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书吃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回想起今天中午那位茶摊老板的话,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来拜访他。
南泽郡位于楚地南部,想要前往平芜郡,定要路过江都府。好在叶韶书的脚程够快,赶上了一只前往平芜郡的马车,
他们是前往平芜郡运盐的,看样子应该是楚地的盐帮。领头的男人见到叶韶书如此落魄的模样,估计也不是官府的人,便好心带上一同前往。
盐帮顾名思义是通过私盐牟利,大胤的盐铁都是官营,私贩盐者当诛三族。
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官兵,领头男人倒是和这位落魄的公子很是聊得来,领头名为唐杰,楚地盐帮的当家三爷。
“唐三爷,多谢了。”叶韶书拱了拱手。
“叶公子,你这世家子弟叫我一江湖草莽为三爷,真是折煞我也,我年长你几岁,不如喊我一声杰哥。”唐杰靠在马车上笑道。
“杰哥”叶韶书喊了一声,但总感觉怪怪的。
“叶公子,竟是习武之人?”唐杰看到了叶韶书背着的剑囊。
“呵,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叶韶书自谦道。
“叶公子,实不相瞒,我从小非常喜欢喜欢兵器。”话罢,看向叶韶书的剑囊有些期盼道。
“杰哥,还是不要看了,这柄剑诡异的很,对于不曾习武之人,那道剑光便会灼伤双目。”叶韶书好心劝解道。
“给我看看!”唐杰显然有些不服气,心想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起码也是练过两年拳的。
叶韶书无奈地将剑囊送了过去道:“此剑极为凌厉,还是小心为上。”
唐杰掀开剑囊,见到如此精美的剑柄,赞叹道:“不愧是宝剑,只有叶公子才配得上此等神兵。”
“杰哥,千万不要完全将其抽出,否则会受到剑光强烈的反噬。”叶韶书再次开口提醒道。
唐杰自然没有忘记叶韶书的提醒,谨慎地握住剑柄,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轻轻将剑抽出,仅仅是露出一个角,连剑铭还没看到,夺目的剑光射出。
“啊!我的眼睛,啊!”唐杰双手握住双眼,痛苦地哀嚎着。
“糟了,这是被剑光反噬了。”叶韶书急忙伸出手按到唐杰神庭穴,一股内力缓缓流入。
过了片刻,唐杰缓缓松开手,睁开眼。
唐杰的面色苍白,眼眶有些红肿,口中喃喃道:“太厉害了,果然不是我等可触及的。”
“三爷,马上到江都府了,要不要进城?”前面一个瘦小的男子开口道。
唐杰缓过神问道:“六爷呢?”
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男子跑了过来小声道:“遍地都是灰狗子。”
唐杰点头朗声道:“并肩子们,都是灰狗子,到平芜找朵花子。”几个人兄弟们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谢三爷。”
叶韶书突然想起来什么,背好剑囊道:“杰哥,我才想起来,有个人在江都府等我。”
“既然如此,叶公子,我们有缘再见!”唐杰拱了拱手。
“保重!”叶韶书翻身一跃便跳下马车,看着各位缓缓走远。
这么久了,柳如诗不会走了吧?
叶韶书走到城门处,一位官兵看了一眼便直接放行了。
等叶韶书走后,一位官兵开口道:“马三那小子说,有从南泽那边过来运海沙子的,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
“你小子啊,还想着捞点油水呢?”另一位年纪长些的官兵喝道。
“害,你没听说么,辽国和大胤在北方打的不可开交,万一大胤输了,咱们可就要送去前线了。要是我死了,我家里着八十岁老娘和三岁孩儿怎么办?”
“不要命啦?这种话你也敢说,要是让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年轻些的官兵耸耸肩道:“反正天下都是他白家的,又何曾管过我们这些百姓?”
