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峡谷的雾气薄薄的一片,植物们纷纷缀上了晶莹的露珠。
寒潭边上,小九正不敢置信地看着水里的倒影。只见水里那人长得清冷俊逸,整个人高高瘦瘦的,除了五官有些相似处之外,其余没有哪一点像他。
“这是谁?”小九问道,转身看向毒蘑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毒蘑王眯眼笑笑,头上的粉色光圈不停地闪烁。
“除了笑,和吃,你还会说什么?”小九气恼道。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这毒蘑王不会伤害自己,行事作为像个一两岁的婴儿,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牙牙学语,胡蹦乱跳。
他又低头看了看湖面,叹道:“这人看着有十几岁,可我才七岁,天啊,我不会是一夜变老了吧?”
“不,不。”毒蘑王安慰道。
但这安慰显然没有起到效果,小九丧气地看着裸露在外的手臂长腿,心道:“希望三叔他们见到我的时候,不会吓一跳。等等,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快接近三叔的身高了?哈哈,这样的话,他再也没办法揍我了!”
毒蘑王见他表情忽明忽暗,不由急道:“变,变。”随后粉色光圈一亮。
小九只觉视线忽的变矮,低头一看自己竟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不满道:“你把我变小做什么,我还想跟三叔比高呢。”
“变,变。”毒蘑王又说道。
小九忽的又感觉身子被无形的力量拉长不少,一低头,见自己又变成刚才高瘦的模样。
“诶,这个好玩。”他笑道,“变,变。”
没有任何变化。
“唉,看来这话只有你说才行。”小九叹道,心说自己要是能掌握这好玩的术法就好了。
“吃,吃。”毒蘑王说道。
小九连忙摇头,说道:“我不想吃了。你的子子孙孙现在都在我的肚子里面,想吃也没的吃了。我走了,再见。”说着就要离开峡谷。
“吃,吃。”毒蘑王蹦蹦跳跳地跟在一边,“吃我。”
“什么,吃你?”小九摸了摸毒蘑王的头,蹭下不少粉末,“你莫不是在这里呆傻了吧?走,跟小爷我出去溜达溜达,见见世面。”
“吃我,吃我。”毒蘑王坚持道。
小九打量着毒蘑王硕大的身子,咽了口口水,心说吃下那些小毒磨就差点要了我半条老命,把你吃了我估计要魂飞魄散了,于是说道:“你看你这么大个子,我哪里吃得下嘛。”
毒蘑王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叫道:“变变。”
正当小九想叫住它别把自己变老时,却发现它不见了。
“什么法术,竟然把自己变没了?”小九惊奇道。
“吃我,吃我。”只见一道细微的声音从草地里传来。
“什么?”小九顺着声音往下一看,登时心下恶寒,“哇,你怎么变成了一条粉虫子,好恶心!”
“呜呜,呜哇哇。”毒蘑王听了,登时哭嚷起来,“吃我,吃我。”
“别哭了。”小九安慰道,“你变这么小,倒也方便,不过你能不能换个样子,而且别再发光了。”
“换?”毒蘑王扭着身子四处看了看,“变变。”
紧接着粉光一闪。
清风吹来,一朵粉色小花逆风而起,转了个圈,落到了小九的鼻子上。
“花?”小九取下,“这样就对了嘛,多可爱啊。”
毒蘑王听了,登时睁开眼睛,吃吃笑着。
“别变出眼睛,也别再说吃了,不然我就不带你出去了。”小九说道,随手将这朵粉花放进怀里,大步朝外面走去。
雁山某处,木村吃惊地看着格根不时地变大变小,见他终于不再变化了,忙跪着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格根仰面大笑,片刻后才说道:“没事,木村。那小子估计是出来了,走,我们回去。”
木村点头,将一枚翠叶小心翼翼地放进玉盒中,跟着格根往回走。
“强盗,你们这两个强盗!”地上,药佬脸上青肿,挣扎着捡起八宝香袋,“哎哟,我的小宝贝,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给你补补。那小子答应了要给我血,现在裘文也康复了,走,我们去找他,兑现诺言的时候到了!”
