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立谁为王是摆在各方眼前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夜已经很深了,二营的精英骨干们还在继续地讨论争执着。有人提议“二营的这杆帅旗应该由元老派的安万平来扛,因为他是最有资格的副营长,又是与曹银虎最早揭杆而起的把兄弟之一,办事比较稳妥,他当营长名正言顺。”但又有人说他“太老实本分,这么大的旗子怕是举不动。”有的人提议新上任的营副刘百胜任营长,接着又有人反对说:“他经验不足,勇多谋少,怕是领着走弯了路。”但更多的人是推举高云飞任营长,“他足智多谋,机敏干练,骁勇善战,素有“赛诸葛之称,又有卓越的组织和领导才能,并且文武双全,让他干营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高云飞考虑到自己当营长还不是时候,对下一步的策反工作反而不利,自己的目的也不是来争这个营长当的,于是力排众议,说:“弟兄们,论功绩论战法,在坐的诸位都比我高明多少倍,特别是安万平老兄、刘百胜老弟等人,我觉得不管是谁举二营的旗帜,我都会一如既往地以生命来保帅。但是目前为弟我肺腑之言,从眼下当务之机考虑,最好还是曹夫人举起这面旗帜最为合适,只要能够如此的话,我赴汤蹈火也甘心情愿。”在座的各位听了高云飞的这一席话,齐心夸赞,都从内心里的佩服。
与此同时,寇宝财以联防联治为名,将自己的大本营向西迁至二营以东的邻近位置,使得二营的一行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高云飞则是用日本鬼子残害曹银虎的事实,来激发二营官兵的抗战觉悟和爱国热情,使他们认识到只有共产党八路军才是抗日救国战争的真正领导者。
二营的重整旗帜,给了寇宝财当头一棒,他知道二营的大旗虽然是挂在了魏芬芳的名下,实际上正在摇旗呐喊的就是高云飞,他决定用恐吓的手段来试探高云飞,说不准高云飞就是共产党八路军。
有一天,三营里的通讯员给高云飞送来了寇宝财的亲笔信,信里称有要事要与高云飞商谈,希望他马上赶过去与寇宝财会面。去还是不去呢?高云飞仔细琢磨起来,他觉得这事还是弄的明处好,于是就和魏芬芳、安万平等人探讨此事,他们都劝高云飞最好不要赴约,“寇宝财阴谋诡计太多,还是不去为好,如果非去不可的话,也得多派人陪着你。”
高云飞考虑到,如果不去,正好让寇宝财抓着把柄,如果多人陪同的话,又显的自己心虚,也不太合适。经考虑再三,最后他决定只身前往,单独相会。这样会使寇宝财摸不清虚实,倒要深入虎穴看看这个老寇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主意拿定以后,他立即动身,不多时就到了寇宝财府上,勤务兵把他领进了寇宝财的卧室,只见卧室内有两个人,寇宝财是正横卧在炕上吸着大烟,身边放着一把精致的德国造驳壳手枪,另一个坐着的人是寇宝财的书记长,看样子之前他俩个人是正在商量着什么。
寇宝财先是朝书记长递了个眼色,书记长立即起身出去了。寇宝财见是高云飞一人来会面,感到非常的惊疑,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就质问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怎么敢一个人驾到?”高云飞顺势而上的说道:“这是魏营长和几个副营长的安排啊,我只是听从命令而已!”寇家财听了,犹如钻进了闷葫芦,半天递不上话来。他把高云飞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拉下脸来,阴沉沉的面孔盯着高云飞,边摆手示意高云飞离他近一些,边说:“来来来,我有要事相告!”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高云飞立感到今天这事非同寻常,为了以防万一,高云飞双手做了个掐腰的动作,右手的食指顺便扣进了手枪板机,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近寇宝财的炕边。刚到炕边,寇宝财立马起了上身伸过一只手来,高云飞明白他的意思,赶忙用左手攥住他的手,寇宝财咬牙切齿地说:“据我所知,你们营里已经打进去了不少共产党分子,其中有两个甚至已经成为骨干了。”高云飞一听就大笑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这事我咋不知道呢?我总咋没发现呢?”接着又反问道:“寇爷,小侄对这事搞不明白,共产党和咱们共同奋斗的目标都是打鬼子,你怎么还这么害怕共产党呢?”寇宝财用警告的口气说道:“我实言对你相告,曹营长在世的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把足弟,比亲兄弟还亲,谁敢在二营身上打主意,我最后一颗子弹给他留着。”高云飞听出话来了,这是寇宝财在敲山震虎,高云飞便顺水推舟地大声说:“对!寇爷,小侄与你的想法完全相同,谁要是在二营身上打主意,我一定和他决一死战!”寇宝财再也无话可说了,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就此结来了。然而寇宝财并没有善罢甘休,从此以后,寇宝财就更加警觉了,安排明岗喑哨布满了河港路口,昼夜不断,使得策反二营的工作更加艰臣。
