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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求生存 死里逃生(3)

愤海怒河 新淤地 3157 2024-07-06 14:58

  正午时分,满身泥土显带疲惫的高云飞来到被称之为“铁门沙”的拦门沙坝,放眼望去,明确有了界线,上游黄涛滚滚,下游细涓漫流,拦门沙坝上水浅鱼多,顺流而下的鱼到了坝上,打出了花样繁多的“鱼花”,没有重样的,瞬间消失在细微的波浪里,大鱼露出了脊背,在浅水里“呲呲”地乱窜,划破水底露出地面,这多半是黄河大鲤鱼。逆流而上的鱼成群结队,像顶着风的箭,克服阻力奋力前进,力争上游,各团队花样百出,造型奇特,独行的不甘失败,群游的威风凛凛,这一定是黄河刀鱼。这使得高云飞想起了拦坝“过鱼”的场景,找一个水深不过膝有流动的沟渠,用泥土横向拦截一个土坝,坝前坝后便形成了水的落差,在土坝水平位置开一个一米多长的口子,压上光滑的木板,木板下压一长杆植物编成的帘子,用竹帘也行,调好木板上的水深,一般两扁指左右,有鱼就滑过木板掉在帘子上,这很是实用,也很好玩,如果幸运会抓到好多鱼的。眼前的黄河鲤鱼、黄河刀鱼也让他很是激动,鲤鱼暂可不说,现在正值麦收季节,刀鱼带籽回游,正是最肥美的时候,刀鱼本身有油,在那个缺乏食用油的年代,煎刀鱼是完全不用放食用油的,当然少放点的话煎出来的刀鱼更香,肉嫩刺细,鲜香无比,那个味道用语言难以形容。对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抓紧过河,文先生的信任、文先生的期待、文先生的叮咛,不能再迟疑了。他已经想好了,滑到深水怎么办,这个不用怕,水性很好,可以游啊,陷进淤泥怎么办,先是趴下,不能站着拔腿,那样越陷越深,如果陷在有水的淤泥里就更不用怕了,水有浮力,可以借力轻松地拔出了。他边想着边摸索的前进。其实他也走过类似的地方,不过那是跟着大人们走的,现在自己要必须勇敢,他这样给自己壮着胆,鼓励着自己。

  也许是老天有眼,也许是老天帮忙,他真的顺利地渡过了“铁门沙坝”,高兴和兴奋忘记了疲劳和饥饿,回头望望,向前看看,不能再多想了,马上赶路。和黄河那边一样,水多、草多、蚊虫多,啥都多,就是没有路,顾不上这些了,向西南方向进发!

  历经了无法避免的艰难险阻,终于在一个下午的傍黑,找到这个叫普集庄的村落。按照文先生的交待,他要与一个杂货铺的老板对接,经打听,全庄共有三个杂货铺,他必须一一对待。当来到第二家名叫“春来”的杂货铺时,他继续着先前约定的问话,“咱们庄有没有一个叫刘祖长的先生?长短的长。”“没有听说这个人,不过你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下来,再给你打听打听”。对方说。就这样他们走进了杂货铺的后院,又走进一个堆满杂货的小屋子,不过屋里确有一个空间,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起居。半夜十分,他又被指引到一家带有偏房的土的建筑院落休息。

  第二天,环顾院落,原来是个四合院,大门开在南面,虽然是四合院,却又破败得很,正房是有主人的,是一对老夫妇住着,大概四五间的样子,比两面的偏房高不了多少,高云飞住在三间小东屋,一个里间与两个明间有土坯墙相隔,里间有一小土炕是供睡觉的地方,明间摆放着部分破椅烂凳,朝向院落的窗子还是有的,但仍然显得非常昏暗。就在这一天来了两个中年男子,都是庄户人的打扮,粗作的布鞋,油腻的衣服,有一个还扎了包头拿着烟袋,介绍其中一个叫刘祖长,他们对高云飞很是客气,问一路上一定是吃了很多苦,遇到了很多危险,一个劲地安慰着,让高云飞好好休息几天,回去时把一封信捎回去,高云飞也感觉无恙,便把那本重新用油纸包着的书籍交给刘祖长。刘祖长当面打开,“相必是这份文件你路上是看过了?”高云飞即把在路上遇上土匪的事叙述了一遍,刘祖长又详细询问和了解了文先生的一些情况,以及与高云飞的师生关系,这才放下心来。

