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前前后后、结结巴巴、啰哩啰嗦地说了一些不着调的东西,丁德裕大概听出一点意思,听完之后心里面顿时一凉,完了,这下子没有几百块大洋是过不了关的,上次修什么防空洞,他们家既出钱又出人,防空洞修了一半还给修塌了,最后竟然不了了之,现在却又要修什么炮楼和瓮城,唉,我看这八城是那个贪得无厌的郑县长借机敛财吧!
想到这个郑县长,丁德裕就有一种无名的怒火,他有一妻四妾,几乎每年都要过生日,大生日、小生日、他奶奶的祭日也要请他们去庆祝或祭典一番。
更可恨的是,每次去参加他们家的生日宴会,他都要炫耀一番他与宋子文的关系,其实他与宋子文的关系八竽子都打不到一块,却硬要往上扯。不过他扯的目的就是显示自己背后有人,不要轻易得罪他,要跟在他后面好好干,要唯他马首是瞻,说不定他一旦当上江海市副市长有好事会想着这帮兄弟们。
可这位郑县长说自己要当江海市副市长已经说了好几年了,现在还在曲县县长的位置,这未免太有点让人等得着急了。就是他当上了与有屁关系啊!
丁德裕想起这些事就头疼,可头疼归头疼眼下的事怎么办呢?
丁德裕想起到这儿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如果这样下去,这国民政府迟早要完蛋,说什么修城墙,这明摆着的不是在敛财吗?
日本鬼子打来了,那么多国军都败了,区区一个县城城墙就能挡住日本鬼子?我还真不信了!可不信也没办法,全国上下共同抗日已经成主流,如果在这个时候不支持他修城墙,他给你扣上一顶“汉奸”的帽子,那可就完了!
丁德裕想到这,连忙说道:“既然郑县长有如此担当,那我等也不会含糊,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只不过,近年来葡萄收成不佳,就今年稍好些,加上今年以来捐款赞助各类公益事业频繁余银甚少,但不管怎样,郑县长有如此决心和曹保长亲自前来本村,丁某一定尽力相助!”
曹世坤一听丁德裕如此一说,心想,哟嗬,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有点不愿意捐!丁德裕你听好了,这次你若不捐,有你好看的,不但捐,而且捐款数目还要我满意,否则,哼哼,我就让你家的葡萄烂在田里,一粒也别想卖出去。
“别来虚了,说个数吧,我们回去好向郑县长报告!改天我们会亲自陪同郑县长来看望您丁老爷!”曹世坤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
“修建城墙那不是小事,这事得容我与内人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给曹保长您回话,也顺道带个话给郑县长,向他问好,也不劳烦他亲自来了,我们准备好银两亲自送去!”丁德裕眼看着今天没有个态度,这曹世坤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乐呵!”说完曹世坤呼地一下收起折扇,准备打道回府,可刚走了几步,他却又返回来了。
“唉,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我给你题写那幅字还在吗?”曹世坤摇着折扇说道。
“在、在、在呐,您的墨宝我那敢随便放啊,我珍藏着呢!”丁德裕一听曹世坤提到那幅字,心里面一惊,这都过去几年了,还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在就好,我跟你说啊,丁庄这村名改的挺好,那就这么着吧,那幅字你要好好保管,等哪天郑县长荣升副市长的时候,将那幅字拓到石碑上,请他来给咱们丁庄命名、揭碑!那也是我们丁庄村的荣誉啊,呵呵!”
“一定、一定,您放心!您的那幅字啊遒劲、大气、有风骨!一看此书就不同凡响!非常人所书!”丁德裕心想,你早点走吧,我还得看看你那幅字现在到底放哪去了呢!
“马三,我们走!”曹世坤将手一挥,坐上轿子走了。
望着曹世坤的远去的背影,丁德裕站在院门前脸色显得格外沉重。
“德裕,你在想什么呢?这回捐赠看来不是小数目,他是冲着咱们家来的,不行就先捐一百大洋吧,如不满意咱就说这两年收成不好,咱们家长工已经两个月的工钱没有结了,这丁家上下加长工百十号人等着吃饭呢!”范桂英见丁德裕满脸愁容地站地那一句话不说,心里面也非常难受。
“一百大洋?一百大洋他如能满意,我就不会犯愁了!这回没有三百大洋恐怕过不了关,三百大洋能过关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丁德裕说完重重在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老爷,那长工们的工钱现在付吗?”账房丁永富问道。
“付、付、工钱一定要付!再困难长工们的工钱还是要付的!”丁德裕说完咳一声嗽,转身朝院内走去,刚一转身,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或者是膝盖软了一下,身子一斜,突然摔倒了!
“快来人、快来人啊,老爷摔倒了!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站在旁边的范桂英立马蹲下抱着丁德裕哭喊着。
曹世坤坐在轿子上,旁边的马三跟在轿子的旁边一路小跑。
“我说马三,我们这样说他丁德裕会相信吗,如果不信怎么办?他会不会直接去找郑县长去?”曹世坤坐在轿子上眯缝着眼对马三说。
马三一路小跑,喘着粗气,他边擦汗边回答曹世坤的话:“老爷您的话谁不听?他丁德裕也不敢不信,难道他还会怀疑您?他虽然是丁庄的大财主,但他还是在您的管辖范围内,还是归你管,丁庄虽然也是个村,但它是在你允许的情况下才有这么个村,您如不允许他屁也不是,还丁庄呢!您说是不,呵呵!”
“哈哈,这话我听的舒服,不过,这个丁德裕可不好对付,对付他不像对付一般的土匪那么简单,要动脑子!尤其是你啊,今后你要多动动脑子!”曹世坤坐在轿子里眯缝着眼睛对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的马三说。
“是的,老爷您说的是,我一定听您的,您是我们这地儿的主心骨,父母官,谁敢不听您的,他丁德裕再有钱还不是您地盘上的一条小蚂蚱吗?您说是不?”马三一路小跑,一路拍着曹保长的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