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劲吹、万木凋零,在一条起伏连绵的山路上一位男子顶着寒风艰难地行走着,他身背一个黑色的大包袱、左手还牵着位孩子,后面跟着一位已经疲惫不堪的女人。
这看似一家三口的他们走一阵、停一阵,尤其是那男的不停地在张望,像似在寻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可以临时安身的地方。
今年的这个冬天比往年来得要早些,田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尽,那一阵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得乎乎咋响,无论是近处的田野,还是远处的山林,都呈现出一派萧瑟与荒凉。
“呜、呜、呜!”这风刮得令人发碜,照这阵势刮下去非把雪刮下来不可。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中似乎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
“他爹,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就不走吧,你看前面一座小房子,可能是道观或土地庙吧,不如今晚就在那过夜吧!”一位面如菜色、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对同样是极度疲惫、气喘吁吁、精神恍惚、神情木然,身背一个大包袱,手里还搀着一位七八岁左右小男孩的青年男子说道。
男子听了女人的话之后,他站立在那一动不动,有点迷茫的眼神望着远方,他也不知道脚下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忧虑的眼神、焦虑的神情显得非常无奈。
他在寒风中站着,身躯尽管瘦弱,但也算硬朗。站着、站着,身上的包袱也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紧贴在他身旁的小男孩紧紧地抱着这位男子的大腿,此时的小男孩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他仰着小脑袋,睁着两只大眼睛无力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老天爷爷啊,你行行好吧,我实在走不动了,不想走了,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男子突然仰天大喊。
喊了一阵之后,那男子弯下腰将孩子抱起,重新捡起落在地上的包袱,转身对女子说:“好吧,我们不走了,就去那道观里住一晚吧!明早再说!”说完这名男子牵着他的儿子、扶着他的老婆朝不远处的一座道观走去。
男的叫丁德裕,女的叫范桂英,丁德裕手里牵着的正是他的儿子丁仲寿。
丁德裕看上二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皮肤微黑,面容憔悴,由于长年逃难在外头发和胡子已经连成一片,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坚强与自信。跟在他后面的范桂英则显得相当温柔敦厚,如果不是长时间逃难在外,她肯定是位贤惠大气的女人。
丁德裕手里牵着的孩子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看不出有什么生气,就是连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看上去非常显得非常虚弱。
算下来丁德裕已经离开西北老家快一年的时间了,他带着他们娘儿俩已经逃了大半个中国了,想找一个安生的地方,可怎么也找不到,一路上他碰到的不是土匪就是国民党兵,中秋节那次还差点被日本人抓去采矿,幸好当时有一辆马车路过,从马车上滚下来两只油桶将那两名日本人砸了。要不然,丁德裕他们一家就会落到日本人手里了。
上个月他们逃到苏北的一个县城时本想住下来,可又遇上几名土匪与国民党特务发生枪战,吓得丁德裕携妻带子连夜逃出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