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重庆戴笠办公室里,军统国际科敌伪股股长邓宝光正在汇报工作。
邓宝光:今井武夫起了疑心,偷拍了曾扩的照片,让汪伪集团的人辨认,陈公博说不像,周佛海又说像,一时没有定论,于是,板垣征四郎让今井武夫传话,要和校长还有汪精卫举行三人会谈,让我们尽快答复,否则将终止谈判,开始进攻,属下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赶紧回来向您汇报。
戴笠站起走了几步,停住。
戴笠:板垣这是在将校长的军呢!
邓宝光:是啊。
戴笠:立即给曾扩发报,说校长已经知道,正在调查了解全面情况,权衡考虑板垣的建议,让日本人耐心等待,争取把谈判拖到这个月底最好是6月初,明白吗?!
邓宝光:是,属下这就去。
邓宝光走后,戴笠有些丧气地坐下来。
西安这边李人是办公室里,孙毅看见李人是进来,立即站起,李人是锁门,示意孙毅坐下。
李人是:堪忍啊,黄秘书的具体身份我还查不清楚,他要是日本或者汪伪特务,把解码本给了日本人,我们的罪责就大了。另外,我怀疑常队长确实是共产党的人,他今天暗中参与了营救范雍的行动,而且有可能将范雍护送到了延安。
孙毅沉默不语。
李人是:戴老板明天就会知道这些情况,你有两条路,一是:我明天向戴老板汇报详细情况,尽量替你开脱罪责,给你安排一个去处,你就彻底不要管这件事了;二是: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让高段配合你查找徐鹏,看黄秘书是否把解码本给了他,你自己选!
孙毅站起:老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解码本,临阵脱逃,有负老师和戴局长栽培。
李人是考虑了下:你就在我办公室休息,明早我让高段配合你。
孙毅:老师,我还有一个请求,如果常队长来找我的话,希望您能让他见我,我需要他的信息和帮助,虽然从他营救范雍这件事上,我们怀疑他是共产党,但在保护黄金不被日本人运走这件事上,共党和我们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需要和他们合作才能对付得了日本人。
李人是沉默片刻:现在形势迫人,也只能先这样了。
同一时刻,在隐秘住处,常队长正在结束和刘松仁的谈话。
常队长:我明早会和孙局长见面,设法查到黄秘书和徐鹏的下落,另外,我提醒你,于生克现在大权在握,他新官上任第一天,你得罪了他,要小心防范才是。
刘松仁:他能把我怎么样。
常队长:还是小心为妙。
刘松仁:常大哥,我听你的。
常队长:好,有了沈姑娘她爸的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的。
刘松仁:我刘松仁的人马随时听候常大哥调遣。
那边客厅里只剩下刘松仁和沈未雪两人,刘松仁挂了电话。
沈未雪急切:有我爸的消息吗?
刘松仁摇头:常队长说他已问过那边的人,一直没有收到延安方面的电文。
沈未雪失望地坐下来。
刘松仁:也许你爸抵达以后,那边着急安排他见什么人,把报平安这事给忘了。
沈未雪轻轻摇头,默不作声。
刘松仁:到明天情况就清楚了,你得去睡一会儿,好应对明天的新情况。
沈未雪:大哥,你去休息吧,我睡不着,在这再坐会儿。
刘松仁拉椅子靠近沈未雪坐下。
刘松仁:我陪你。
沈未雪点头,两人不再说话。
常队长有些焦虑地看着隐秘住处窗外的夜空。
这时裴原休进来,就往地上倒,常队长连忙扶住他。
常队长:查到徐鹏的下落了吗?
裴原休缓慢:徐鹏、徐落樱和二十几个日本特务重新回到了奉天商会的据点,在甜水井。
常队长点头,把裴原休扶到床上躺下,拿出消炎药和胶布、纱布,重新给他包扎伤口。
这时,于生克仍在办公室等消息,有人敲门喊报告,于生克坐起:进来。
穿白大褂的法医走进:在特派员胃里发现了氰化钾,是有人在茶里下毒,毒死了特派员。
于生克:那杯茶里有氰化钾吗?