“你不知道么,楚王给咱们的俸禄长了十文呢。”
“子敬公子,不对,楚王果真爱民如子。”
。。。
天色已深,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城里披麻戴孝的凄凉景色,如今城内的景象焕然一新,城内也热闹了起来。
“哟,这位公子,来玩啊。”面涂白粉的肥胖老鸨扭着腰走了过来,刚一靠近看到叶韶书衣服一块块污秽,嫌弃地捏着鼻子又返了回去,嘴里还嘟囔着。
“害,遇到个臭要饭的。”
“咳,你们暖香楼,就是这种待客之道么?”冷厉的声音响起。
老鸨一惊连忙凑过去,媚笑道:“哎呦,这不是楚王么,妹妹们,快来好生招待楚王。”
白子敬身边两名内侍直接拦住了老鸨。
一身紫袍的白子敬并未理会她,折扇一收缓步走到叶韶书面前,朗声道:“叶公子。”
“见过楚王。”叶韶书拱了拱手,对于这位楚王,叶韶书并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弑兄戮父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叶公子看起来手中有些拘谨。”白子敬打量一番。
“嗯,的确现在的我身无分文,但我也绝对不做弑兄戮父的事。”叶韶书气势不颓淡道。
“大胆”一名内侍直接要抽刀。
“唉,无妨。”白子敬倒是大度地伸出手拦住了内侍。
“叶公子,既然到了江都府,那就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可以好?”白子敬笑道。
“叶公子,我知道你心气高傲,但是你这般狼狈岂不丢了你堂主的颜面。”话罢竟直接去拉叶韶书的手。
“走,我们暖香楼一续。”
叶韶书心想,既然有人请吃饭,那就去吧,反正他说什么我不听就是。
进了暖香楼,里面的姑娘看到楚王来了,都拼了老命地卖弄着,这要是让楚王看中带回府,以后就可享尽荣华富贵了,不过两名内侍也不是吃素的,将这些人挡路的人纷纷推开。
上了二楼雅间。
“你们两个在外面候着就行。”白子敬淡道。
“可是楚王...”其中一位内侍撇了眼叶韶书背后的剑囊。
“我的朋友你也要来过问?”白子敬不悦道。
“属下不敢。”那位内侍急忙跪下。
叶韶书进了雅间,只见白子敬对另一名内侍悄悄吩咐什么,内侍点点头便离开了。
看看他搞什么名堂吧。
“烧水,给叶公子沐浴。”白子敬对老鸨吩咐道。
“好,姑娘们快点。”老鸨扯着嗓子喊道。
不一会儿几位杂役端着一桶桶热水灌入柏木澡盆里,澡盆旁有扇绘鲤鱼跃龙的屏风,白子敬坐到旁茶榻斟上杯茶道:“叶公子,还是先沐浴吧。”
叶韶书迟疑一下,白子敬朗声一笑道:“叶公子,不必担心,我并没有什么断袖之癖,况且这有屏风遮蔽。”
“有劳楚王费心了。”叶韶书拱拱手,走到屏风后麻利地褪去衣服钻入澡盆。
“舒服!”叶韶书长出一口气。
“吱”房门开了,十来个莺莺燕燕的女子走了进来,白子敬扫了一眼,选了两名面容上乘的姑娘道:“你们两个,去帮叶公子沐浴。”
其他几位姑娘面露惋惜有些不甘地离开了房间,这两位姑娘直接走了过来,这两位姑娘比叶韶书还年小一岁,但已经是暖香楼的头牌。
“危!”叶韶书一惊,这场面谁能想到呢,虽然米儿也是自己的内侍,可洗澡这种事他从来没有让米儿参与。
“我自己来就可以。”叶韶书连忙开口道。
“叶公子,你我这等身份,这种事自然交给别人来做了,要不是家中仍在吊孝,我就让自家女眷为你沐浴了,不然怎会轮得到这些风尘女人,只好委屈叶公子了。”白子敬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叶公子好生俊俏呢。”穿着胭红色绸裙的姑娘掩嘴笑道,另一位身着草色罗裳的姑娘直接伸出小手帮自己清洗起来。
“公子,怎么脸红了?”绿衣姑娘笑道。
“小月,你这还看不出来么,这位公子还是个雏儿呢。”红衣姑娘笑道,随即也伸出手帮忙。
“桃儿姐,那你说叶公子今日会选你还是我呢?”名叫小月的姑娘脸上红红地笑道。
“小月,要是平常,姐姐就让给你了,叶公子破身这等大事,姐姐可不会让给你。”桃儿冲叶韶书抛了个媚眼娇笑道。
此时的叶韶书早已如坐针毡,清了清嗓子道:“我有心上人了,姑娘还请自重。”
“唉?公子这么英俊,你心上人应该很美吧。”小月轻轻地为其竖着头发。
“傻妹妹,你还不懂么,公子有心上人又怎会来暖香楼,公子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个大红包的。”桃儿娇笑着。
“两位姑娘请出去吧,我洗好了。”此刻的脸已红得滚烫。
