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城南
因为赏花节的缘故,城南倒冷清了许多。
叶韶书二人到了南城门的时候,眼前却空无一人。
“哈哈,我就猜到你一定会来。”冷笑声在城楼上响起。
猛地抬头,一张银鸷的脸带着丝丝嘲弄的意味看着自己。
吕英!赵梦歌就在他身旁。
“梦歌!”叶韶书大吼一声,便欲冲上将其救回。
“韶书哥哥小心!”赵梦歌大声提醒道。
数道破风声响起,不知从哪射出的弩矢直奔自己而来。
“白兄,你不会武功,快离开这里。”叶韶书挥剑打落飞来的弩箭。
白子启却没有动:“叶兄,我不能给你一个扔在这。”
“那你顾好你自己。”叶韶书又打掉两只弩箭。
两侧的房顶上出现了十余名黑衣人。
“上”吕英轻喝一声,黑衣人抽出刀剑齐上。
此刻的叶韶书已被愤怒包裹,出手狠辣果断,一个照面便将两名黑衣人刺死。
众黑人看状,心生怯意,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上,怕什么,猛虎架不住群狼。”
几人再次围上,叶韶书冷冷地环视着周围,手中雪光大盛,主动一步踏出,跃出一丈多远,一剑随之挥出。
一名黑衣人的脑袋便被削落,此时左右两侧的黑衣人也挥刀将至,叶韶书双腿用力一踏,向后翻去,躲开了两人的夹击。
与此同时,一剑自下而上挑出,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便被送到天上。黑衣人还未哀嚎出来,叶韶书左脚踏出,便一剑刺入他的喉咙里。
此刻,三柄长剑分别攻杀向自己颈间、腹间和胫部,体内真气快速流转着,叶韶书一剑劈下,尽数将三柄长剑斩作两节。
三人见状急忙扔下断剑,又从腰间拔出匕首冲杀上去,叶韶书见此自然不惧,手中长剑寒气四溢,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闪电般掠过,三人颈上如同血泉喷涌。
“雪吟”
场上仅剩的几名黑衣人早被吓破了胆,领头的黑衣人见状不对,右手一沉,猛地一柄飞镖出现在手中。
“兄弟们,杀,他快力竭了。”
两柄单刀横扫下盘而来,叶韶书纵身一跃,两脚踢出。
“砰砰”两声闷响,两名黑衣人被踢断了脖子当场气绝。
身子刚一落地,一股剑风便从身后袭来,叶韶书一记鹞子翻身,让剑锋与衣摆擦身而过,同时左掌拍出,一掌拍到黑衣人的头顶,黑衣人顿时七窍流血毙命当场。
一道暗风袭来,叶韶书眉头一皱,挥剑横于身前。
“当啷”一声,飞镖与长剑相撞,叶韶书手中长剑竟被震落与脚下。
同时,左右两名刀手挥刀而至,叶韶书左脚用力踏向剑柄,巨大的冲力将剑身震起,叶韶书空中接剑,挽出几道剑花旋即直接向右掷去。
一柄飞剑射出,直接将黑衣人推出数尺外,死死钉在墙上。叶韶书身子向后倒去,躲过横来一刀,于此同时右脚向上重重踢去,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黑衣人的下巴被直接踢断。
叶韶书借着这脚的力量,在空中翻了个翻稳稳落下。
“好俊的功夫。”城楼上的吕英不由赞道。
叶韶书冷哼一声,大步踏出,一拳直轰向其面门,领头的黑衣人双脚叉开,双手用力向前推去。
“轰”的一声闷响,领头连退几步才站稳身子,嘴角渗出鲜血,显然自己受了不小的内伤。
叶韶书拔出长剑指向城楼上的吕英淡道:“阁主,放了她。”
吕英拍了拍手,赞美之色溢于言表。
“不错,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和你为敌。”
“放了她。”叶韶书缓缓向领头的黑衣人走去,随后一剑搭在他肩上。
吕英朗声大笑:“哈哈,你不会以为拿他做质,我便会放了赵家小姐吧?他只是一条狗而已,你要杀便杀了。”话罢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扔了下去。
叶韶书接过瓷瓶,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喝了这瓶断骨蚀心散,我就放了她。”吕英笑道。断骨蚀心散,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剧毒,中毒者死相极为恐怖,全身骨骼化成粉尘,心脏被融化。
领头黑衣人大声道:“阁主,不能放!”
