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我跪在地上,立即伸手想要替他解开绳子,“王世超,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找到绳子的源头,可是这绳子早已缠成了一团乱麻,让我根本无从下手。
王世超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他把双手放在脖子位置的绳子上,身体用力的向下使劲,使原本抻直的绳子在他脖子上越收越紧。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杀,他想用绳子把自己活活勒死。
“王世超!你这是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他没有理会我的质问,依旧用力的使身体向下坠,以保证绳子紧紧的勒着脖子。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一个人救不了他,我得去找别人帮忙!
我慌不择路的跑出了409号病房,大喊着:“不好了!护士!有人自杀!有人自杀!快来人啊!”
护士站的护士们听到我的喊声立刻向我跑来,跑在最前面的是卡子哥,他来到我面前紧张的问道:“谁自杀!?在哪!?”
我喘着粗气说:“409号病房,王……王世超……在床底下……”
卡子哥还没等我说完话就已奔向409号病房,我也跟随护士们再次来到王世超身边。
卡子哥眼疾手快,蹲在王世超的脚边推着他的脚向上用力。有了这个缓冲,原本绷直的绳子得到了缓解。
“快,小博,给他把绳子先解开!”
黄博坐在王世超的身旁,弓着身子试图解开缠在脖子上的绳子。
王世超感觉到脖子上的绳子松了,原本翻着白眼的他终于能够看清了面前的人。他伸出双手阻止黄博为他解绳子,口中喃喃自语:“让我死……让我死吧……”
黄博甩开他的手,很快便把绳子全部解开。他把解开的绳子从床下递出来交到了瑶苓手中,骂骂咧咧的道:“草,你要死别连累我们!你死在这我们还得负责任!妈的!”
“来来来,把他弄出来再说!”卡子哥拽着王世超的两条腿把他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黄博薅起王世超的衣服,把他拽了起来。王世超晃晃悠悠的站着,他站起来第一眼看到了我随即笑了出来“呵呵呵呵……”
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不甘,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救我?
“活,活不起。死,也死不成……”
“别特么废话了!”黄博抬起手一个大耳炮打在了王世超的脸上。
“走!去‘重点’!”卡子哥也厉声呵斥。
“马了比的,大过年的不想好,净给我们找事!草!赶紧走!去‘重点’待着!”
黄博和卡子哥一左一右架着王世超的胳膊,如同押送犯人一般把他带到了“重点病房”。
两人终于合力把王世超从绳子的束缚中解救了出来,可是,他又进入了绳子的另一种束缚。
王世超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重点病房”的病床上,他的样子像极了之前被绑着的我——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息。
我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坐着,卡子哥忙完一通后也坐在了长椅上,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王思宇,多亏你发现的早啊!要不然,他马的,他可能真就死了。”
“我也是碰巧赶上了,卡子哥,你说他自杀是跟病情有关系吗?”
“当然了!就是因为有症状他才自杀的啊!我记着他是双向吧,抑郁发作了就会总想着自杀。”
“我倒是觉得不仅仅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吧……”
“怎么?你还有高见?”
“我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自杀,别说抑郁发作的他了,连我都觉得这么活着挺没劲的,尤其是今天还是大年三十。过年啊,他家里人都没来看他吧?”
“他家里哪有什么人?就一个妹妹,人家不去婆家过年来看你吗?”
“最起码还有个妹妹呢……”想找159倾诉的计划被王世超搅黄了,此刻的我心情更是糟糕。
“这么跟你说吧,在这里住院的患者,百分之八十以上家属都是不来过问的,只要还活着就行,只有少数家属偶尔买点吃的、买点烟再存点钱,谁会总来看一个精神病啊?”
“是啊,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亲人的就更无人过问了。”
“你没有亲人了?”卡子哥疑惑的看着我。
“没有亲人,只有……配偶,还是她把我送进来的。”一提到我自己的事,总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就算是我想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卡子哥,可终究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我只能含糊其辞的一带而过。
“哦……”卡子哥对我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也许像我这样的患者他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会好的……不去看电视就早点睡吧,你还想守岁啊?”
“睡一觉起来不也是新的一年吗?呵呵,也不是小孩了守什么岁,睡觉吧。”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卡子哥刚刚安慰我的话: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答案早就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