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也懒得争辩什么了。”叶韶书将背后的赵梦歌轻轻放到地上,转过身一人一剑矗立林中。
“杀了”
随着伊玛目的一声令下,众教徒挥刀便冲。
这些教徒虽然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但那种不畏生死的劲头着实让叶韶书吃了一惊,那领头的老者和那几位精壮的执法者才是棘手的存在。
面对这些杂鱼,叶韶书三拳两脚便打翻了率先冲上来的三人。
可是面对这么多教众,若是全部杀完,自己也要力竭。
这时,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只虫鸣,随后千万声虫鸣应声而起。
众人皆被这阵响彻山谷的虫鸣声所吸引,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叶韶书也侧目望去。
无数飞鸟腾空而起,随后虫鸣声愈发强盛。
伊玛目眉头紧蹙,双目紧盯着不远处的山林。
“嗖嗖嗖”数十位身着紫色布袍的少男少女从山林中走出,为首的则是一位身着红袍的女子。
“拜月教灵沧儿!”伊玛目怒目而视。
众弟子也纷纷转向前来的拜月教弟子,双方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老东西,想踏平十万大山,先问问我等拜月弟子。”为首的女子笑道。
叶韶书定眼一看,这不是那日江都府外的斩火使?!
灵沧儿也看到了一旁的叶韶书,向前踏出一步娇笑道:“这不是叶公子嘛,怎么需要姐姐帮帮你么?”
“我们联手如何?”叶韶书扬声道。
灵沧儿轻喝一声,众拜月弟子便冲杀上去,手中刀斧棍棒样式各异。
伊玛目也一摆手,百余名教众便提着弯刀冲杀上去。
“看样子,我应该先杀了你,不然你这根暗刺抵在背后,让我不安心。”
伊玛目大喝一声,一掌便轰杀而来,这一掌的威势远比之前更胜几分。
“雪走”
既然没有了杂鱼的干扰,叶韶书也拼劲全力,一道雪光出鞘。
一剑一掌相碰,“砰砰砰”周围的树木接连震断。
叶韶书整个人被击飞出去,伊玛目的掌心也多了一道血痕。
“好小子,竟然能刺破我的护体罡气。”伊玛目眼中的杀意更胜。
焚月教作为总教十二支下的一支,自己作为教内最高领袖,竟然被一个小辈破了护体罡气,这种耻辱,自己何曾受过?
“小子,你今日必死!”伊玛目大喝一声,真气外泄在周身形成了一道护体屏障。
“我来助你,你不是他对手!”灵沧儿形同一道陨石一般砸来。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灵沧儿这一掌稳稳拍在这道护体屏障上。
叶韶书也不停留,先天真气充盈全身,一剑落至。
伊玛目眉头一皱,周身的罡气屏障发出吱嘎的响声几欲破裂。
“今日,尔等邪教余孽必将感受圣火的威严。”
伊玛目的苍白衰老的皮肤变得粉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般散发着高温。
“嘭”的一声巨响,灵沧儿与叶韶书二人被推开数丈开完,叶韶书胸口一闷喷出一口鲜血。
转头看到灵沧儿媚惑地冲自己笑笑。
“你呀,内家功夫修得不到家。”
叶韶书擦了擦嘴角,沉声道:“你我联手几成把握能杀了他?”
“三成不到”
叶韶书转过头,却看到灵沧儿可爱地眨眨眼道:“我说的是事实。”
“那你有什么破敌之法?”叶韶书不死心问道。
“没有。”灵沧儿做了个鬼脸。
这女人,怎么像变了个性子,而且不靠谱了起来。
“吱嘎吱嘎”的虫鸣声再次从山林中响起,三人皆望了过去。
一位少年缓缓走了出来,碧蓝色的短发,青绿色的眼瞳,皮肤白皙涂抹着淡淡的南疆妆容,眉间一朵青色的云朵印记,脖颈手腕脚腕都挂着银饰。
“流云使弟弟,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姐姐就要被这老儿打死了。”灵沧儿笑道。
“姐姐又在说笑了。”流云使稚嫩的声音响起。
伊玛目眉头一皱,沉声道:“想不到为了对老朽,拜月三使尽出其二。”
灵沧儿娇笑道:“您可是焚月教圣女之下的第一强者,我们又岂敢轻敌。”
“哼,仅凭你们三人就像拿下老夫?”