叶韶书眉头一皱,手腕翻动,一颗脑袋便滚落到地上。
“你所言当真?”叶韶书冷道。
“你没得选。”
叶韶书拔开盖子,头一扬便喝了下去。
“十日之内,还未服下解药,你便会毒发身亡。”吕英淡道。
“不要!”赵梦歌眼泪瞬间涌了下来。
吕英眼神中颇有赞赏的意味,手一松,赵梦歌便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就在赵梦歌与自己还有不到十丈的时候,城楼上的吕英抬手,一道飞针便射了出去。
“梦歌小心!”叶韶书双目怒睁,大步奔出。
赵梦歌一愣,转身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力没入腹部,整个人被震出几尺开外,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叶韶书急忙接住赵梦歌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头看去,赵梦歌的腹部如同泉涌一般不断渗出鲜血。
“吕英!”叶韶书紧咬着牙关,愤怒的声音从牙缝中颤抖着挤出,抬头望向城楼上的吕英。
吕英阴着脸笑道:“她中了七日断魂针,没有解药七日必死。”话罢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城楼上。
“白兄,快叫大夫!”叶韶书转头嘶吼道。
“韶书,我好痛,呜呜..”赵梦歌的气息渐渐微弱。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叶韶书口中喃喃道,将人抱起向城内跑去。
妙手堂
成都府最有名的医馆。
“老先生,怎么样了?”叶韶书看着病床上陷入昏迷的赵梦歌,问道。
老先生摇了摇头道:“血我是止住了,可她体内的毒,我没办法祛除,如果我猜得不错,她是被七日断魂针所致。”
“老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叶韶书抓着大夫的手臂急道。
“这种奇毒,我实在没有办法。”老先生摇了摇头便出了屋子。
怎么办,看着毫无血色的俏脸,叶韶书心中满是懊恼。
自己有金蝶蛊,自然是百毒不侵,可梦歌她没有金蝶蛊,又该怎么办?金蝶蛊?
叶韶书眼前一亮,之前冥月将金蝶蛊传给自己,只要将金蝶蛊种进梦歌的体内,她就没事了。
“白兄,帮我准备马匹。”叶韶书回头道。
“好,我这就去。”白子启应下便跑了出去,如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可能地满足韶书的要求。
叶韶书将赵梦歌背起,出了药堂,白子启正好将马匹牵过来。
叶韶书将赵梦歌放到马上,转头拱手道:“白兄,我要去十万大山,只有他们才能救梦歌。”
“这里距十万大山近千里,时间紧迫,那你快快去吧。”白子启见此便说道。
“告辞。”叶韶书翻身上马,用力挥打着马屁股,马儿当即狂奔起来。
“哎呀,什么人啊?在城里骑马还跑这么快。”路旁一位老妇人骂道。
纵马奔驰一天一夜,马儿终于吃不消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此时距离拜月教也不过百里,叶韶书将人背在身后。
穿过这座山便是十万大山了。
“嗯?”耳旁响起了声音。
“梦歌?!你醒了。”叶韶书的脚步不敢停歇,继续向山顶爬去。
“韶书哥哥,你休息下吧。”此时浑然无力的赵梦歌趴在背上安慰道。
“梦歌,你不用担心,到了十万大山你就有救了。”叶韶书仍是奋力爬山。
赵梦歌的手臂紧了紧,虚弱地笑道:“虽然我知道你百毒不侵,可当你奋不顾身喝下毒药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
“不怕了,等到了拜月教就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我要跟你说说话,如果我要死了,就没机会了。”赵梦歌有些惨淡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叶韶书怒道:“不许胡说。”
“韶书哥哥,你知道吗?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我患了严重的风寒。我母亲也是这样背着我跑到医馆看病。”
叶韶书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谈起她的家里。
“我母亲是个性子很烈的女子,最初和父亲相识的时候,母亲还是一位闯荡江湖的女侠,父亲则是个书生。”
“父亲在北方游历的时候,被一伙儿劫匪拦下,那时候母亲的出现将这些劫匪打跑了,父亲就在那时侯对母亲一见钟情。”
“父亲那时还很木讷,母亲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世家子弟,母亲孑然一身,一人一剑救助那些受到蛮子侵扰的百姓。”
“父亲便厚着脸皮缠着母亲,后来二人日久生情,陆续有了大哥、二哥和我,可是好景不长,祖父派人寻了过来,将父亲和我们带了回去。祖父看不上江湖女子,执意要给父亲找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父亲固执得把自己锁在屋里数月,以此来抗争祖父的强权。”