“公子,还没有更衣呢。”小月轻声道。
“傻妹妹,公子这是害羞了。嘻嘻,妹妹快摸摸公子结实的胸膛。”桃儿的性格还是比较大胆的。
“楚王,衣裳送来了。”之前那名内侍回来了,手中还捧着一套青白色绣衫。
内侍将衣服放到了浴室旁。
“公子,来,桃儿为您更衣。”桃儿一只手挽上叶韶书的手臂,这细腻的触感。
“嘶”叶韶书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推开两人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公子害羞什么呢,夜还长着呢...”桃儿娇嗔道。
“你们两个下去吧。”白子敬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是,楚王。”两人只好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临走还不忘回头多瞧几眼。
叶韶书如获大赦,急忙换号衣服走了出来。
“叶公子,请坐。”白子敬为叶韶书倒上杯茶,旋即向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会意即可离开了房间,没一会儿,暖香楼的姑娘端着菜肴和酒水便送了进来,其中还有刚才的桃儿和小月,两月都向叶韶书丢了个媚眼。
似乎传递着一个信息:今天选我!
房间只剩下叶韶书二人,叶韶书端起酒杯敬道:“多谢楚王宽带。”
“叶公子客气了。”两人觥筹交错间,竟然有些莫名的友谊衍生。
“没想到叶公子竟然还是童男,哈哈”白子敬终于把持不住大声笑起来。
叶韶书也干笑两声,白子敬笑了很久,可能刚才在沐浴的时候,他就一直躲在后面憋着偷笑。一想到这里,叶韶书脸上浮现一丝怨念。
“叶公子不必介怀,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告诉梦歌妹妹的。”白子敬终于止住了笑容。
坏了,进来之前,本来是打算白吃顿饭就走人,现在好了,被他拿捏了。要是自己去青楼沐浴的事让赵梦歌那个丫头知道,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见到叶韶书脸上的奇妙变化,白子敬举起酒杯,一脸我懂地说道:“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叮”两只瓷杯碰撞。
两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脸上满是酒气的白子敬坐都有些坐不稳。
“叶老弟,我知道你对于我有想法。”
白子敬一只手搭在了叶韶书肩膀上,另一只手举着杯悬在嘴边,口中喃喃道:“你看到的是事实,没看到的也是事实,人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话罢一口饮下。
叶韶书并不在意他说什么,毕竟两个人的交际也仅止于此了。
“叶公子,那就后会有期了。”白子敬摇晃着起身笑道。
“我送你。”正准备起身,却被白子敬按住,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有人想杀你,自己小心点。”
“阿牙,扶我回去!”白子敬冲着门外大声嚷道。
名唤阿牙的内侍立刻推门而入,扶住了白子敬摇晃的身子,在阿牙的搀扶下,白子敬离开了暖香楼。
叶韶书此刻却陷入沉思,有人要杀自己,难道是崔殇的亲友?还是十方门弟子?叶韶书正准备拿起酒壶,却发现白子敬之前的席位上遗留了两锭纹银。
伸出手拿起银子,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将银子揣入怀中。
“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睡?”叶韶书起身拉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桃儿和小月两位姑娘。
“叶公子,这么晚了,也不喊我们。”桃儿故作嗔怒地伸出手在其胸口比划着。
“不久前,你们这有没有一位姓柳的姑娘?”叶韶书想起来了那个女子。
两位姑娘疑惑地互相对视几眼,叶韶书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小月姑娘开口道:“你说的应该是诗雨姑娘吧?”
