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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徒留遗恨伴空谷

大唐江湖志 月流尘 6555 2024-11-11 16:42

  这一下变故陡生,在场诸人均未曾料到,陶寒亭和沈穷不待沈棠溪倒地,忙抢上前去查看沈棠溪伤势。陶寒亭见沈棠溪铁枪透胸而出,鲜血长流,便欲将铁枪拔出包扎,沈穷忙出言阻拦道:“不可!沈兄弟这伤势万万动不得!”

  沈棠溪此时体内真气纷乱,又受了重伤,本已奄奄一息,听沈穷说话,身子瞿然一震,抓住陶寒亭手臂道:“陶……陶大侠,这位……这位将军武功太好,我实在……实在是尽力了。”

  陶寒亭听他如此说,心中悲恸,哽咽道:“若非陶某这不详之人,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恩公切莫再言。”说完朝杨宁连连叩拜道:“陶某纵有罪责,这位沈兄弟却是侠义无双,万望杨将军施救!”

  杨宁听陶寒亭如此说,忙上前查验,眼见沈棠溪嘴角溢血、眼神涣散,已是垂死之状,当下缓缓起身,黯然道:“杨某今日一时意气,酿成如此大祸,实在是……”他本就不擅言辞,此时心中愧疚,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陶寒亭见杨宁如此说,已知其意,回身看沈棠溪横躺在地,胸口血流如注。只听沈棠溪喃喃道:“如君相知,似此连心,如君……”说着欲伸手入怀,只是重伤之下双手不听使唤,只是不住在胸前颤抖。

  沈穷见沈棠溪一直指着自己胸口,已明其意,探手入怀,除了一些零碎布帛外便只有半股青钗。沈穷将半股青钗递与沈棠溪脸前问道:“兄弟要找的是此物罢?”

  沈棠溪接过青钗,微微点了点头,陶寒亭呜咽道:“不知恩公有何心愿未了,纵然是刀山火海,陶某万死不辞!”他见沈棠溪嘴唇微动,声如蚊蚋,忙揽起沈棠溪,凑上前去,只听沈棠溪道:“想那……光明寺……光明寺……比不得……稻香村……”

  陶寒亭不知何意,欲待细问,却见沈棠溪一脸欢欣,竟溘然长逝。

  陶寒亭心中悲恸,蓦地放下沈棠溪尸身,跳起身来挥拳朝杨宁扑去,杨宁不欲同陶寒亭纠缠,瞅准他双拳来路,伸手便捉了他左臂,发力将他抛了出去。

  杨宁方才失手致沈棠溪身亡,万般悔恨之下,出手便有了顾忌,陶寒亭虽被将他随手掷出一丈有余,却毫发无伤。

  杨宁怔立片刻,轻叹一声道:“收队罢!”言毕转头而去,不再理会陶寒亭。

  陶寒亭挣扎起身,自知武功与杨宁相去深远,眼见着天策府众军士跟随杨宁身后鱼贯而去,恨声道:“宋南天,杨宁!陶某有生之年,定教你们血债血偿!”

  沈穷虽见沈棠溪已无气息,仍存有一丝念想,跪地对沈棠溪施救。听陶寒亭说的咬牙切齿,抬头只见陶寒亭面色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白衣孟尝”的气度?他心下懊恼,起身道:“沈某平日里结交无数,称得上英雄好汉的屈指可数,如此便折了两位,这贼老天真他娘的不开眼!”

  他见陶寒亭双眼通红,仍是癫狂之状,显是并未在意自己所言,心中略有惊惧,便道:“陶兄,沈兄弟故去之时尚有心愿未了,报仇之事可从长计议,他的心愿我们须得尽快帮他了却。”

  陶寒亭听罢此话,脸色稍转平常,点头道:“此言甚是,我一心寻仇,竟忘了这等要事。”顿了一顿,又道:“可惜沈兄弟方才未交待清楚便已离世。”当下将沈棠溪遗言同沈穷转述了一遍,沈穷指了指沈棠溪手中半股青钗道:“沈兄弟所言之人是女子,他是要我们将这青钗送与这女子。”

  陶寒亭道:“不错,他提的这两处地方便是这女子所在。”

  沈穷思量片刻,道:“几个月前我听兄弟们说长安城南二十里建了一大庙,那大庙好像就是叫光明寺,陶兄可听说过?”

