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新出发
虽然完败,但这天晚上,羽门倒像是打了胜战一样,全门狂欢。
陈大厨大展厨艺,责厨带领羽肚堂给陈大厨打下手。羽门门众难得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菜,气氛异常热烈,就像过年一般。
赵掌门在主桌上看到这番景象,也是感到十分欣慰。曾经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家,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就在两年多以前,这座山就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一件黑麻衣,饿的天旋地转。如今人声鼎沸,不禁让赵掌门感到满满的成就感。
羽门所在的这座山之前一直没有具体的名字,人们都称之为后山。后来赵掌门创立了羽门,才改称为羽山。
其实这座山是有名字的。老一辈的人都叫这里圣坛山,因为这座山很有特色,整体呈一个圆台形状,而且很陡峭。山路像一条长蛇一样盘旋而上,到了山顶反而是一片大空地,山顶还有一个小湖,就像一个圣坛。
山顶的空地虽然大,但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开发,只有一个道观孤零零地伫立着。这座乌灯观在道眉法师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具体有多久,也没人去追究,但能有这番装潢,倒是全靠道眉法师。
道眉法师将大部分香火钱和法事收入都用来修缮道观了。他对修建房子十分痴迷,在他的扩充下,这座道观除了大殿以外还有偏堂、内堂和后院。
沿着山路上山,到了山顶,便有一条青石板路直通道观。沿着石板路拾级而上,便是大殿。大殿一共六扇门,中间两扇尤为壮观。两根红木柱子高高耸立,木门雕花十分精致。
跨过门槛,便能见到太乙真人。不过现在是见不到了。自从羽门人逐渐变多,门派的性质逐渐盖过了道观,香火钱也是没多少了。赵掌门嫌这太乙真人身宽体胖占地方,索性让人搬到后院的后面,算是请出了道观。
赵掌门美其名曰:“神仙就该镇守后方,怎么可以轻易露面。”
清空了神像以后,大殿变得十分开阔。平日里在中间摆着两列红木椅,居中摆着两张豪华座椅。一张是赞助商送的,是赵掌门的专座,另一张是为了对称好看,羽门自己掏钱花钱买的。平日里会客或者召开大型会议就是在这里。
为了不让大殿显得太过于空旷,秀玉颜来了以后,让人在桌椅两侧布置了一些可拆卸的屏风,平日屏风将大殿隔为三个部分,责标他们平日里就在大殿左侧这边办公。右侧是责卫的羽卫堂专用的地盘。
到了譬如今晚这样的大宴场合,只需撤去屏风,大殿便恢复了原本开阔的模样,容纳二十张圆桌也是绰绰有余,两百多人聚餐一点也不觉得逼仄。
大殿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偏堂,各有三间厢房。右边偏堂最里面的是赵掌门的房间,外面那间是密会室,一般一些重要的事项都会在密会室里商议。中间那间房原本是空着的,秀玉颜来了以后,她非要住这里。也不顾什么女儿家的清白之类,直接就在赵掌门旁边住了下来。
左边的偏堂也有三间厢房,胜苟住最里面那间,胜饭住他隔壁,剩下那间原本是责厨的,他年龄最大。但责赛来了以后,责厨就把这间房让给了责赛,自己搬到后院去了。他说这种厢房他住着别扭。
大殿后面有一个内堂,里面是两排客房,一共有十间。后来随着羽门人越来越多。责杠带领羽身堂给这些客房加装了隔板,隔出了二十间。羽门里年纪比较大或资历比较老的就住这里,除了责杠和责卫是单间以外,其他都是两人一间。
内堂再往后就是后院了。原本道观的后院并不大,只有两块菜地、一个猪栏、一个牛栏、三五间下房,还有厨房和茅房。厨房和茅房是挨着的。
羽门大规模招人以后,赵掌门下令扩建后院,把原来的围墙通通拆掉。赵掌门说这羽山就羽门一家,要什么围墙。