叶韶书点点头,也许她在这里化名诗雨。
“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姓柳,妈妈只称呼其为诗雨姑娘,那位姑娘也怪,既不卖身也不卖艺,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小月如实将事情道出。
“那她人呢?”叶韶书急忙问道,如今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那颗复仇的心早已不安分起来。
“几天前就离开了,妈妈说诗雨姑娘给了她一笔钱便离开了。”小月摇了摇头。
“哎呀,公子,诗雨姑娘不在,我们两个还在呢。”桃儿抛了个媚眼笑吟吟地说道。
“滚!”
“哼,凶什么凶。”桃儿提着绸裙撅着嘴咒骂着下了楼。
“小月姑娘,还请告知我诗雨姑娘去哪了。”叶韶书拦住了绿衣少女。
小月摇摇头道:“诗雨姑娘不是卖到这里的,她也从不愿意和其他姐妹说话,自然没有告知任何人她的去处。”
“多谢。”叶韶书拱拱手便直接越过小月向楼下走去,那个女人看样子在这等了自己很久。
等她找上来门吧,身为雅乐坊坊主,情报能力自然远胜自己,况且她还需要自己帮她。
刚一走出大门,深夜的街道旁却站着一名牵马小童。小童见到叶韶书出门,牵着马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可是叶公子?”
叶韶书打量一眼小童道:“正是。”
小童痛快地讲缰绳递了过来,道:“有一位自称是敬公子的家仆托我将这匹马给你。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你可算出来了。喏,给你,我的任务完成了。”话罢便急吼吼地跑掉了。
一匹棕色的楚地马,叶韶书会意,一手握住马鞍环,左脚踏入马镫,一翻身便坐到上面。
“驾”,一批棕色骏马在江都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驰,前面就是东城门,仿佛这些官兵早就知道自己会到来一样,早早便将城门打开。
出了城门一路向北疾驰,就在叶韶书走出暖香楼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有几双隐藏于黑暗中的视线紧盯着自己,看来白子敬说得没错,有人想杀自己。
纵马狂奔二百里,越过这片麦田便能看到平芜郡了,此时已是破晓时分,叶韶书将马停在路旁,看到路旁有块粗粒的石墩便坐了上去。此刻的空气仍有些微凉,狠狠吸入肺部,却传来一阵刺痛。
过了半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四位黑衣人翻身下马,漫步走了上来。
领头是一位眉间有疤的男人,四人即可抽出武器将叶韶书围在中央。
“叶堂主,久仰。”领头男人带着一副古怪的笑容说道。
“谁派你们来的?”叶韶书将剑从囊中取出淡道。
领头男人笑了笑并未作答,叶韶书耸耸肩道:“无妨,既然是杀手,自然不会告诉我你们的雇主是谁,还未进城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人跟踪我,想必我从南泽出来的时候,便让你们盯上了。”
“叶堂主倒是敏锐,既然如此我也不废话了,上。”话罢,几人纷纷动手,四人的武器均是三尺长的单刀,叶韶书也不犹豫,左脚猛踏,纵身扑向其中一位,剑光一出,一道血线留在了黑衣人的颈间,黑衣人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没了生机,于此同时,一只单刀刺向自己左臂。