  陶寒亭道:“陶某久居长安,这光明寺倒是闻所未闻。”接着又道:“沈兄弟托付所在,那稻香村不知在何处,这光明寺既是在左近,总是要去瞧一下。”沈穷点头称是。

  两人将沈棠溪葬在骆宾王墓之侧,一番磕头拜别后出谷而去。陶寒亭自幼在长安游历多年,虽身陷囹圄一年有余,对长安城周遭仍是熟知。

  两人一路打听,行了七日有余,便到了光明寺之外。光明寺占地百亩,庙门和正殿俱气势恢宏,时值正午时分,访客往来络绎不绝。陶寒亭暗自称异,寻思道:“看这庙中香火鼎盛,我竟不知长安有这等去处。”

  两人虽已到得光明寺,但不知沈棠溪所指何人,本想在光明寺内探访,进了院内却见后院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陶寒亭素喜清静,沈穷却是好热闹之人,不由分说拉着陶寒亭挤上前去看究竟。

  这后院起码有五十亩见方,中有一广场聚了近千人。两人远远看去,广场中一台子装饰极为精美,十几个男子静立在台子上,一女子一身火红,立在台子中央。

  因隔着重重人幕,沈穷看的不是太真切,便寻着身边一大声起哄的男子打探究竟。那男子一脸兴奋,瞧着周遭众人都在起哄,没人注意自己,咽了口水悄声道:“嘿嘿,这不是都在看圣女祈福嘛,啧啧,老子活了几十岁,可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女娃。”

  沈穷听的一头雾水,同陶寒亭说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这和尚庙居然拜起了圣女。”陶寒亭道:“陶某从未听说我大唐有拜圣女之举。”沈穷道:“陶兄所言不错,这庙里透着一股古怪,可不像是……”他本想说“可不像是正经地儿”,忽然想到沈棠溪所寻之人或在此间,便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

  两人说话间,只听台上一人喊道:“礼毕!”这声音语气平和,却有无穷气势,竟生生的将四周众人的起哄声盖了过去。这人接着又道:“人生苦短,如电如露。依我光明,寻彼净土!众人跪拜圣女!”

  这人话语似有无尽魔力,一声下去,后院近千人齐齐跪拜,只剩沈穷与陶寒亭立在当地。两人也算是久经江湖,这阵势直看得瞠目结舌。

  沈穷揪起脚下一跪地男子,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劳什子的圣女也值得拜么?”

  那人书生打扮,见沈穷虎背熊腰又兼着面相粗豪,只得涎笑道:“好汉说的哪里话,圣女便是仙女下凡,拜一下又有何妨?莫说我这膝下无黄金,便是有黄金,献与圣女也无不可。”

  沈穷一把将那书生推到在地,取笑道:“亏你还是读书人,不想竟如此草包。”

  那书生犹自不服气,回道:“得见圣女仙颜,此生无憾,便是草包又如何!”沈穷欲待上前教训这书生,陶寒亭道:“这等俗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圆了沈兄弟遗愿才是头等要事。”

  沈穷点头称是,欲同陶寒亭转身离去,却听台上一人喝道:“两位朋友从何而来?既适逢其会,何必匆忙离去?”

  这人语气平和,正是方才喊话之人,说话间几个纵跃,便从台上跃至沈穷面前。

  沈穷见这人纵跃间一身红色长袍鼓动,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当下抱拳道:“我兄弟二人路过贵宝地,借贵处开开眼界,冒犯之处请多多见谅罢。”来人笑着还礼道:“原来是江湖上的朋友到了,在下明尊座下弟子莫言急,忝为明教平等王一职,请问两位朋友高姓大名?”

  陶寒亭听来人自称明教中人,心中一凛。他在未入狱之前便听闻这明教自西域传进中土,声势浩大已然盖过各大门派,挑战纯阳宫之后更是名震江湖,他心念沈棠溪所托之事,心中一动,抢在沈穷之前说道:“久仰明教大名,今日适逢贵教盛会,我兄弟二人欲恭聆贵教教义,不知可否?”

  明教自从入长安建了这光明寺后,便以传教的名义广收教众,对江湖人士更是求贤若渴。

  方才莫言急见两人不似普通香客,便有意接纳两人,听陶寒亭如此讲,拱手笑道:“二位赏光前来,敝教荣幸之至。”

  客气声中,陶寒亭与沈穷随着莫言急进了正殿,只见大殿正中央供奉着一尊塑像,塑像下设有两宝座,宝座下如棋盘一般布了数十个蒲团,一妙龄女子正闭目跪立在右首宝座之上,这女子一身火红,面遮轻纱,只露了额头和眼睛,似是方才在广场上众人所拜的圣女。