法医:没有,应该被换掉了,我去调研员办公室查看,发现茶几旁的垃圾桶也被换过了。
于生克点头: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法医敬礼:是。
法医出门,秦探长进门。
秦探长:黄秘书没在家,我彻底搜查了,没发现可疑物品。
于生克盯着秦探长看,看得秦探长有些发慌。
秦探长:于局长,您的意思是......。
于生克:明早黄秘书不来上班的话,就可以肯定是他害死了特派员,但如果他来上班,情况就复杂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秦探长:是!
秦探长迅速出门,轻关上门,于生克站起来,活动活动,关灯,脱掉外衣,坐到床上的薄垫上,用军用毯盖住膝盖,如意座打坐,清理思路。
这边常队长给裴原休已经包扎完伤口,扶着裴原休慢慢坐起。
常队长:你把伤口挣裂了,又跑了那么久,要坐一会儿,调调气息,要不然会落下病的。
裴原休点头,用衣服叠了个薄坐垫,金刚座盘腿,用被子护住膝盖,开始调理气息,常队长关了灯,和衣躺在对面,慢慢睡着了,裴原休气息变得微弱。
那边,于生克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第二十天,1940年5月3日,星期五。
常队长起床打水洗脸,裴原休揉搓上身,慢慢下坐,然后仔细揉搓着两条腿。
常队长:好些了吗?
裴原休:好多了。
常队长:我要去找孙局长,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在这等消息。
裴原休:那我继续去监视徐鹏据点,他们如果突然有行动的话,我好通知你。
常队长考虑了一下。
常队长:你一个人不行,我给刘松仁打电话,让麻辉和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裴原休:好。
常队长拿起电话拨号。
常队长:刘老大,我是常正。
刘松仁:常大哥,你说,是不是有沈姑娘她爸的消息了?
常队长:延安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不过,裴原休查到了徐鹏的新据点,他们重新回到了以前奉天商会的住址,你派麻辉去和裴原休会合,我见孙局长后,有行动的话,会通知你。
刘松仁:我这就让麻辉去和裴兄弟会合。
常队长:好。
常队长挂掉电话拿出纸笔,写下一个号码,递给裴原休。
常队长:这是那边的电话,你和麻辉发现他们如果有行动的话,立即打这个电话。
裴原休接过号码纸条,小心放进衣兜。
裴原休:明白。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常队长接起,裴原休认真地听着。
张超:我今早收到电文,他们在洛川以北出了车祸,车翻下山崖,老耿和两个同志都牺牲了,但现场没有发现范参谋。
常队长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张超:我推测是你们警局内部有人提前潜入边区,实施暗杀,劫走了范参谋。
常队长:现在能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
张超:于生克。
常队长愤恨地:对,他昨天在处理决河桥的事,但一定是他派出的人。
张超:现在该怎么办?
常队长:让我先想一下,被派去执行的人是谁,然后查出范参谋关在哪再说。
张超:另外,我有急事要和你面谈。
常队长:好,我忙完后给你电话。
常队长挂掉电话,裴原休看着他。
裴原休:沈姑娘她爸又被抓回来了?
常队长:是于生克派人赶在我之前,埋伏在了去延安必经的路上。
裴原休:那他派去执行暗杀的人会是谁?
常队长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常队长:是杨探长,于生克的亲信,昨天决河桥这么重要的事,于生克没派他出面,而是让秦探长负责现场,是于生克派杨探长赶在了我前面,做了先手。
裴原休点头:于生克真是心黑手狠,连无辜的老人也不放过。
常队长:不然为什么会叫玉罗刹。
常队长看了一下表。
常队长:这件事回头再想办法。
裴原休点头:我正式申请加入你们的组织,请你向上级转告我的请求。
常队长愣了下:你考虑好了吗?