叶韶书右脚轻点地,空中翻转一圈躲开了这一刺,身子还没着地,一记扫刀砍向自己腿部。手中长剑插地将身子弹了起来,再次将危机化解。
此刻,却有一道破风声音响起,一只短镖射了过来,刺入了自己左腹,叶韶书踉跄几步站稳身子,低头看到被鲜血侵染的左腹,直接伸出手将满是血迹的飞镖拔出扔到地上。
“喝”一记力劈华山直斩向头顶,叶韶书也不敢硬碰向右翻身躲开这一击,黑衣人见落空立刻改作双手握刀,刀身一翻向左侧挥扫去。
一道冰冷的剑光划过,那柄单刀直接被斩作两段,一条细密的血线慢慢浮现在黑衣人胸口,随后整个胸口都被染透,这一剑将其整个胸腔划穿。
此时还剩两人,领头的黑衣人面色有些阴沉冷道:“地十五,你攻击他下盘。”话罢自己手中单刀宛如一道银色流星刺向叶韶书。
凌厉地刀风扫向自己的小腿,叶韶书左脚轻轻点地,右脚凌空抽出踢向名为地十五的黑衣人。
“地十四,就是现在。”
地十五果断弃刀,左臂弯曲护住头颈。“嘭,咔”两声响起,地十五硬接这一脚,代价就是左臂直接废掉。
地十五的右手直接握住叶韶书的脚踝,此刻领头的地十四一刀也刺了过来,身子凌于半空的叶韶书见到逼近的刀光,心中大骂,遭了道儿。
叶韶书运转着内力护住筋脉,尽量想办法避开要害,手中也不停息,一剑劈向地十四,凌厉的剑影呼啸着。
地十四似乎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眼睁睁看着剑刃刺入自己的腹腔,同样自己的单刀也插入了叶韶书肋部。
“噗”叶韶书猛地喷出一口血,领头的地十四也受了重创,脸上仍是带着一丝嗜血的笑意:“咳..没想到你竟然在危急时刻尽力避开了要害。”
叶韶书只想尽快结束,否则再拖下去,自己必死。
“雪走”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被静止一般,叶韶书该做双手持剑,剑锋向下,一剑撩过。
“嘶嘶”衣料破碎的声音响起,断了一臂的地十五,被这一剑斩断了右臂,整齐的切口出现在右肩下方四寸的位置。
地十五怒目圆睁头顶青筋暴起,不断有虚汗从头顶流下显然极其痛苦,但硬是没喊出声来,随着大量血液流出,地十五跪倒在地,依然陷入了昏迷。
一旁的地十四腹部重创,无法再做扑杀动作,左手摸向怀中,两柄飞镖现于指缝间。
“嗖嗖”两柄飞镖直射过来,叶韶书还未从使用剑诀种缓过来,面对射向自己的暗器,急忙运功躲开。
“咳”叶韶书虽然躲开了暗器,但刚才强行运作内力躲开这两镖,导致气血逆乱,身子一颤,连忙将剑拄在地上稳住身形。
“呵呵,你强行运功躲开我的飞镖,想必你现在受了不小的内伤吧。”地十四虚弱地笑着。
叶韶书大口呼吸着空气,意图借此缓解体内的痛苦。
“咳..虽然我也活不了了,但是你也快要死了。”地十四有些疯狂地笑着。
“噗...”喷出一口淤血,叶韶书擦了擦嘴角冷道:“是谁派你来的?”
“呵呵。”地十四冷笑两声,整个人向后倒去,显然没有站立的力气了。
叶韶书缓了片刻,缓缓挪动着身子,将长剑插入地十五的脑袋里,缓缓转身看到了一丈外的还未断气的地十四。
“给你个机会,谁派你来的?”叶韶书慢慢逼近。
地十四脸上狰笑着,没有回答。
“噗”一剑插入了地十四的胸口,叶韶书此刻的身子一软便欲倒下,不行!现在倒了去就真的死了,必须去城里找医馆!
叶韶书艰难地爬上马背,整个人都伏在马背上,一只手握紧缰绳,一只手放在腰间处死死卡在鞍环里。
“驾!”