“祖父后来心软了,便同意父亲将母亲接过来,但却不能成为赵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母亲自然是不同意,但是碍于对儿女的想念,便留了下来,可母亲放不下北方饱受战乱的百姓,经常往返两地,父亲也为了多见见母亲便弃笔从戎成为了驻守北境的将领。”
“那一年,北方大战死伤无数,母亲也染上了疫病,我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她。”
叶韶书察觉到自己后颈上有些湿滑,肩头也已被泪水打湿。
“梦歌”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侧目望去,她已是哭着哭着睡着了,想必她一定很痛苦。在体内毒素的影响下,让她出现了这样的病态。
叶韶书一步踏出,终于抵达山顶了,向下眺望着,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了。
无意间,叶韶书却看到山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几百人衣着整齐地举办着诡异的仪式。
每个人都身着绣着火焰的异域服饰,袒露背腹的牙白色上装和短裤。
为首的是一位手持弯刀的老者,老者的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一双蓝绿色的瞳孔,显然是一位外域异族。
叶韶书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些人应该就是焚月教的教徒,焚月教源自遥远的西方,也是近百年才涌入了中原世界。
看他们的样子,恐怕是在做什么仪式,不管是什么都和自己并无关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带梦歌到十万大山。
叶韶书不再停留,尽量选择避开这些人,沿着一旁的树丛向山下走去。
“那边的朋友,私闯我教盛会,又为何鬼鬼祟祟?”为首的老者朗声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教徒均转过身子看向了树丛里的叶韶书。
看来是避不过去了,叶韶书面色一沉,一只手搭上了剑,做好了随时拼杀的准备。
伊玛目,便是那位为首的老者。
“少侠,为何闯入我教盛会?”一位执法者开口道。
叶韶书没有回答,眼神定了定,看到周围的教徒向自己慢慢靠近,手中的剑也握得愈发紧。
老者轻轻一摆手,旁边一位男子便吹响了手中得号角,沉闷冗长的声音传遍整座大山,众教徒也便停下了脚步,连忙跪倒在地。
叶韶书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同时面对这么多的教众,自然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伊玛目走了上来打量了一番,便开口道:“你可是要去十万大山?”
叶韶书点了点头,拱手道:“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伊玛目摇了摇头道:“那你为何要去那片黑暗的地方?”
叶韶书自然明白,这焚月教和拜月教本就是死对头,要是这老头知道自己是要去求助,必然会惹下麻烦。
“我这妹妹本就命苦,罹患恶疾,我这是带她去采些草药。”
伊玛目靠近了几步,叶韶书也紧张了起来,手上的剑也蓄势待发。
上下打量了一番陷入昏迷的赵梦歌,老者沉思片刻道:“她体内的恶已经遍布全身,只有将恶从体内焚去才能让她摆脱痛苦。”
听到这般话,叶韶书眉头一皱,还是耐着性子请教道:“还请大师明示该如何祛除?”
老者转身一挥,几位身材魁梧的执法者将仪式中央的火堆燃气,熊熊火光燃起,众教徒皆跪倒在地口中念叨着:“圣火昭昭,圣光耀耀,怜我世人,飘零无助...”
“只有圣火的洗礼才能将她的恶尽数祛除。”
“多谢大师好意了,不过我的妹妹还是我比较了解她,她就是患了风寒而已,我带她去采几株草药便好。”
叶韶书拱了拱手便欲离开,这老头就算是在找麻烦,自己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哪有把人扔火里的治疗办法?
老人却不知什么时候拦住了自己,叶韶书抬头眼中露出了阵阵杀意。
“这位少侠,你将你的妹妹交给我,我定能将她治好。”
“不必了”叶韶书果断拒绝了。
“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我便只好出手了。”
老人大手一挥,一掌重重拍了下来,这一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威力,叶韶书脸色一沉,一剑挥至。
“铛”一声轻响,叶韶书身子连退数步,虎口震得发麻,稳住身子定眼一看,那老人的手竟丝毫无碍。
老人笑着抬起了左手上的弯刀,喝道:“你还是把她放下来,我自然会留你一命。”
“你为何要留下我妹妹?”叶韶书沉声问道。
“她不是你的妹妹,她是中州赵氏之女。”
叶韶书身子一震,看来这焚月教竟然也和中州有些联系。
周围的教众也慢慢围了上来,此刻的自己正像是千万刀锋上的一只苍蝇,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撕得粉碎。
“想不到我能在这遇到你们,这倒是让我白捡了个人情。”伊玛目满面笑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