裴原休认真点头:只有代表大多数人利益的组织,才会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胜出,我要加入你们。
常队长:不是那么容易,我会向上级转告你的请求,上级同意之后,你要通过组织的考察和考验,才能正式加入。
裴原休:我愿意等,愿意通过组织的考察和考验。
常队长:道理懂了只是开始,要在事上能过去才行,你一点点去完善自己,我觉得你就有希望。
裴原休:真的吗?
常队长:真的,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
常队长拢了拢裴原休的肩膀迅速出门而去,裴原休仔细思考着。
甜水井据点客厅里,徐鹏、徐落樱坐着说话。
徐鹏:我昨晚已给总部发报,总部指示我们,要等待军部潜伏特工“苦无”和我们联系,“苦无”会帮我们开启金库运送黄金和多田骏将军的部队会合,联络暗语是《碧岩录》第49则“透网金鳞”法战的对话。徐落樱点头:单凭我们是无法开启金库运走黄金的,即使能运走黄金,也通不过封锁线。
徐鹏:以前光拼命想着拿到东西,没想到真拿到了东西,面临的问题比以前还要多。
徐落樱:还有,徐井的密码本可能已被常队长拿到,他们会不会破译我们的电文?
徐鹏:我已重新做了编码,他们想破译电文,我估计最少需要两天时间,等他们得知了电文内容已经晚了,我是在凌晨四点三十分左右发报的,那是他们监听最松懈的时候,不一定能记录到内容,这的确是个漏洞,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更安全的密码了,除非这个截获并破译我们密码的人是个天才,我们只好冒险一搏了。
徐落樱点头:我们已经拿到了解码本,再拿到玉符以后,他们会放了爸爸、妈妈他们吗?
徐鹏点头:总部已经答应和军部交涉了,估计他们不久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徐落樱高兴:那可太好了。
徐鹏: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或者出了什么差错,他们随时会把爸爸、妈妈又抓回去的。
徐落樱收起笑容,沉默了。
徐鹏:妹妹,你怕死吗?
徐落樱:不怕,只是有点舍不得。
徐鹏轻轻叹了一口气。
军统西北区电讯处处长办公室门开着,高段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根据截获的电文和上次得到的徐井密码本,在破译徐鹏和满铁调查部联络的电文,李人是和孙毅紧张地等待着,李人是秘书带常队长来到门口,孙毅看见常队长,悄悄从沙发上站起走出,高段全神贯注,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李人是看见常队长,常队长向他致意,他矜持地略微动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走廊里,孙毅和常队长握手,他把常队长拉到一边,李人是秘书退在一边。
孙毅:高处长昨晚四点三十分左右截获了电文,正在用你们上次拿到的密码本设法破译,他已四个多小时没动过地方了。
常队长点头:裴原休查到了徐鹏的新据点,他们重新回到了以前奉天商会的住址,我已让裴原休和麻辉监视。
孙毅:知道他们在哪就好办了,这次裴原休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常队长点头,朝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看出李人是戒备的神情。
常队长:赵探长把你的话都带到了,现在情况很复杂,希望你能理解我,很多事情也不由我。
孙毅:理解,关键时候还是你靠得住,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常队长:好。
常队长把一个纸条递给孙毅。
常队长:这是我临时住所的电话,你要找我,打这个电话。
孙毅接过纸条,有些动情地抱了抱常队长,常队长朝李人是秘书点点头,迅速离去。
那边,于生克在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号。
于生克:马局长吗,我是于生克。
一分局马局长:我是,于局长请讲。
于生克:你听我说……。
在某间茶社里,常队长和中共西安情报处负责人张超接头。
常队长:是于生克派杨探长埋伏在了他们必经的路上。
张超:我们得设法查出范参谋被关押的新地点,好组织二次营救。
常队长点头:我先和局里的人联系,设法找到参与行动的其他人,打听出消息。
张超点头:范参谋以前常年活动在晋察冀一带,人脉很广,很有威信,伪军里中下级军官大多都是他的旧部,他对于巩固晋察冀敌后根据地至关重要,上级指示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
常队长:明白。
那边于生克正在结束和马局长的谈话。
于生克:立刻行动!