平芜郡城门
“矻蹬蹬”
“啊!”一位妇女失声尖叫道,险些被撞到。
“你不张眼,怎么骑马的?”妇女出声怒骂道。
城门处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城门口的官兵急忙大喝道:“立即下马接受检查!”然而马上的人并未理会,胯下的骏马直接冲过了哨卡。
“快!有人骑马闯卡!”官兵大声呼喊着。
。。。
“徒儿,要吃糖葫芦么?”一身公子装扮的舒懿指着不远处一个糖葫芦摊道。
身旁跟着一位身着紫色绫罗绸裙的少女,少女并未回答,仍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徒儿,你怎么像失了魂儿一样?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舒懿安慰道。
“可是...这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没回来。”赵梦歌的眼神有些暗淡,显然这段日子没有好好休息过。
舒懿眉头微蹙,是啊,这么久了,叶韶书,你到底是生是死?
这时前方街头传来一阵喧闹,不少百姓围做一团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议论什么。
“梦儿,我们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拉起赵梦歌的小手便欲上前看看。
“不去,我不想去凑热闹,难不成韶书哥哥还能在那?”赵梦歌身子向后抗拒着。
见状,舒懿只好拍了拍身旁一位老伯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伯指了指人群道:“听说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骑马闯了南门的哨卡。”
舒懿一惊,难不成是他吧?
“请问老伯,这少年长什么模样?”舒懿拉着老伯的衣袖不放。
“姑娘,那少年就在前面,你要不自己去看看?不然一会儿官兵就带走了。”老伯还在纳闷,这姑娘怎么不自己去看看?
“梦儿,我们走。”舒懿一把拉住赵梦歌就往人群里挤。
刚挤入人群,就看到两名官兵架起一位浑身是血的少年,其中一位精瘦的官兵嚷道:“都散了吧,这小子骑马闯卡,关上十天半月就老实了。”
围观一位面容清癯的老人吐了一口吐沫,道:“十天?他这身伤再不治,活不过明天!”
“老药头,这关你啥事,谁给他掏钱治伤?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刚才开口的官兵鄙夷道。
老药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刘二,把他交给我,我免费给他治。”
“呵,老药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小子骑马闯卡,拒绝检查,按照大胤律例当杖刑四十,看他这德性,四十棍子下去,怕是当场就死了,关他十来天已经算小爷我开恩了。”精瘦的官兵扔下少年,走到老药头面前仰着头傲道。
老药头叹了一口气淡道:“医者,可以疗伤痛,不能治人心,悲矣。”
“都散了吧。”名叫刘二的官兵大声嚷着,正准备过去将少年架起来。
一记鞭腿踢到了刘二的肚子上,刘二整个人飞出一丈开外,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打官兵,快..抓住她。”刘二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人群立即散开,几名官兵立刻架起长枪围了上去。
只见少女气得浑身颤抖,声音冷如冰霜:“师父,把他们都杀了。”
舒懿一愣,脸上有些犹豫,少女手中剑光一闪,一道胭色闪过,打掉了两名官兵的武器,一剑直直刺入刘二的身体。
“啊!”刘二痛苦地大叫一声。
“何人在此造次,竟杀官兵?”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位披着玄色重铠的男人骑马穿过人群。
赵梦歌急忙跑到少年身旁,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抱住浑身是血的少年心疼地道:“韶书哥哥,是我。”
仿佛得到了神明的指引一般,昏迷的少年竟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缓缓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少女微微挤出一个笑容,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赵梦歌侧坐在地上抱着怀中的少年不停地流着眼泪。
“小姑娘,这位少年还没死,老朽略懂医术,能否将他交给我?”老药头往前走上几步探了探少年的脉搏道。
“还请老先生救救他,诊费自然不必担心,我有的是钱。”赵梦歌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老人的衣袖。
刚才的将军忍不住了,厉声冷道:“姑娘,你杀了我们官家的人,这罪过可不小啊。”
赵梦歌的态度也冷了下来道:“他是罪有应得。”
“伶牙俐齿,拿下!”将军一挥手,身后十余名官兵围了上来。
“谁敢?”舒懿剑光一出,一柄寒锋已然架在了男人的肩上。
“哼,拿下,公然抗法,当诛九族。”将军丝毫不畏惧道。
赵梦歌缓缓站起来,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冷道:“这东西,你可曾识得?”话罢将玉佩扔了过去。
将军不屑道:“你当你是谁?”接入掌中。
将军将玉佩在手中翻了个面,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变成了震惊再到惶恐,连忙跪下,沉声道:“见过,赵..”
