动直奔华府方向而去。

  依着潘明的建议,继兴善亲自带人来到华府大门前,潘明则直接翻到华府后院直奔柴房救人,不给华清风一点反应的时间。

  华府门客出奇地配合继兴善一行人的调查,竟然主动打开华府大门请对方进入,继兴善见此场面心里暗道不妙。

  华清风坐在华府大厅之上安然自若地饮着茶,似乎在耐心等待众捕快的到来:“继捕头,老夫的爱将贪狼昨日刚被你捉去,今日又是为何事亲临寒舍啊?”

  继兴善见华清风毫不慌张的样子,心中更没了几分底气,只是强装淡定地说:“华老爷,有人状告您强抢民女,我等是前来搜查的。”

  华清风一听这话不禁笑出声来:“民女?老夫会看得上民女么?能嫁入我华府那可是享不尽荣华富贵,民女怕是都抢着来为老夫做妾,老夫何故费心思去强抢民女?继捕头,你只管搜,若是搜出半点老夫强抢民女的罪证,这颗项上人头老夫愿双手奉上。”

  未等继兴善下令,华府后院便传来了兵器相交的打斗声。原来潘明刚一翻入华府后院便撞见了早已候他多时的金鹰,两人未及答话便交起手来。金鹰武力不及潘明,不一会儿便被潘明的雁翎刀逼退,潘明也无心恋战逼退金鹰后迅速转身冲到柴房门口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

  此时柴房内哪里还有被关押的妙龄女子?只剩下一堆堆的柴伙。潘明对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继兴善也带人赶到了华府后院。

  “人呢?”继兴善一脸紧张地上千问询潘明。

  “肯定是被华清风移到别处去了,继大哥,快带兄弟们全面搜寻华府!”

  继兴善抬起手来就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潘明脸上:“没有证据,你小子现在就是在私闯民宅,他华清风不去参你一本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训斥完潘明,继兴善又满脸堆笑地转身向华清风行礼:“华老爷,我这手下的潘明做事毛毛躁躁的,实在抱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番计较!”

  华清风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双手背后哈哈大笑:“继捕头说的哪里话?我华清风身为益都百姓,配合益都巡捕办案那是老夫的本分。可是这小兄弟私自闯进我华府后院,实在不像捕快所为呀。今日老夫就不与你计较了,各位巡捕房的兄弟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继兴善见华清风无意为难潘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拜谢华清风后又转身警告潘明:“潘明,还不快谢华老爷的宽宏大量?”

  潘明只是瞪了华清风一眼,口中“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继兴善赶忙一边替潘明陪着不是一边带这众捕快灰溜溜地离开了华府。

  看着捕快走远后,华清风叫来金鹰问询:“那潘明的武艺到底如何?”

  金鹰一脸敬佩地回复道:“刚交手五合我就已经被他的雁翎刀逼退,华府上下有实力战胜他的恐怕只有火龙五妹了。”

  华清风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到:“可惜了,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才,可惜呀!你去告诉那个叫柳执恋的丫头,后天就是老夫与她大婚之日,要是不想自己亲人出什么差池,就最好给老夫配合点!”

  继兴善一行人回到巡捕房后,薛华与柳父柳母早已等候多时。

  一看到潘明,柳执恋父母赶忙冲上去哭喊着问询:“大人呐,我们的女儿有无下落啊?”

  潘明低下头去沉默不语,继兴善走上前去替潘明安慰二人:“二老切莫惊慌,你们的女儿我等必然能够救下,只是还需花些时日。”

  这对老夫妇一听这话顿时涕泪俱下:“后天我们女儿就要跟那华老爷完婚了,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潘明转身就要往巡捕房外走,被继兴善拦住了去路:“你要去干什么?”

  “去把那华府翻个底朝天!”

