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送爽,丹桂飘香。
小九带着许诗诗在雁山流浪,渴饮鲜血或溪水,饿食烤肉或鲜果。
一日,他们来到一处,只听“轰隆”一声,二人连忙趴下。此时,许诗诗已经大好,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娇俏模样,只是蓬头垢面,身上的白色罗裙,也逐渐成了灰黑色。
小九一见她可以自行走动后,就立即缩小为原先的模样,他还是喜欢自己可爱的样子。不过现在的他也不比许诗诗好到哪里去。
“这是……前面有人,我们去看看!”小九说道,忙拉着许诗诗往前跑。
“慢着。”许诗诗说道,“他们见到我二人,说不定会心生歹意,你还是变化一下吧。”她心里知道这小孩身上怪异,不能当作常人对待,可别人却不知道。
“有道理。”小九说道,随后便忽的长成一个俏公子的模样,“看我俩人这样子,倒有些像难姊难弟。”
“既如此,我们便以姐弟相称。”许诗诗说道,“毕竟你以前就是叫我诗诗姐。”
小九瞅了她一眼,正当许诗诗以为他要出言讽刺时,却见他笑说:“是呢,走吧,阿姐。”
“好的。”许诗诗微笑,心底却有些慌。
二人循着声音,最终走到一条山道上,但他们不知此条道路通往何处,因此还是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二人走近,远远地便瞧见许多人推着箱车,正在路中央站着。
“又塌了,不知道这次能活下多少人?”
“别再心怀侥幸了,你还记得上次吗,老王头一家老少全埋在里边。”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狗娘养的宋家!”
“恶有恶报,听说老太师死后,那些小的闹得可凶呢!”
“你们说老太师死了?”小九吃惊道,看向外面一人。
“是啊,前几天的事情。唉,听说他刚办了七十大寿。”那人说着一阵唏嘘,转身看向小九,“诶,你们看着眼生,打哪儿来呢?”
小九胡诌道:“前几日跟阿姐在这山里迷了路,本想往集市里赶呢。”
那人打量他们一眼,见他们衣衫褴褛,说道:“看来你们吃了不少苦头,我这里还有两个馍馍,不介意的话送给你们,聊以充饥。”
“张三羊,你还真是好心。”旁边一人笑道。
张三羊说道:“这不是看着可怜吗?你要是这样,我肯定也会分给你的。”说着,二人互相调侃起来。
“谢谢张大叔。”小九接过,放到许诗诗手里。许诗诗也不忙吃,只是从怀里掏出唯一的一块还算干净的白绢仔细裹好。
“张大叔,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听见好大一声,像是打雷一般。”小九问道。
“唉,矿塌了,幸好没有爆炸。”张三羊说道。
“爆炸?”小九惊疑。
“小兄弟还不知道吧,这里可是大陆上唯一一处天然硝石矿。”张三羊自豪道,“现在前线打仗全靠这些东西了。唉,只恨宋家黑心,没有安排好,就急忙忙地催人上岗,这一个月都出了好几次事故了。”说到最后,不由神色黯然。
“那你们怎的不去救他们?”小九问道。
“谁敢啊?”旁边一人插嘴道,“先不说会不会爆炸,就说那洞口硕大的山石,已经堵死路了。唉,除非奇迹发生,不然没有一个活得了!”
小九望向洞口,果然见到一块山石,不由跃跃欲试。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的气力增大了不少,捕猎时也越来越容易,有时竟可以将一棵巨树连根拔起。
“我去看看。”小九冲许诗诗说道。
许诗诗心知他技痒,只是嘱咐道小心,毕竟后面还有老远的路程,凭她一个弱女子是很难走完的。
小九挤进人群,正想要到前面看看,却被人拉住了,一看竟是张三羊。
“小子,你不要命了,里头危险得很,随时可能爆炸。”张三羊说道。
“张大叔,没事。我就是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呢?”小九说完,立刻朝里边走去。
来至洞穴前,小九才发现这山石足足有三人高,非得十人才环抱得过来。
“哟,你看,那小子干嘛呢?”
“又是个缺心眼儿找死的。”
“喂,小子,小心被压成个煎饼。”
小九无视那些人,认真地研究了一番后,朝山石吼道:“喂,里面有人吗?”
“有。”虽然声音有些细微,但还是被小九捕捉到了。
“里面有人!”他朝后面的人说道。
“有人又如何,小子,我劝你别管了,自己小命要紧。”一人说道。
“是啊,进去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倒霉的。”
“好像是张家的,三羊,是不是你家的,我今天见你兄弟来找你了。”
“大哥?”张三羊顿时急了,仔细询问那人样貌后,便疾步跑到山石前,“大羊,是你吗?”