围墙拆下来的石块正好作为材料,加盖了不少房子。随着羽门人越来越多,房子也是越来越多。这些房子都比较简陋,但都是实打实的石块堆砌成的,比起茅屋那还是好很多的。羽山虽树木少,但石头相当多。而且羽山地方大,这些房子建的很宽,四个人住都没问题。
除了房子以外,这两年来,后院的厨房和茅厕也是进一步扩充。
至于菜地、猪栏、牛栏之类的,一直是交给责厕管理,赵掌门也很少过问。
酒席上,酒过三巡,赵掌门举起杯站起身来。门众见到陆陆续续静了下来。
赵掌门大声说道:“兄弟们!还有那几个小妹妹们,哈哈哈。很感谢大家看得起我赵某人,加入羽门,叫我一声掌门。大家加入羽门的原因想必有很多,有些可能只是想混碗饭吃,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我也只是为了混一碗饭吃,才来到这里,才有了羽门。但是,混饭吃,那是刚刚加入羽门时的想法。今天,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吃饱饭。我们想要吃的更好,我们不想再挨饿,我们不想再受冻,所以我们要做得更好,要让羽门更好,我们作为羽门的一份子,才能更好。这次比赛,我们输了,输得很惨,没关系,不是因为我们不在乎输赢,只是我们这次不在乎,我们缺少了点底蕴,缺少了点时间,下一次,下一次!我们一定会赢,我们要一路打到中原去,去那里参加天下第一门派大会的正赛,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羽门的名字。正因为此,我们还要更努力,努力不是随口说说,而是需要我们每个人好好去做,收保护费的,好好收,要有服务精神,为什么别人要交保护费给你,因为我们保护他们,我们不是欺负他们。种菜养猪的,不要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很没面子,没有你们,我们酒桌上就只能啃馒头,正因为有了你们,我们才有力气去打架,去收保护费。以后,我们不仅要收羽山周围的保护费,我们要把客户拓展到城里,拓展到别的城,所以羽身堂的兄弟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操练,你们就是羽门最英勇的战士,这第一杯,我要敬羽身堂的兄弟们!”
赵掌门一饮而尽,羽身堂的门众在责杠的带领下,纷纷站起身,一饮而尽。
赵掌门喝完一杯,继续说道:“第二杯,我要敬羽卫堂的兄弟们!你们也很重要,没有你们到处巡逻,没有你们到处修缮,我们哪能住的这么放心,没有你们,我们打架怎么能有底气,你们是羽门的精锐。这次比赛你们虽然没有上场,但我要求你们下届比赛,一定要给我堂堂正正的在群架中好好地赢上几场!”
赵掌门的话令人热血沸腾,很多人都跟着一起一饮而尽。
“第三杯,我要敬其他几个堂口,不是因为你们不重要,所以放一起敬。只是因为我赵某人酒量不行,哈哈哈,胜苟堂主、责厨堂主和胜饭堂主是最开始跟着我的,这三个堂口都很出色,我相信未来他们将发挥更大的作用,来,我们话不多说,干了这最后一杯,大家一起来!”
三杯下肚,赵掌门脸色红润,坐在一旁的秀玉颜关切地给他端了杯水,但他却摆摆手。
过了一会,责厕从后面一张桌子里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到主桌前,欲言又止。赵
赵掌门看到了他,高声说道:“责厕,有什么你就说吧!”
责厕端着酒杯走到赵掌门跟前,先把自己的酒干了。赵掌门二话不说,也把自己的杯子满上,陪了一杯。
责厕深吸一口气说道:“掌门,我有一个提议!”
“说来听听!”赵掌门豪迈地说道。
“掌门,是这样的,我觉得以后咱们羽门肯定越来越好,人也会越来越多,人多了开销就会越来越大,但这山上这么大片地空着,多浪费,我觉得不如用起来,开垦些田和菜地,再弄点鸡鸭鹅啥的养着,反正山上有水源,我观察了,这小湖蓄水能力很强,不会枯竭的,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忙着比赛了,就不如扩大我们羽肚堂的规模,增加多一些人,让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些。这样可以省下很多钱,而且要是弄得好,兴许还能拿点下山卖呢!”