  “你疯了,小心惹火上身,”继兴善竭尽全力将潘明推了回去并且吩咐薛华“从我账下拨给这对乡下夫妇五两白银,先送他们回家。二老不要担心,你们的女儿一定会给你们救出来的。”

  夫妇听了这话情知此时不便过多纠缠,接过银两拜谢完继兴善后便转身离去:“那就有劳大人了。”

  潘明气不过,无奈被继兴善和众捕快死死地摁在巡捕房内不得出门半步。

  继兴善的说教不断传到潘明耳中,一直从晌午说到卯时才肯罢休,安心地放潘明回家。

  回家途中潘明心内很不是滋味,一来无法救出柳执恋令他焦急万分,二来知县、继兴善和众捕快弟兄的作风让“正义”、“王法”二词的概念在自己心中愈来愈模糊。

  正愁闷见,突然迎面窜出两名身着粗布麻衣的乡下人拦住了潘明去路,两人齐齐跪在地上对着潘明磕头不断口中还念念有词:“大人,华老爷欺男霸女,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呀!”

  潘明正愁闷间未想太多,不顾及自己未著官服对方怎会知晓自己身份,更来不及询问二人又要供出华清风什么罪状,只是赶忙上前想要搀扶起二人。不料其中一人趁潘明搀扶时从袖内抽出匕首刺向潘明,潘明来不及躲闪被一刀刺入腹部,顿时血如泉涌后退数步,街上来往的百姓见此情形也惊叫着四散逃走。

  潘明凭着本能的求生欲左手摁住腹部匕首尽力阻断血液流出,右手抽出雁翎刀来猛砍冲上前来想要杀害自己的两名刺客。潘明武艺高强,两名刺客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使身受重伤也只是用了三四合的功夫便取下了二人首级。

  斩杀刺客后潘明正想找郎中治伤,不料一股黑血突然从口中喷出,霎时间一股剧痛涌遍潘明全身压得他跌倒在地喘不过气来,心中明白匕首上的毒药已顺着腹部肠道汇入五脏六腑,再加上刚才运气发功,此时的自己半只脚已然踏入黄泉,纵使有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了。

  等继兴善接到报案带人赶到时,只看到了潘明早已失去气息、浑身乌青的尸体,眼前的一幕令他双脚发软跌坐在了地上,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也不免被惊出一身冷汗。任凭华府在益都城内如何手眼通天,在青州多有威慑,那也只是他们江湖中的事,继兴善万万想不到就连他们这些官差的性命也能被华清风握在手中。

  “把潘明的尸身送回家去,大伙儿一起酬些银两将他好好安葬吧。”继兴善竭尽全力控制住颤抖的嘴唇,颤颤巍巍地下达了指令。

  薛华走近潘明的尸体缓缓蹲下身去满眼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到:“这肯定是华清风干的事,继大哥,此案必须调查到底!”

  一众捕快也决心将此案调查到底,满腔热血叫嚣着要为潘明报仇。

  继兴善缓缓站起身来环顾自己身边的兄弟们,质疑从口中缓缓地说出:“你们的功夫加在一起,比潘明如何?”

  第一问便已将众人热血汹涌的气焰浇灭了一半,然而继兴善并不打算停止发问:“你们谁没有亲人?依着潘明的武艺尚且难逃毒手,何况我们?我知道众位兄弟大多有父母需要赡养,还有些兄弟是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死了他们还能依靠谁?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也有可能会连累他们?”

  薛华一脸绝望地看向继兴善,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那,就只能任由华清风逍遥法外,潘明兄弟白死了么?”

  继兴善缓缓垂下眼皮叹了口气:“明日午时斩了贪狼,咱们与华府之间的事情就算了结了,再深究下去恐怕大伙儿都会和潘明兄弟一个下场呀。”

  没有人愿意死,尤其是没有意义地白白送死,因此众捕快不再言语,只是合力抬起潘明已经逐渐僵硬的尸体向他的家中缓缓走去。

  “伯母,这是众兄弟凑出的银两,希望能将潘明兄弟好好安葬,您日后有需要帮扶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不遗余力为您排忧解难。杀死潘明兄弟的凶手我等一定尽力排查,巡捕房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就此作别了。”看着面前面如死灰,身体僵硬久久不得动弹的潘母,继兴善不敢抬眼看她,只是撂下了一席话便带着众捕快如逃命一般离开了潘明的家。

  潘母在继兴善一行人走后又愣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将将缓过神来,跪在地上抱着潘明的尸体失声痛哭,久久不得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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