“你可还要诛我九族?”赵梦歌冷道。
“属下不敢。”将军冷汗直流,玉佩上只有两个字,赵旗。赵旗是何人?胤国上大将军,手中握有几十万重兵,在大胤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素问赵旗极其疼爱其女儿,面前这姑娘难道就是赵将军的女儿!
“你叫什么?军中居何职?”赵梦歌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鄙人李明忠,现任仁勇副尉。”男人恭声道。
“还是个副职,那你不用干了。”
“啊?”男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就算你是赵旗的女儿也不能如此任性,这药让赵家的对头知道了,去皇上耳边吹吹风,赵旗的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本就远离朝廷,还手握重兵,再有如此跋扈的女儿,这赵大将军怕是做不长久了,男人笑笑摇了摇头,将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
一旁的赵梦歌缓缓开口道:“这段时间,你就给这位老先生做药童,等他什么时候醒了,你就归队去赵英卓手下任个正职校尉。”
男人脸上一喜,旋即喜色消散,疑惑道:“小姐,我这冒犯了你,你还给我升职?”
“生死一线间,你还能坚守大胤律法,这般忠心却做个小小副尉岂不可惜。”
“多谢小姐提拔。”男人恭敬地将玉佩双手奉上。
“老先生,你这边需要什么草药吩咐便是。”赵梦歌转过去,看向老药头。
“姑娘,先把病人带回我的医馆吧,我的医馆就在旁边。”老药头从怀里摸出来个药丸塞进了叶韶书口中。
“我来,老先生带路吧。”李明忠自高奋勇走上来将少年抱了起来。
。。。
“爹!”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韶书缓缓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满是草药香气的床上,赵梦歌正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疲惫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
“我睡了多久?”
“你昏迷了两天两夜,梦儿就在这守了你两天两夜,”舒懿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声音中满是怨念。
叶韶书转过头看着记忆中古灵精怪的少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辛苦你了,梦歌。”
少女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你要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少了个跟班儿。还要重新找一个比较听我话的跟班儿,那就太麻烦了,所以你要...”叶韶书伸出手直接将喋喋不休的少女揽入怀中。
“不会的,我跟着你就好了。”
“你...”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赵梦歌此刻的心像是水壶中烧沸的水,早已经滚烫只是迟迟未掀开盖子。
“你不许再突然消失,然后带着一身重伤出现在我面前了。”双手紧紧环上叶韶书的脖颈怨道。
“不会了...啊!你咬我干嘛?”叶韶书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的肩头被这丫头狠狠咬出一个血印。
“这是惩罚你的。”
赵梦歌咬完了又有后悔了,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被咬出血的牙印轻声道:“疼么?”
“疼死了。”
“那就疼死你算了。”赵梦歌哼了一声把头撇了过去。
一旁的舒懿见状默默退出了房间。
“对了,有人寄了封信给你。”赵梦歌将其推开,有些不悦地拿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信。
叶韶书拆开信,竟然是柳如诗寄来的信,字里行间抱怨着自己的爽约,叶韶书看完无奈地笑了笑。
“哼,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给你的信,让你这么高兴。”赵梦歌阴阳怪气了起来。
“柳如诗寄来的。”叶韶书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