赵掌门思忖了一下,责厕怕赵掌门误会,赶紧补充道:“掌门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为了羽肚堂,我只是为了羽门着想。”
“责厕,我知道你的心思,别担心。”赵掌门安抚了一下,转过头问胜饭:“胜饭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胜饭刚刚吃完了第六碗饭,擦了擦嘴,说道:“我觉得责厕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赵掌门好奇的问。
“要是哪一天羽门被围困在山上,我们也不用担心断粮,顺着责厕思路往下想,既然我们近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如再加强一下羽门的防御设施,以防万一,责杠和责卫两位堂主也可以往这个方向操练。羽门现在也逐渐稳定了,趁这个机会,责厕边开发,我们也可以边招人,只要步调一致,就不用担心入不敷出。”
“可是这人从哪里出呢?我们羽身堂虽然是人最多的,但我们也是最忙的。”责杠说道。
“我们羽卫堂可不比羽身堂闲。”责卫听了责杠的话,有些不高兴。
“你们有我们忙?你们……”责杠说着就准备跟责卫杠起来。
“好了好了。”赵掌门打断了他们,淡定地说道:“这样吧,既然没比赛了,这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人来打我们,所以责卫你这边,巡逻的次数缩减一些,保证基本的秩序就可以了,多出的人暂时由责厕指挥,你放心,只是暂时借给羽肚堂,等我们招来了人,就还回去。我们先把菜地田地给做起来,先解决温饱问题嘛。然后等菜地田地弄好了,责杠和责卫你们就按胜饭的意思,把山门的防御加强一下。至于招人这件事,就由秀顾问和责赛来办,责赛你就主要负责维持秩序。”
“责卫领命!”责卫站起身说道。
“责杠领命!”责杠说道。
“责赛领命!”责赛也站起身说道。
秀玉颜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不用那么拘谨。”赵掌门把手一挥,豪气地说:“来,我们继续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胜苟应和道,看到责厕正要走回去,他赶紧叫住他:“责厕别来,过来,来我这里坐,给你加个座位,让我试试你的酒量。”
“我还是回去那张桌吧。”
“你敢走一步你试试。”胜苟威胁道。
责厕只好坐过去,其他人哄堂大笑。
大殿里热闹非凡,之前储备的酒这一晚全喝光了。
这一年来羽门变了很多,赵掌门也变了很多,曾经那个赵二四此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木讷的赵二四了。他的发言虽称不上文采奕奕,但朴实简练而且极具煽动力。
他也真正有了一个掌门的视野和格局,开始为羽门的未来做谋划。当责厕提议的时候,胜饭看见赵掌门眼中是充满欣喜的。其实赵掌门早就有这种想法,只不过缺乏一个合适的时机推进,如今责厕提出来,时机正好。
因为身体的原因,胜饭不能喝酒,所以也不去扫大家的兴,独自一人先离席。他走到大殿外,躺在演武场上,觉得这晚的星空极美。
“为今天的比赛感到难过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秀玉颜来到了他的身边。
胜饭坐起身,秀玉颜也不管地上脏,直接坐了下来。她也喝了一点酒,脸泛着红晕。
“比赛有什么好难过的,意料之内的事。”胜饭说道。
“二四之前跟我说,你和胜苟是羽门最重要的人。但我告诉他,你比胜苟重要。”秀玉颜看着胜饭说道。
胜饭不禁失笑:“秀顾问可别捧杀我,在以武为尊的武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能比胜苟师父重要。没有胜苟师父,羽门估计会受尽欺负。”
“的确,胜苟决定了羽门的下限,有他在,羽门起码维持现在这个规模是没有问题的,但你!”秀玉颜看着胜饭,认真地说道:“你,决定了羽门的上限。”
“我何德何能。”胜饭笑道。
“不信?走着瞧呗!”秀玉颜撇了撇嘴。
“这怎么走着瞧,我还能瞧我自己?”
“我的意思是,也许,武林不一定,以武为尊。”秀玉颜意味深长地说。
胜饭看了她一眼,也是收起了笑脸。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如果武林不是以武为尊,那,以何为尊?
胜饭转过头,看向大殿。
里面,胜苟正开心地灌着责厕,责厕这小子喝了酒倒是气势大涨,胜饭估计胜苟最后可能要先倒。
责杠和责卫刚刚有了一点口角,但过后两人喝了几杯也就没什么了。掌门一直提倡,羽门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
“我也不知道武林究竟以何为尊,我也不想知道,甚至对武林也毫无兴趣,我只想守好羽门。”胜饭站起身,冲秀玉颜笑了笑,转身走回大殿。
秀玉颜转过身,看着胜饭的背影,扬起了嘴角。当视线往上移,看到了赵掌门,扬起的嘴角突然下坠,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也多了些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