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曾多次提醒徐婉君:“女儿啊!伟华长年在外,你不管不问,当心出问题。”
“妈,你放心,伟华不是这样的人。”徐婉君笑着说,她坚信他们的婚姻是牢固的。
“男人嘛,妻子久不在身边,会变心的,你当心点。”
“妈,你对女儿这样没信心吗?况且,我要上课,难道放弃工作去陪他吗?”徐婉君阻止徐妈说下去,如果要放弃工作,当初就不该坚持的。不过,妈妈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应该去看看老公,看看他工作的地方,关心一下他的工作。
期未统考改卷结束后,徐婉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意味着这一学期即将结束。考前一个月每天紧张忙碌的模似考试,让教师和学生累到崩溃的边缘,每天面对堆积如山试卷,除了埋头批改别无选择。每天都在考试、批改、分析试题中徘徊。在人们的眼中,教师有长长的假期,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但他们不知道教师工作期间的工作时间最长,除白天授课外,晚上还要备课和批改作业,都是超负荷工作的。虽然年年喊减负,但雷声大,雨点小,感受不到实质性的变化。
林曼儿问:“成绩出来了,你班考得怎么样啊?”
徐婉君的教学质量是有目共睹的,班级成绩在年级段历来是数一数二的,她说:“还好,排名前十的我班占六个,平均成绩95分多一点。”
“哟,这学期也排在第一喽。”顾容芳说。
“无所谓啦,哎,后天就开散学式呦,这寒假你们都有什么打算呢?”徐婉君转移话题,同事们表面上对成绩排名无所谓,内心还是非常在意的,这关系到大家的考核排位、名声、评优、职称等,所以千万不能沾沾自喜,这样会得罪同事们的,得低调。
往年林曼儿牵头组织同事们去外地旅游,大家开开心心过寒假,自从她丧子后,情绪一落千丈,这寒假恐怕没有人牵头了,果然,徐婉君话音一落,没有人接茬,大家面面相觑。
顾容芳为了打破尴尬局面,她问:“婉君,你有何打算?”
“我想到B县去一趟。”
“哟,去慰问老公呀。”顾容芳带着调笑的语调说。
“不可以吗?”徐婉君问。
“可以呀,这大半年没见,当然想啦。”
“老公在那边都快七、八年了,我还没去过,这个寒假去一趟,权当作旅游吧。”徐婉君笑着解释。梁伟华每年都是除夕夜回来,过完初三就回B县啦,夫妻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她这次去好好住上几天,然后除夕夜跟老公一同回来。
上几天,她特地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你的宫口恢复正常,左边的卵巢保持良好,另一边的卵巢已经萎缩,有怀孕的概率,但注意营养和休息。”
“谢谢您,医生。”
按医生的说法她符合生二胎的要求,她希望这个假期能怀上孩子,如果第二个孩子降临,她一定要好好教育,绝不能象莹莹一样,光注重她的成绩,以致她失去应有的情感和感恩之心。
为了给梁伟华一个惊喜,徐婉君事先没有给他打招呼,散学典礼后,她订购了飞机票,二天后就出发,先乘飞机去B县省城,在省城住一宿,第二天从省城乘大巴车到B县,乘坐的班次和线路网上都可以查询得到。
梁母得知媳妇一个人要去B县,她担心地问:“你一个人去可以吗?要不等莹莹回来,你俩一起去吧。”
“妈,您放心,咱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这点路程怕什么?”徐婉君自信地说。在梁伟华没有去B县创业之前,他们经常外出旅游,国内国外到处走,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印尼等走个遍,澳洲、欧洲也走过。
“你去B县,跟伟华说过了吗?”梁母又问。
“我们说好的,您放心,我们除夕前就赶回来。”
“莹莹她回来吗?”梁母问。
说起这个女儿,现在差不多变成一个怪物,她不向爸妈透露自己的行程,等她要用钱了,她才向爸妈说起:“爸妈,我跟同学们去美国,给我汇五万元钱。”或者说:“我想去中东,给我汇三万元钱。”对于象徐婉君这样的家庭,钱不是问题,女儿要用钱尽量满足她,可她眼中只有钱而没有父母的行为让徐婉君深恶痛绝,徐婉君明确告诫莹莹:“用钱可以,但你必须事先向爸妈汇报行程。”
莹莹懒得同她理论,她说:“你不给是吗?我找爸去。”说完挂了电话。
气得她对梁伟华说:“你不要把钱给女儿,她太不象话了。”
梁伟华说:“女儿要用钱,我能不给?不是我说你,你跟一小孩子置什么气呢?”
“你惯她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徐婉君气得摔掉手机。
偶尔,她跟妈妈说起此事,徐妈劝她:“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不是说生儿方知爹妈苦吗?”
都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可徐婉君感觉不到这件小棉袄的温暖,相反却带给她阵阵寒意,她感觉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上高中时,莹莹就表现出厌烦爸妈的情绪,当时以为孩子处于青春期有叛逆行为是正常的,等年纪稍长后会慢慢改变的,谁知现在读大三了,她同父母的关系处于水火不相容状态,两人在一起往往说不上一二句话就反脸,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徐婉君深刻反思女儿的成长历程,是自己对子女的教育出了问题?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还是大学的教育出了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就得求助于人,向何人求助呢?总不能向别人诉说女儿的种种不孝行为,女儿长大要嫁人的,不能毁掉女儿的一生,无论女儿如何伤害她,她却绝对不能做伤害女儿的事。
每当同事或同学称赞自家子女如何如何优秀时,她只有羡慕的份儿。
函授时,一位名叫叶海华的同学是徐婉君的铁哥们,她的女儿非常优秀。一说起女儿,叶海华就满面自豪,她得意地说:“我女儿在北大读医,八年硕博连读,今年毕业,分配到BJ协和医院当医生。”
“你女儿如此优秀,你是怎么教育出来的?”徐婉君问。
“我女儿从小就很自觉,她做事情都有计划,不需要爸妈操心。”
“婉君,你也说说你的女儿怎么样?”
“呵呵,还可以吧。”徐婉君一言而掩之。
象叶海华女儿这样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徐婉君认为大多数子女都是靠父母管教成材的,其中的艰辛与痛苦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罢了。
只有专家敢说真话,在市局组织的优秀班主任知识更新培训班上,师大的范教授指出:“独生子女的教育存在着巨大的问题,由于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家长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太关注孩子,太在乎孩子,孩子无法承受压力,造成他们心灵扭曲,行为失常,其实他们是可怜的一代……”
孩子们是可怜的一代,难道家长不是可怜的一辈吗?徐婉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