峡谷外面,小九在林间徘徊着。
“怎么转来转去都是在这里啊,小粉,你知道怎么出去不?”小九看向怀里。
“不,不。”毒蘑王,也就是小粉说道。
“我忘了,你一直没出去过。”小九嘀咕道,“那还是继续走这个方向吧。”
“有,有!”忽然小粉叫起来。
另一头,药佬腰间的香袋晃动起来,里头有个什么东西上蹿下跳,激动地要跑出来。他立马按住香袋:“小祖宗,你怎么了?放心我很快就能把那小子找来,给你补一补身子。”但无论他如何劝说,这香袋仍就晃动不止。
小九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他这几日尽遇着些山猫了,这些动物脾气暴躁,但平日里十分谨慎。他这样的小孩,正是它们最喜欢的猎物。
“还好有小粉在,能迷晕它们,不然这几天我可要饿肚子了。”小九擦了擦嘴边的毛,生吃的滋味虽不好受,但总好过饿肚子。
忽然,只见林木见似乎有什么在晃动,似是一头狸猫。然而跳出来的却不是狸猫,而是一个侏儒老头。
“药佬!”小九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药佬手里提溜着一个香袋,袋子里似乎装了只动物,一个劲儿地往小九那里指。
“嘿嘿嘿。”药佬咧着嘴笑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说着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来,爷爷送你个好东西。”说完,便把手里的八宝香袋扔了过去。
小九心道:他能扔过来什么好东西?但他这些时日经历得怪事太多,也不怕再来一件,于是硬生生地接过了香袋。
香袋晃动得很厉害,在小九的身上跳来跳去,一会儿立在肩膀上,一会儿趴在头上。
“你把它打开。”药佬说道。
小九一把抓住香袋,三下五除二地打开,只见里面跳出来一颗巴掌大的草,这草头处长了一张红彤彤的大嘴,正冲他龇着牙。
小九吓了一跳,当即扔在地上,骂道:“什么妖物!”
“你居然说它是怪物?我看是小巫见大巫。”药佬忽的大笑,“小子,你莫忘了,以前答应过我什么,现在裘文身子大好,你也该兑现以前的诺言了。”
小九登时记起当时救裘文说的话,还没等他说什么,忽而觉得手指疼痛,原来这草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身子,一下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小九看了看它底下拳头大的囊袋,心道:“完了,这鬼东西不知要吸多少血?”
然而它只是咬了一下就离开了,龇着牙看着自己,模样可怖,但小九却感到它似乎有点高兴,而怀中的小粉似乎也十分兴奋,想要钻出来,却被他一把按住。
“小宝贝,这就吃好了?”药佬将这草又小心装进八宝香袋,随后又看向小九,“算你走运,今天放过你了。”
“等等。”小九叫住他,“三叔叫你来的?你知道他人在哪儿吗?”
药佬看着小九,嘻嘻笑道:“嘿嘿,还惦记着死蝴蝶呢?真以为他们是关心你吗,都是在利用你。”
“呸!”小九啐道,“别想着挑拨离间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问。”药佬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他,“看来他们没告诉你全部啊,不然你定是跑得远远的了。今天我心情好,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至少我不会瞒着你。嘿嘿。”说完他便向另一个地方走去,好像只是无意路过小九这里似的。
小九心里十分犹豫,花三曾经告诫过自己离药佬远点,可他跟药佬也打过两次交道,虽说这人脾气怪异,但自己倒没受多少委屈。
“怕什么怕。”小九下定决心,“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哪里能畏手畏脚的。”于是大步跟着药佬走到一处干燥的地下洞穴。
只见这里九曲十八弯,好似兔子窝一样,小九还没走上百步,就已经不知道如何出去了。
他慌张地看向药佬,提防他有任何不轨举动,然而药佬仍就自顾自地走着。终于二人来到一宽阔地带。
这里灯火明亮,各色琉璃点缀在四壁,好似星星般璀璨。小九走进一瞧,看清楚里头东西后,便止不住地呕酸水。
“吃点杨梅吧。”药佬说道,“第一次不习惯,以后就好了。”
桌上果然有好些杨梅,但出于谨慎,小九一个都没碰,强忍着不去回想刚才的画面。
他看着药佬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忙忙碌碌的,倒像是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但他还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他来到药佬跟前:“说吧。”
药佬头也不抬地,一把把他推开:“没见我很忙吗?等一会儿。”
小九只好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好在没过多久,药佬就结束了手里的事情。
“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他问道。
小九把壶中仙的话又跟他重复了一遍。
“嘿嘿,小蚊子果然不老实。”药佬笑道,“其实这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是主上最终决定让你成为我们之中的缘由。”
“什么?”小九问道。
“今天走了这么久,突然觉得腿有些酸。”药佬忽然说道。
小九气闷,但还是无奈走到边上,给他捶腿按摩。
“嗯嗯,舒服。”药佬笑道,开始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