马局长:是!
于生克放下电话,这时赵探长报告,推门进来。
于生克:你昨晚护送孙调研员回来以后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探长:我一直在办公室,到十一点多就回家了。
于生克:郑特派员被害和孙毅出逃的事你知道吗?
赵探长:今早到局里才听说的。
于生克:你真不知道孙毅去了那里吗?
赵探长:不知道。
于生克突然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除了去找他老师还能去哪里?!
赵探长正色:这属下就不十分清楚了。
于生克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假装咳嗽了一声,掏出手帕擦擦嘴角,然后叠整齐放回。
于生克:你下去吧,随时待命,现在情况很复杂,让我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探长:是。
赵探长转身退出,慢慢关上门,于生克仰躺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这边,某间茶社里,常队长和张超继续交谈。
常队长: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张超看看四周。
张超:你是不是通过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李克农李处长协调,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申请过一项特别授权。
常队长:文件下来了?
张超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很薄的信封,上面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和绝密字样,常队长接过信封看着。
张超:程潜在五岳庙门防空洞被炸时受了重伤,你需要去找晏勋甫参谋长,由他确认,授权避过了戴笠和军统,是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周副部长、陈部长和李委员亲自决定的。
常队长点头,小心地把信封放进衣兜。
那边于生克正躺在椅子上沉思,黄秘书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黄秘书:于局长,你找我。
于生克坐起来,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于生克:哦,是黄秘书,请坐。
黄秘书在门口附近沙发上平静地坐下来,于生克起身锁上门走到他面前。
于生克:郑特派员被害的事你知道了吗?
黄秘书:刚在楼下听说的,郑特派员是在孙调研员办公室被害的,除孙调研员本人以外,只有我有钥匙,我是首要作案嫌疑人。
于生克:哎,黄秘书,什么嫌疑人不嫌疑人的,你先给我详细说一下昨天的事。
黄秘书看了于生克一眼,认真揣摩了下于生克话里话外的意思。
黄秘书:昨天,郑特派员从现场回来,要求在孙调研员办公室等他,我开了门,郑特派员让长随下一楼到随从休息室去了,我把早上你给郑特派员泡的那杯茶倒掉,重新给他泡了一杯,然后提着已剩下半壶水的暖瓶出去了。
过了不久,孙调研员回来和郑特派员谈话,这期间我去吃了饭,去热水房打了热水。
晚上八点半,我提着暖瓶进了办公室,这期间孙调研员去卫生间了,当时郑特派员在看报纸,我看他的茶凉了,就又重新给他泡了一杯。
他问起你的情况,我说你在市中心医院看望受伤警员,还没回来,郑特派员看我从他来以后就没回过家,就让我回家休息,我去卫生间倒掉了有剩茶的垃圾桶,当时孙调研员正在卫生间,问了一句是不是我,我说我在冲垃圾桶,他就没再说什么。
我把垃圾桶重新放回孙调研员办公室就走了,这时候大约是晚上九点多的样子。
我离开警局,想着好久都没洗澡了,就去东关澡堂泡了澡,我的家眷不在西安,我在东关有个相好,泡完澡,我就直接去了她家,昨天晚上就住在那,今天早上直接就回警局了。
于生克扯了把椅子坐在黄秘书对面。
于生克微笑:那你说是谁害死了郑特派员?
黄秘书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黄秘书:我昨天晚上走的时候郑特派员还好好的,你说会不会是孙调研员从卫生间回去后害死了郑特派员,可他为什么要害死郑特派员?
于生克诱导:郑特派员被害以后,他身上的“玉无生”行动计划解码本不见了。
黄秘书点头:你是说,孙调研员为拿到解码本而害死了郑特派员,那孙调研员就是日本特务?
