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最少在这里住了20年以上。”平大爷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阐述今天早上喝了一盆粥那样普通的事。
“20年!?”以我现在的年龄算再加上二十年,那岂不是就过了大半辈子?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我可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才离开精神病院。
“那个打饭组的谭哥看着也就五十多岁啊。”
“没错,他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年纪住进来的。他的家属里有跟院长认识的人,所以护士们也格外的照顾他。”
“还有这层关系?”
“是啊,想要取得护士们的信任,需要时间。”
“可是,我可不想等个十年二十年的,跟您说实话,我在这里多住一天就多难受一天,而且一天比一天难受。”我愁眉苦脸的倾诉衷肠,这次的表情是发自肺腑的表现。
“呵,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但是,当你没办法的时候,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平大爷终于睁开眼睛目视着前方,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
“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
“想像你这样逃跑的人有很多,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没用的。”
“大爷,您别打击我啊!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您忍心就这么给我抹杀了吗?”
“你不想听听失败的案例来总结总结经验吗?”平大爷终于把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
“想,您快给我讲讲。”
“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只有一个成功跑出去的,但是,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
“抓不抓回来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我还记着他的样子,四十多岁没有多少头发,刚进来的时候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看着就像有文化的人。一开始跟你一样,闹了一段时间不愿意住。后来似乎慢慢习惯了,大部分患者都是这个过程。”
“之后的某一天开始,他经常去第二道大门那里按门上的密码,应该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想要打开大门。护士们也都知道他去尝试按密码,刚开始还管管他,后来也就不管了,反正我们都不知道到底密码是几位数,他怎么可能成功呢。况且出了这第二道大门,还有第一道大门。”
“接下来的日子他只是偶尔去尝试一下密码,可能也放弃了这个路子。他这一住也是好几年,护士们渐渐地也对他放松了警惕。”
“直到后来的某一个节日的午饭的开饭时间,送饭车来送饭,两道大门同时打开的时候,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溜了出去。他是成功的跑出去了,护士们可都像炸锅了似的满世界的开始找他。”
“据说,他已经逃到了车站,好像差点上了火车才被医护人员给找着带回来的。你说他跑到车站也上不了车,身上没钱啊。你也知道,进了这里,除了这身病号服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他的眼镜都被没收了。”
“想逃出精神病院难,逃出去之后更难!如果你逃出去之后回家了,八成家属还会给你送回来。”我总觉得平大爷在苦口婆心的想要劝我放弃逃跑的想法。
“我现在可想不了那么远,逃出去之后的事得先能逃出去了再说啊!”我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让别人听见我们的对话。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准不准备逃出去,还有逃出去了之后怎么办,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只要别忘了答应我报仇的事就行了。虽然报仇的事也算是希望渺茫,但我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等到那一天。”
平大爷说这话的时候不再看我,有点像自说自话。也许他已经想明白,我所谓答应他替大荔枝报仇的事,无非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撒的谎。所以他现在似乎已经对我不报什么希望了。
“大爷,我说过,您可以放心,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一定做到答应您的事。”
“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替我报仇,我也会自己报的。”平大爷再次闭上眼睛,这次他躺了下去。
“大爷……”
“你走吧,故事都给你讲完了。”
“大爷,您可别干什么傻事……”平大爷又摆了摆手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那大爷,您休息吧。”
回到“重点病房”的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平大爷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
他给我讲了一个逃跑成功却又失败的案例,这给了我很多启发。
可能因为有过这次案例,护士们每次在送饭车来的时候都是严防死守,想要溜出去简直难于登天。
目前看还是出去拎饭桶的这个机会更好一点,只要能逃离精神病院,没有陈晓娜的束缚,我就能天高任我飞了。
逃离精神病院会比越狱难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