伊玛目大喝一声,周身皮肤变成了褐红色,几欲滴血一般。
“大先周天圣炎功”
老者周身的罡气变成了肉眼可见的霞色屏障。
“斩火使姐姐,我要请咒了。”流云使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竟自盘坐到地上,眉间的云朵熠熠闪烁着。
只见伊玛目周身的屏障上,劈里啪啦地响起一连串爆豆般声响。
灵沧儿也不犹豫,内力凝聚掌心,一掌拍出,卷起阵阵落叶。
“雪吟”叶韶书的身形似同雪山上的鬼魅一般暴掠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伊玛目周身的罡气尽数炸开,一股浑然的内力巨浪拍打而来。
叶韶书整个人被吹飞到一颗小树上,碗口大的树干直接被撞断。
“咳”叶韶书气血大乱,吐出一口淤血。
灵沧儿是内家高手,虽未像他这般狼狈,却也被这巨浪打得发丝凌乱,衣角也破损数处,隐约间露出了傲人的线条。见此叶韶书急忙把目光转向流云使那边。
只见流云是眉头紧蹙,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哈哈哈,你们就这点能耐?”伊玛目狂傲地大笑着。
突然,伊玛目眉头一皱,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腹竟然被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浸染衣袍。
“好小子,今日,你必死。”伊玛目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怒气,一步步向叶韶书走了过来。
“老狗!仗着你几十年的秘法功力欺负一个小辈。”灵沧儿怒骂道。
“哼,你们三使就干净了?还不是靠着巫蛊邪术才有了这般浑厚的内力。”
“死吧,小子。”伊玛目一掌拍下。
叶韶书眼前一黑,这一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睁眼一看,一位身着紫色绸袍的高挑男子挡在的自己身前,袒胸露背的白皙皮肤,青色长发四散而开,棕褐色眼瞳中藏露着星辰日月一般。
“长风使巽邪。”伊玛目咬牙切齿道。
巽邪如同一个隐世高人一般,用着清亮的嗓音说道:“既然我们三使都到了,你还要负隅顽抗么?”
“你可算来了,每次你都在最后出现。”灵沧儿有些哀怨道。
“因为些事耽误了。”巽邪淡笑道。
“既然拜月三使都到了,那我就不奉陪了。”
伊玛目冷笑一声,倏间,掌力迸发,身形爆退数十步,转眼便拉开十余丈的距离。
巽邪眉头微皱,看着有些发麻的右掌淡道:“这就要走了?”
“长风使哥哥,不能让他跑了。”流云使蹒跚着走了过来。
“哼,山不转水转,下次便是你们的死期。”
伊玛目扔下一句话,一步跃出几丈高,几个身形便没了踪影。
灵沧儿却追了上去,“啪啪啪”几张拍出去,四名执法者被拍碎了头颅当场身亡。
“好身手。”叶韶书赞道。
“可惜让那个老东西跑了。”灵沧儿惋惜道。
弟子间的争斗也接近尾声,拜火教弟子尽数死伤殆尽。
巽邪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叶韶书淡笑道:“你骨头断了。”
随后,轻轻俯身蹲在一旁,一只手搭在叶韶书腰间。
叶韶书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干净如水般的内力从他掌心传入自己体内,将自己的肋骨接好,当然这种痛苦是不能豁免的,叶韶书的眉头不禁汇满了汗珠。
“没事了,好好休养些时日吧。”巽邪起身。
“多谢了。”叶韶书拱手道。
“不用谢,因为你可是金蝶蛊的传承者。”灵沧儿走了过来笑道。
叶韶书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忙起身,终于看到了赵梦歌正安详地躺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旁。
“叶哥哥,你是来找蚩先生的吧?”流云使走了过来问道。
叶韶书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昏迷的赵梦歌,灵沧儿走过来直接抱起了赵梦歌。
“走吧,蚩先生早就知道了,特意叫我们来迎你的。”巽邪淡道。
叶韶书看了一眼灵沧儿,恰好灵沧儿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不放心我?”灵沧儿眉眼间有些不悦地质问道。
“那怎么会,你们可是刚刚救了我。”叶韶书讪笑道。
“怎么?难道要我抱着你?”灵沧儿调笑道。
叶韶书脸色一红连忙摆摆手,巽邪沉思片刻道:“的确,叶公子现在的情况不便走动。”
“不了,我自己能走。”叶韶书连忙道,却有一丝痛感从腰间传来,不禁皱了皱眉。
巽邪见此,果断出手一把将叶韶书抱起。
这让一个大男人抱起来,像什么样子?叶韶书紧忙开口道:“巽邪先生,还请放我下来。”
“不行,你现在是病人,自然需要休息。”巽邪却坚定道。
“咯咯,叶公子像个小娘子一般被抱起来的窘态还真是有趣的很啊。”灵沧儿调笑道。
“都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必理会世俗眼光。”巽邪淡道。
叶韶书恨不得自己当场昏死过去,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只能这样了。
拜月弟子们也将伤者们带上了,一同前往了十万大山深处。
十万大山,作为南疆最神秘的地方,珍草异兽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花木虫鸟更是从未见过。
半天不到的功夫,众人到了山中一座村落,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叶韶书被放置在了一间竹屋里,过了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竹屋里,一头银丝的少女,正是拜月教的教主冥月。
“看样子,伊玛目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冥月有些呆滞的声音响起。
“还好,多亏了教主出手相助。”
“不用谢我,这是蚩先生让他们去救你的。如果是我,我倒希望你死了。”
叶韶书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少女,有些疑惑,难道自己惹恼了她?难道因为将金蝶蛊传承给自己,她便记恨上自己了?不应该吧,那不是她主动给的?