于生克:孙调研员为什么不可以是日本特务?孙调研员27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科,31、35年曾两次赴日本考察警政,他很多同学、老师、好友都是日本军部的高官,其中包括臭名昭著的土肥原贤二。
我们可以这样推测,孙调研员在日本上学和考察期间看到日本的强大,痛感国民政府的腐败和国家贫弱,希望借日本人的力量铲除国民党而使国家变得富强,因而被日本军部策反,身份是绝密的。
你再好好想想,孙调研员是完全有理由害死特派员,然后嫁祸给你的,孙调研员为什么不可以是日本特务?!嗯?
黄秘书被惊得目瞪口呆地看着于生克,猛然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黄秘书:对!您的分析很对,孙调研员就是日本特务。
于生克看着黄秘书笑起来,黄秘书表情坦然地看着他,于生克慢慢收住笑容。
于生克:那好,你只要告诉我解码本在哪,还有徐鹏的新落脚点在什么地方,我就按我们刚才说的给上面汇报,你继续做你的黄秘书。
黄秘书:于局长,你前面说的属下都能理解,但你这句话的意思属下就有点不明白了。
于生克:你不明白是吧,那我给你讲一遍你昨天下午到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昨天,郑特派员带两个长随从现场回来,要求在孙调研员办公室等他,你开了门,两个长随下一楼去休息了,你把早上我给郑特派员泡的那杯剩茶倒掉,重新给他泡了杯茶,趁机在办公桌下面安装了窃听器,然后你提着暖瓶回到你办公室开始窃听,这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多的样子。
黄秘书的脸色开始发白,有汗珠从额头上渗透出来。
于生克:孙调研员回来后,你窃听了他们的谈话,然后,你趁孙调研员去卫生间的间隙,取走窃听器,给郑特派员又泡了杯茶,下入氰化钾,特派员喝下有毒的茶,不到几秒钟就去了,你从他里面衣兜拿到解码本,然后去卫生间倒掉毒茶水,当时孙调研员正在卫生间,他问了一句是不是你,你说你在冲垃圾桶。
然后你换掉下毒的杯子和垃圾桶,用同样的杯子给特派员泡了杯茶放回,锁上门,回到你办公室,提着窃听设备,带着下毒的杯子离开了警局,这时候大约是晚上九点左右。
离开警局,你直接去了徐鹏的新落脚点,把解码本给了他,昨晚应该就住在那。
黄秘书:于局长,属下很敬佩您丰富的想象力,您说我害死特派员,有证据吗?
于生克站起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罐新茶叶,重新走回坐在黄秘书对面,他打开茶叶罐。
于生克:这罐茶叶是你昨天早上拿到孙调研员办公室的吧?
黄秘书:是,这是前天孙调研员让我买的,专门招待特派员的好茶。
于生克:昨天早上,你把这罐茶放在茶几上时,我就坐在沙发上,你出门以后,我顺手打开茶叶罐,是满满一罐新茶叶,我顺手在茶盘里拿起一个杯子,那个杯子上有个小突起把我手硌了下,我就记住了它,我用它给郑特派员泡了杯茶。
案发以后,我在特派员手边看见了你最后给他泡的那杯茶,杯子上没有了陶瓷烧制过程中产生的小突起,说明杯子被人换过了,在那个时间里,唯一一个可能换杯子的人就是你。
而且你经常给孙调研员泡茶,每次给杯子里放茶叶都是按照孙调研员喜好的浓度,你已经养成了不自觉的习惯,每次放茶叶的量下意识地都是一样的。
昨天早上我泡完茶以后查看过剩余茶叶的数量,案发以后,我又查看了剩余茶叶的数量。
根据茶叶的使用量,我判断出你应该给特派员泡了三次茶,而不是你说的两次,你第二次给他泡茶的时候下了氰化钾,你最后换杯子给他泡的那杯茶根据茶水浓度和数量判断,根本就没人喝过。
你给他泡好茶,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一口也没喝,所以你应该把下毒的杯子消毒清洗,而不是换杯子,然后用消过毒的杯子泡一杯茶,等茶色泡出来以后倒掉四分之一,你要是这样做的话,我就很难发现你在杯子和茶水上做过手脚了。
换下来有小突起的杯子和窃听设备你都拿走处理掉了,除了办公桌抽屉下横梁上有窃听器粘贴过的痕迹以外,证据我是没有的,但我相信以上我所说的,应该就是事实,有一点你要明白,我真要处理你,是不需要任何所谓证据的。
黄秘书一边听一边脸色变得很难看,然后他愣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慢慢点头。
黄秘书:于局长真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属下敬佩之至,您所说的确实是昨天下午到晚上发生的事实,我没话说,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我嫁祸给孙调研员。
于生克:你“嫁祸”这措辞很不恰当,不是嫁祸,而是促使他日本特务的身份尽快暴露,你觉得有特派员和他在这,我这个局长能当得安稳和舒坦吗?