“三羊!”那人大声喊道。
听到这声音,张三羊当即一愣,退后几步,眼睛一红,随后回道:“大哥,我来救你!”说着就要去挪那山石,可无论怎么使劲,都不能移动分毫。
“大哥。”张三羊咬紧牙关,红着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儿。
“三羊,你还是早些回去准备丧事吧。”
“是呀,你大哥肯定活不了了。”
“你们这些人说什么风凉话呢,平日三羊没少帮衬大家吧。”先前跟小九说过话的一人不满道。
“就是!”好些人附和道,但却没有一人敢于上前帮忙。
“张大叔,我来帮你!”这时,小九说道,走到同一侧,将这巨石使劲往边上推。
张三羊说不出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用力推,忽然,他感到一阵轻松,那山石竟朝边上移了两步的距离。
他连忙回头,惊讶地看向小九。
“这石头真沉啊。”小九嘟嚷道,长吸一口气,再次推石,这次石头移了五步的距离,他可以隐约看见洞口了。
“你……我……”张三羊说不出话,不知怎的,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没让它们流出来。
小九正专心地推石头,倒没有留意到张三羊的变化。
不远处,众人已经闹翻了。
“这小伙子天生神力啊。”
“看来,里面的人不用死了。”
“走,上前帮忙,不能被一个毛孩子比下去。”一人说道,推开人群走上前。
“走就走,谁怕谁!”又有许多人走了出来。
小九倒没留意到他们,心说这次使上九成力气,看看效果如何?
于是,他铆足劲儿,胀红着脸,推着巨石朝边上走了一步,两步……直至走无可走后,才停了下来。
“看来,也不是很难,不过要举起来可不容易。”小九总结道,一回头见几十个人围着自己,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怎么了?”小九奇怪道。
“啊……神……你……”众人结巴得说不出话。
“对了,还有人在里面呢,不知道洞口出现没?”小九转头一看,此时洞口已然通畅,张三羊正站在那里,从洞穴里拉出一个又一个人。
那些人无不眼泪汪汪地看着张三羊,好几个当场跪下磕头,连连道谢。
张三羊忙道:“救你们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小伙子。”他指向山石那边,却见那里站着数十个大汉,齐齐望向山路,山路中央站着个小子,正挥舞着胳膊,向他们告别。
“小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张三羊大声喊道。
“谢谢你的馍馍,我们有缘再见!”小九挥舞着馍馍说道。
“这小子。”张三羊百感交集,按捺不住情绪,登时流下两行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九瞧不见这些,见他忽然垂头,便转身走了。路上,他拿着馍馍使劲咬了一口,良久才说:“这玩意儿好硬啊。”
许诗诗吃吃笑道:“这东西得泡着吃。”她刚说完,就见小九一脸兴奋地盯着树丛,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一炷香后,小九走在前面,将最后一口血馍吞下,许诗诗走在后边,手里拎着一只刚死的兔子。
“你看,我们到了!”小九兴奋地指着远处,只见山下坐落着各式房屋,中间一道长长的江流,两者相互交错,描绘出一幅游云偃月图。
许诗诗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的城市,又远眺北方的平原,暗自说道:“父亲,母亲,你们等着,孩儿马上就会为你们报仇!”
她看向小九,说道:“刚刚他们说前线打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九摇头道:“关心这干嘛?回去才是最要紧的。”
“呵呵。”许诗诗冷笑,“你真以为能平安回去吗?”
“你什么意思?”小九警惕地看着她。
“你知道硝石是什么吗?它可是火药的重要原料。虽然北燕与戎人一向争斗不休,但从古至今都没有使用过火药。”许诗诗说道。
“也许只是宋家人随意开采,送给前线呢。”小九道,“这矿是人家的,他想怎样就怎样。”
“宋老太师虽然去世了,但宋家六子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么着急地开采矿石,出了好几次人命事故,官府都没有追究。你说,这是为什么?”许诗诗说道。
小九哑然,片刻后道:“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诗诗不理,继续说道:“这一切的迹象都说明北面防线出现了重大伤亡,死伤惨重,以至于燕帝不得不责令宋家立即开采硝石矿,制造火药以支援防线。同时,燕帝肯定会勒令调查战败的原因,其实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一是戎人忽然人口增加,武器装备远超北燕,但戎人一直是游牧民族,且一直干扰边境,如果有变化,将士定然早就发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九问道。
“若不是戎人发生了变化,那定然是北燕内部的问题,最直接的,便是军队消息走漏,无论这件事关系到多少人,他们一定会下旨清查外来人口。”许诗诗看向小九,“无论是你,还是你三叔,或是那醉香楼的老板,都免不了被逮捕,甚至严刑拷打。你现在还觉得,这事与你无关吗?”
小九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