“既然知道了你没死,我便回去了。”
冥月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竹屋。
过了片刻,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叶韶书转头望去,一副书生模样的男人出现了,这人真是之前在望阳坡遇到的观星先生。
不过此刻的观星先生看起来沧桑了许多,眉眼间都透露出一种疲态。
“叶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观星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叶韶书正欲起身却被观星先生按住。
“不必拘泥这些繁文缛节。”
观星先生伸出手,搭在叶韶书手腕上,沉吟道:“看样子巽邪已经帮你接上了骨头,不过你受了些内伤,还需调养几日。”
“观星先生,还请您救救梦歌。”叶韶书紧忙道。
“那个丫头,我看过了。”观星先生笑笑。
“那先生可有救治的把握?”
“那是自然,你可知七日断魂针是谁所创?”观星先生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难不成是先生?”
观星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又开口道:“那是我的师姐所创,自然我便会其解法。说到我这位师姐,倒是与你有些渊源呢。”
叶韶书一愣,没做言语。
“我这位师姐正是你的母亲,蚩浅玥。”观星先生的眼中有些莫名情感涌起。
“我的母亲!”叶韶书惊呼道,没想到观星先生竟是母亲的师弟。
万毒老人,江湖上最为可怕的一位武道宗师,不仅武道造诣登峰造极,在巫蛊医术和用毒方面更是无人匹敌。万毒老人座下只有三位弟子,在老人仙逝后,便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三位弟子。
观星先生便是三人中最小的弟子,他继承了老人的巫蛊之术,后探寻天道成为了观星先生。
蚩浅玥便是万毒老人的首席大弟子,将老人的用毒诡道尽数掌握。
万毒老人的二弟子则是继承了老人的武学造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内家高手。
“那我岂不是该叫先生一声师叔。”叶韶书恭道。
观星先生摇了摇头道:“如今,师徒四人,也只剩下我一人还坚守这里,这师门也早就名存实亡了。”话罢,眼中早已掩盖不住无尽的伤感和回忆。
“先生,我想知道我母亲的事。”叶韶书急忙问道。
“韶书,你母亲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走。”
叶韶书面色一黯,声音有些哽咽道:“我知道,因为有人追杀我的父亲叶凌天!”
观星先生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叶韶书犹豫片刻,不知羊老道的事要不要告诉先生,不过既然先生是母亲的师弟,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我在南泽遇到了一个老道,他用内力将我脑海中的封印解除了,我便知道了。”
“那你可记得是谁杀害了你父亲?”观星先生忙问道。
叶韶书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记得那天下着大雨,天上不停打着雷,之后我便被母亲带走了,而之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
观星先生缓缓起身,在房间了来回多踱着步子。
“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
“不对,不对。”观星先生有些急躁地自言自语着。
叶韶书一愣,一向恬淡平静的观星先生怎么有些焦虑了起来。
观星先生急忙走过来有些激动地拉住了自己。
“韶书,你知道吗?我观天机纵星河,却根本看不到当年是谁参与了那场风暴,甚至现在我都看不到师姐她到底是否还活着!”
“什么!先生说我母亲还活着?”叶韶书猛地起身。
观星先生眉头紧蹙,沉声道:“你父亲的确死在了那场风暴中,但是我多次窥探天机,可你母亲的生死我却一点也看不到,所以我怀疑她仍在人间。”
这番话如同一道重锤砸在叶韶书的胸口,叶韶书眼角顷刻湿润了。是啊,自打自己跟着叶老起,从未听闻过自己父母的事,甚至连名字都不曾知晓,自己说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得知母亲并未离世的消息,又怎能不激动。
“先生可能探知到我母亲所在何处?”
观星先生摇了摇头道:“不能,恐怕当年那件事已经超脱了天道和命运,致使我无法探知一二。”
叶韶书神色一震,既然得知母亲还有可能活着,那自己便有机会再次相见。
“十年前那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至于更多的内容,只有当年那九贼和十八子才知晓了。”
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座神秘的洞窟,据说那洞窟中藏匿着长生不死的丹药和破尘登仙的功法。这消息一传出,江湖上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论是初入江湖的菜鸟还是武道巅峰的宗师都趋之若鹜。
最后有九人成功探寻到了秘宝,而这九人便被后世称作九贼,传言他们窃取了天道因果。
虽然都知道他们进入过洞窟,可是他们从未对外说出那洞窟里究竟藏了什么。
但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各方势力欲探究真相组成了十八子,这十八人个个都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存在。
十八子为了得到那洞窟中所藏的秘宝,便组织对九人展开猎杀。
叶凌天便是九贼之一,随着九贼一一身死,那洞窟中究竟埋藏了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十八子也只好将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我爹便是那九人之一?”
观星先生点了点头。
原来那个雷雨天,自己与父亲的最后一面,原因竟是父亲在被十八子追杀。
叶韶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父亲,我要为你报仇,将当年的十八子尽数戮尽为你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