  大殿四壁灯火辉煌,东西两壁各立四名白衣侍者,陶寒亭四处打量,见大殿中塑像高鼻深眼,周身光彩四溢,身后一轮红日,与寻常寺庙所供佛像大相径庭,心下暗暗称异。正打量间,只听莫言急道:“本座在西域之时便听闻中原武林‘白衣孟尝’与‘大秤分金’之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陶寒亭心头一震,他平日里在江湖行侠仗义,结交的俱是成名人物,倒算有些名声,沈穷干的是剪径的勾当,在江湖之中连三流都算不上,这莫言急甫一见面便认出两人,想来对江湖中人了如指掌。

  沈穷听莫言急如此说,饶是平日里粗枝大叶,也不禁有些汗颜,当下哈哈笑道:“法王不必抬举,咱沈穷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平日里那些江湖正道避之唯恐不及,遇到我可没什么荣幸的。”

  三人在殿内闲聊几句,陶寒亭急于说明来意,便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前来,实是受人所托。”当下将沈棠溪一事说与莫言急,却未提沈棠溪之名,莫言急听罢笑道:“我明教弟子何止千万,陶大侠既不知这女子姓名,又不知相貌,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寻得,二位若是不弃,可暂在我明教安身,各部教众本座自会一一引见。”

  沈穷粗声道:“我那沈棠溪兄弟英雄仗义,如今折在朝廷鹰犬手中,我与陶兄便是拼了性命总得圆了他的临终托付,若是法王愿引见明教教众,那是再好不过。”

  莫言急皱眉道:“沈棠溪?”随即脸色微变,双掌疾伸,分别向陶寒亭、沈穷拍去。三人站立较近,莫言急这一下又是骤然发难,沈穷略有江湖经验,就地滚出三尺远,陶寒亭却被结结实实的拍中胸口,当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沈穷堪堪躲过莫言急杀招,心中念头急转,也不管莫言急后招如何变化,双手撑地跳向殿内西侧柱子。纵跃间回首,见陶寒亭已然倒地,而莫言急正恶狠狠的朝自己扑来,当下一个闪身,躲在柱子之后,他心知自己与莫言急相差甚远,正思量该如何应对,只听一女子低声道:“我教初入中原,仰仗江湖同道扶持,平等王如此待客,岂不是寒了远客之心?”

  这声音虽低,却甚有威严,话音未落,殿内灯火四下颤动。莫言急恍若未知,只催动掌力,欲置沈穷于死地。沈穷绕着柱子躲过两招,又听那女子清了声嗓子,平声道:“莫叔叔,请你闲暇时代我回复义父,这圣女我做不来,请他另觅人选罢。”

  莫言急听罢忙收了掌力,见圣女已然起身,垂手行礼道:“圣女有所不知,这两人借寻人之名,实是包藏祸心,属下唯恐亵渎了明尊和圣女,这才出此下策。”那圣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莫言急,道:“扶两位远客落座。”

  四名侍者各自上前,沈穷死里逃生,一把推开走在身侧的两名侍者,欲上前查看陶寒亭伤势。却见陶寒亭被两名侍者扶起,胸口虽有一大滩血迹,脸色却和寻常无疑。

  沈穷心下稍安,寻了一张蒲团大剌剌的盘膝坐了下去,清了清嗓,对那圣女说道:“老子与你们明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劳什子法王一出手便是杀招,你们明教这手段可真毒辣。幸好有姑娘在这儿,要不然老子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那圣女听沈穷口无遮拦,微微皱眉,说道:“两位远客所寻何人?或许我识得此人。”

  陶寒亭与沈穷对望了一眼,先朝沈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伤势无碍,接着说道:“陶某有一恩公沈君尊讳棠溪,屡救陶某于危难,不想皇天不佑善人,前日里恩公横遭天策府毒手,临去之时托付我二人在此寻一女子。”

  他见那圣女兀自发呆,又道:“我那恩公遗物在此,请姑娘过目。”说着从袖子中取出半股青钗,身旁的一名侍者接过青钗走近圣女身前,躬身请圣女接过,圣女接过那半股青钗,只“嗯”了一声,再无答话。

  当下陶寒亭便将长蛇谷遭遇杨宁一事尽数说了出来,讲到沈棠溪重伤,无意一瞥,光影下依稀见那圣女双目晶莹,似有泪水滚落在面纱之上。

  莫言急方才偷袭陶寒亭和沈穷足足用了十成力,听陶寒亭说话平稳,心下暗暗称异。转头见圣女浑身颤栗,心中暗叫不妙,忙道:“圣女玉体欠安,请小憩片刻再做计议。”

  圣女却不理会莫言急,只缓缓用手摩挲那半股青钗,问陶寒亭道:“如此说来,你这恩公确已故去了?”陶寒亭心下愧疚,只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陶寒亭见圣女眼神骤变空洞,隐隐便觉沈棠溪所寻女子正是此人,本欲细问,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犹豫之间,突听那圣女一声厉啸,殿内烛火簌簌而动,接着便见那圣女从宝座之上跌落。