  晚饭后,高云飞早早地躺下了。过了好长时间,正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外间屋里进来了一个人,点了油灯,接着又有四五个人的脚步声音进来了。高云飞屏息地听着,不一会儿,在昏暗的光线中传来领读《关于建立共产组织的联络文件》的声音。高云飞第一次知道了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等词汇,也就是这部最早的建立共产组织的联络文件精神,在这片新淤地上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之后他们讨论了下一步如何发动暴动,组织农民打击地主豪绅和资本家等事宜,用现在的话来说,高云飞听了很受教育和启发。

  这样一连几天都是那个叫刘祖长的,在组织带头学习讨论,好像其他人不认字似的,而且这个刘祖长虽然也是农民,但还有些气质,瓜子脸、皮扶白净、关键是牙也刷得白,像个文化人。于是高云飞在想,刘祖长这个名字可能不是真实姓名,是不是某个组织的刘组长。

  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这是高云飞第一次单独离家外出,比计划拖延了好几天,家里人倒好说,以为我在学校呢,文先生肯定是担心着呢,东西送到了没有,人安全不安全啊!不行,抓紧往回赶。于是乎与刘祖长等辞了别,踏上了返回的征程。

  高云飞没有真奔学校,决定先回到家中,他想回家取些食物和生活用品,以确保今后读书之用。他一路跋涉回到家里的时候,是个天朗气清的上午,他以为家里的劳力这时候应该下地干活去了,然而却都在。“这些天到哪里去了?”他爹瞪着大眼怒气未消地问着。“没去哪里,一直在学校呢”,高云飞心里很不踏实地回答着。“放你娘的狗臭屁,学校那边我早就去了,文先生早就连夜逃跑了,他是个革命党人,学生也解散了,哪里还有什么学校?”父亲边说边上来对着高云飞就是两个耳巴子并捎带了两脚。在全家人的逼问下,高云飞很不完全地说了一些文先生要他去外地送东西的事情,父亲继续怒骂道:“你这是老鼠日猫腚傻作不要命,这是要杀头的事,以后你哪里也不要去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庄稼吧!”。高云飞排行最小,母亲很是心疼他,说:“小啊,听你爹的话,不愿干活帮我打理家务也行”。没等母亲说完,父亲又气愤地说:“不行,必须干农活,不然以后怎么生存?”话题一转“我托人给你介绍了一门亲事,是东边王家屋子的,过几天再去定实一些,你老大不小了,也该走正路了,再这样下去我非整死你不行。”大哥也附和着说,“以后别叫咱爹娘操心受怕了,就你小就你好,又不用你受大累,我要是你该多好啊。”高云飞以默默无语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家教。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高云飞确实没有远离这个毫无生机、充满压抑的小庄落。父亲尽一切可能把他控制在自己视线范围内,除特殊情况安排他与三个哥哥一起下地外,大多数时间带在身边,无论干什么,总是形影不离。这样的过了好长时间,或许一二年吧!那时国民党“北伐军”击溃了山东奉系军阀张宗昌,进驻了济南,从此,山东处于国民党的统治之下了。高云飞也已二十来岁的年龄了,他始终不能安分务农,父母几次劝其结婚来拴住他的心,也未能如愿。他的心在骚动,他不想甘心于这样一辈子。人这东西就是这样,只要想做的事,总会有机会、有理由、有办法的。高云飞借着与他人闹掰了的时候,逃离了家乡。他决定先是到三合庄走一遭,听说三合庄已经非常繁华了,具备了镇级规模,有集市、有庙会,还有驻兵呢。

  他到三合庄的时间是在一天的下午。他信步地游荡着,他想去看看读过书的地方现在怎么样了,边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走去。原来读过书的那个大院门前有一条小路,两边也各有一条,他佯装从大门前走过,门是敞开的,斜着眼向门里瞅了瞅,有人在里面活动。他来到院一边的小路另一边的半截院墙,跃上墙头眺望,院里确实有人,还不止一个,是男人,从院里到屋里出出进进的,有的手里拿着棍棒摆划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没搞明白,跳下墙沿着墙下的小路向北,到大街上去了。这几年,三合庄都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固定的格局他还是很熟悉的。

  高云飞东游西转地折腾了一下午,由先前的激动和兴奋也变得稀松平常了。临黑的时候,他想好先到单家羊肉馆吃点饭,再到庄西面马车店对面的那个旅店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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