黄秘书:对呀,既然已判断出孙调研员是日本特务,我们促使他身份尽快暴露有什么不好呢。
于生克微笑:所以,我再说一遍,你只要告诉我解码本在哪,还有徐鹏的新落脚点在什么地方,我就按我们刚才说的给上面汇报,我已判断出你是汪伪特工总部的人,只不过你以后将不再听命于他们,而是要听我指挥。
黄秘书站起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您要杀我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感谢于局长不杀之恩,属下出于对您个人能力和魅力的敬佩,愿意向您投诚,为您效犬马之劳,您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确实是汪主席那边特工总部的人,代号野狐,三年前“玉无生”行动计划实施之初,我即奉命监视计划。
于生克:说重点!
黄秘书:两枚玉符都在刘松仁和沈未雪手上,我安排徐鹏重新回到了原来奉天商会的住址,我把解码本给了他,昨晚就住在那,确实如您所说。
于生克:前几天袭击常队长和大钟饭店108客房都是你的人。
黄秘书点头:以上确实都是属下所为。
于生克:黄秘书,我之前有点小看你了,你的能力确实不一般。
黄秘书:不敢,和于局长比,属下只是一粟,而您是沧海,属下之所以向您投诚,和主义及立场无关,属下纯粹是被您个人能力和魅力所征服,而愿意听您调遣,我明白了,您早就知道沈未雪让孙调研员请他喝茶之后那个电话是我打的,我在您这早就暴露了,而您却对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于生克摆手,进一步试探黄秘书。
于生克:那在南门城墙枪击裴原休的狙击手是不是你或者你派去的人?
黄秘书:那件事确实不是属下和属下的人所为,我当时正奉孙调研员的命令去处理他老婆孩子的事,无法分身,也没时间去派人实施狙击,这件事应该另有其人,具体是谁和他是属于什么方面的势力,属下就不清楚了。
于生克点点头微笑了。
黄秘书:另外我有一个关于孙调研员的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于生克:你说。
黄秘书:4月26号,他的住宅被日本特务炸毁以后,让我去处理丧事,我赶到现场,李人是的手下已经搭好灵棚,他老婆孩子已经入殓入棺,其他被炸死者的遗体已运到市中心医院,此时距离被炸还不到两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是不可能完成这些事情的,他们提前做了先手。
于生克:你是说,孙毅老婆孩子提前被转移了,入棺的遗体是李人是提前准备好的。
黄秘书:是。
于生克点头: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
于生克站起来把那罐新茶叶递给黄秘书。
于生克:放回原处,回你办公室继续做你的黄秘书,通知杨探长和秦探长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开会,今天我们会很忙。
黄秘书接过茶叶罐,衷心地、庄重地朝于生克敬了个礼。
黄秘书:是!
于生克等黄秘书出门,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于生克:给我接戴局长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