活捉周镇三的行动也在布局。周镇三的活动没有规律可言,全国各地哪里都去,要想跟踪他,犹如大海捞针。“兔子满地跑,早晚回老窝。”根据高云飞提供的情板,周镇三就在这几天要回来处理当前各营遇到的棘手问题,具体哪天回来还摸不准,但是不管啥时候回来,有一个必经的地方,那就是“脱草坎”。所谓的“脱草坎”不是指士匪脱离草寇的坎子,而是当地受冻挨饿的群众,在那坎子上碾脱野草种子充饥而命名的。“脱草坎”有一条小路垂直穿过,小路两边全是水凼沼泽,坎下地形复杂,高洼不平,杂草荆棘丛生,是隐蔽潜伏的好地方。
八路军武工队在侦察兵和通讯兵的配合下,在“脱草坎”下设了埋伏。他们采取了“守株待兔”的办法,先是按照周镇三有骑马经过的习惯,在“脱草坎”下面铺设了大量的“绊脚套”。为了以防万一,又布置了几个陷阱,一旦闯入,不是绊倒也非栽进去不可。武工队员们埋伏在四周荆棘丛中,轮流值班,昼夜不断。
正是盛夏季节,队员们伏在草里、蹲在地里,蚊叮虫咬痛苦难受,毫不畏惧。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也没有等来周镇三,有的队员开始急躁起来,“高云飞提供的情报到底准确不准确,周镇三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不回来了?”“他们非要从这里过不行吗?也许是绕了别的路。”眼见队伍里犯起了焦虑情绪,武工队长不断地安慰着大家:“同志们,要沉住气,要相信我们的同志,要保持克制,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果然,在设伏的第三天傍晚,侦察员快马来报,周镇三一行五人骑着马已经到达离设伏地点二三公里的地方了。大家立刻来了精神,各就各位,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武工队队长临时决定,等能够远远地见到周镇三时,要那名骑兵侦察员打马前往周镇三去的方向奔跑,以吸引周镇三的注意力。
见得周镇三一行走近了,武工队队长命令到:“出发!”,那位侦察员跨上战马打马飞奔。“团长,前面有一个骑马的人慌忙走下去了。”周镇三的一个随从报告说。“赶快追上去看看情况!”周镇三命令道。于是他们打马狂奔起来。
周德三一行狂奔着上了“脱草坎”,向下有一个长坡,马的速度加上下坡的惯性,犹如脱了缰发疯的野马俯冲下来。只听的“咕咚、扑腾”几声巨响,并伴随着马的嘶吼声,五匹大马都被“套脚扣”套牢绊倒了,马上的五个人被远远地摔了出去,可能是被摔得太严重了,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也没等明白怎么回事,武工队五六十只枪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指向了他们。“把手举起来!”队员们大声地喊着。周镇三一行五人,只得无奈地、乘乖地、举起了双手,投降了。
鲁北军区的作战室里,军区首长们正在与地方政府的领导,讨论研究着当前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政委赵峥嵘讲话说:“目前的抗战形势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时期,收编周团的工作不能再等待了。”说着,面视了剿匪总指挥关毅一下,问道:“云飞那里的工作怎么样了?又有新的情况吗?”关毅回答道:“策反二营的条件已经成熟,只是三营的寇宝财虎视眈眈、明岗暗哨,妄图吃掉二营,另立门户。”赵峥嵘又向政治部主任王劲松问道:“周镇三的情理现在怎么样了?”,王劲松答道:“周镇三经过思想斗争,愿意配合政府的工作。不过,根据掌握的情况看,周团的各营之间和各营内部派系严重,并不十分听从周镇三指挥,在一些重大决策问题上还是各自为战,短时间内依靠周镇三去做工作,还很难凑效。”
赵峥嵘听了大家的汇报和意见后,最后做出决定,他指出:“争取收编‘周团’的工作是当前抗日统一战线上的一件大事,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迟,立即通知高云飞,必须抢在三营的寇宝财下手吃掉二营之前,想办法先把二营的队伍拉出来进行收编。如若不然,很难避免一场大的冲突,那样的话就会前功尽弃。迅速收编二营,就可以充分孤立三营和一营,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届时,联合地方政府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也要把周镇三请上主席台就座。通过大力的宣传和鼓动,带动全面的收编工作,以促进整个鲁北地区抗日形势的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