  莫言急纵身到圣女身侧,慌忙扶起圣女,微探了鼻息,朝殿外大叫道:“鲍穆风何在?!快快相请!”几名侍者本已围向圣女身前,有两名侍者闻声转头向殿外奔去。

  方才圣女那一声长啸好不厉害,陶寒亭和沈穷犹自双耳刺痛,却见殿内慌做一团,殿外也有些闲客闻声围在门口欲细看究竟。两人不知该如何去留,正心下尴尬,却见一男子急奔入殿,道:“圣女在何处?”边说边分开圣女身前的侍者。

  沈穷见来人三十多岁,一身青衫,正跪坐在地为圣女搭脉。殿内众人皆屏住呼吸,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莫言急见来人脸上阴晴不定,急问道:“鲍穆风,圣女伤势如何?”

  鲍穆风并未答话,换了手重新搭在圣女腕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才道:“圣女体内内力失却控制,今日正是内力反噬之症。”鲍穆风接着叹道:“鲍某行走江湖十年有余,此类伤症倒也见过,依鲍某之见,圣女所练内力属阴寒,以我教圣火心法中和可保性命无虞。”

  莫言急皱眉道:“只可保性命无虞?鲍穆风,我教神功非同小可,岂能用江湖中那些寻常法门揣度?”

  鲍穆风道:“鲍某入教时日尚浅,我教神功尚未窥得门径,不敢妄言。不过阴寒之气已然散入圣女奇经八脉,保得性命已属万幸,除非……”莫言急听他说的迟疑,道:“有甚良方一并讲出来,本座面前无需遮遮掩掩。”鲍穆风道:“此方实在是有违天和,今日有外人在场……”

  莫言急听他说的支支吾吾,便明其意,转头环视殿外众人,目光最终停在陶寒亭、沈穷二人身上。

  沈穷本在起身张望,见莫言急一脸阴鸷,当下心知不妙,大叫道:“老子从大老远慕名而来,你们明教竟如此强凶霸道,也罢,算老子猪油蒙了心,信了江湖中的鬼话。”

  沈穷话音刚落,便听殿外有人窃窃私语。莫言急冷笑道:“你二人冒犯我教圣女,凭这一句话就妄想脱身?”沈穷道:“老子今日里肯定是要命丧于此了,有些话此时不说待会儿就没命再说了。”他说着朝殿外喊道:“列位都上眼啦,这明教蛮横无理,分明就是个贼窝子……”

  莫言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待沈穷说完,大喝一声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说着暗自运功,朝沈穷两人走去。他有意让殿外诸人瞧个究竟,又自恃功力超出沈穷、陶寒亭甚远,是以稳步向前,不显一丝霸道之气。

  莫言急甫走出两步,便听鲍穆风喜道:“邀天之幸,圣女总算是醒转过来。”莫言急心下也是一喜,未及转身去看,便听圣女道:“莫……莫叔叔,这两人功夫低微……与我教……也无……无冤无仇,何必为……为他们损了我教的威名?”

  莫言急听圣女声音虽弱,语气却甚是强硬,恨声道:“既是圣女有令,本教今日就且放过你们两个,日后行走江湖就自求多福罢,若是再教本座遇到,嘿嘿,那时可没圣女替你们求情。”

  沈穷听莫言急如此说,拍手笑道:“好说好说,老子就是个过路的孤魂野鬼,也没打算在你们这里过夜,咱们这就各走各路罢。”

  陶寒亭有些担心那圣女的伤势,本欲再行询问,但转念又想:“紫霞命丧奸人之手,如今大仇未报,又添新仇,恩公所托之事已然如愿,这圣女与我非亲非故,何必为她身处险地?”当下朝圣女行了一礼道:“此番惊扰各位,陶某深感愧疚,请姑娘细心将养,不日定可痊愈如初。”

  沈穷与陶寒亭辞了光明寺,两人聊起去处,沈穷道:“这一年没甚营生,兄弟们都快吃不起饭了,我得好好合计合计。”当下与陶寒亭告别。

  西风骤起,光明寺外,烟尘弥漫。烈日之下,路旁树影斑驳,陶寒亭心下怅然。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如花美眷不复再有。如今,与自己恩爱的妻子天人永隔,屡救自己的恩人沈棠溪也不幸离世,这世间,似乎再无美好的东西。

  长路漫漫,他竟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正是:寂寥山外路,萧瑟林下风。茫茫天地间,何处觅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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