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一人的故事(一)
生命短暂且无常,也许前一刻钟你还在花红柳绿中悠闲的散步,下一刻便魂归尘土,不要随便作践自己,生命真的很脆弱,呼吁大家,珍爱生命,远离危险!
——《被工作偷走的生命》
健子明端起药瓶在人群中晃了一圈,指着药瓶上的两个字‘砒霜’,瑟瑟发抖,他的记忆被这两个字拉回到以前工作过得单位,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随着历史的变迁,再度开启,像是久别重逢,撕心裂肺地痛苦跃然而起,红着眼睛,讲述一段亲身经历的过往云烟:
风骏商贸公司里,高龄大妈情绪失控,怀里抱着女儿的遗像,拼劲全身力气跟公司老板扭打在一起,作为一个为人父母,她深知女儿的死是老板过度使用让其没日没夜的加班后所导致的恶性结果。
看着眼前人模狗样的老板,大妈再也忍不住藏在心底对女儿无尽的思念,悔恨的泪水奔涌而出,夹杂着愤恨的眼神,怒目圆瞪,仇视着老板,心如刀割般难受,怒斥道:“你个魔鬼,你还我女儿!”
当时的时代,那是有钱人当家,没钱人为奴。她的女儿也是因为在女子学校毕业刚刚步入社会,才会去该公司应聘,自求赚钱养家,不曾想为此丢了性命。
老板推脱责任,觉得女孩的母亲就是无理取闹,仗着年轻,身强力壮,一把推倒大妈,指着鼻子反驳道:“你别在这无理取闹,她的死是她活该,跟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妈见老板不近人情不说还欺负自己包括生前的女儿,急火攻心之下,掏出一把匕首对准老板,试图以死相逼,“你胡说,就是你为了折磨她,让其无休止的加班,才导致她的直接死亡,今天,我老太婆跟你拼了。”说罢,拿起刀扑到老板眼前就要行凶,失去理智的大妈,现在满脑子都是复仇。“你去死吧!人渣!”这一声如雷贯耳,直叫的人心里发慌。
老板身边的女秘书见大事不妙,挺身而出,替老板挨了一刀,所幸没有伤及性命只是在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小创口。咬紧牙关对着安保人员求救,“保安,保安,快来人保护老板,把她拉走。”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健子明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其发生,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要定老板贪赃枉法、无情无义、剥夺生命之罪的种子。
保安一边拉走大妈,一边对老板抱歉。
走廊尽头,回荡着无助、痛苦、可怜、哀嚎,“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某天会议室里,健子明伙同一群同事在一起开会,这其中就包括了大妈的女儿,已故同事—王小美。
老板看着一众人,夸夸其谈,带着众人上了一堂生动的洗脑课,见其在会议室里用粉笔写着凌乱的字体,并大言不惭地对写的字做诠释,“年轻人,就要为了梦想,燃烧生命,每分每秒,都要努力拼搏,少年强,则国强。国家存亡,匹夫有责!加油干!”这番言论打动了无数少女的心,使得她们失去本该有的自由,开始沦为‘工作机器人’。
在往后的日子里,加班似乎成为了常态化,大家热情高涨,努力拼搏,精益求精。
一天深夜,王小美和健子明正常加班,健子明看了一眼时间,心疼的对身边的小美苦苦哀求,“这都凌晨两点了,差不多收拾收拾,回家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活,明天干也不迟。”
小美知道健子明的一片良苦用心,奈何为了出人头地,拿到以后留任公司的名额,只能低头苦干,“谢谢你啊,眼下正是考核期最为关键的时刻,我就这样放弃了,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我一定要更加努力,争取留任,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俩人攀谈之际,老板和女秘书就站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偷偷关注着俩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女秘书饶有兴趣地问着老板,“你看她们多努力,要不给个机会?年轻人嘛,能干活的不常有。”
老板闻听此言,诡异的笑了,似乎这一切在他眼里就是理所应当,拍了拍女秘书的肩膀,完全不把其话当成圣旨,讥讽之言从无情铁嘴流出,“干吧,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试用期一过,我还留着他们干嘛。现在不缺廉价的劳动力,满大街都是,混饭吃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终究还是会被淘汰,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坐等试用期结束,加以任何理由把他们开除了,再找下一批替用者。”衣服破了可以补,房子倒了可以盖,东西坏了也可以修…只有这人心一旦坏了……好难恢复!
经过长期的工作,小美还是支撑不住了,于是乎向老板申请休假几天,可老板的嘴脸不近人情,他觉得这就是对他工作不满意,认为他的工作性质就是放任手下懒散不上进,所以驳回了这个简单的要求,“请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低等动物;优胜劣汰,成王败寇,这是高等动物。比你优秀的人才比比皆是,你再不努力,注定会被抛弃,你休息的理由是什么?还不赶紧去工作。不是我说你,考核期就快结束了,你还想不想留任了,滚蛋。”
小美大气不敢出,只能吃亏,满脸委屈地看着老板,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不起,老板,我错了!我这就去工作。”
回到岗位,健子明一把拉住小美的手,刚才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没想到老板如此压榨劳动力,这样的人迟早会被人毒害,不仁不义之人,毕竟受到严惩。
小美一时没忍住,扑倒在健子明的怀抱里失声痛哭起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选择。”
这一哭不要紧,引来了女秘书的强烈不满和谴责,她走到小美身边,言语辱骂,“你个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我最见不得有人破坏工作氛围,哭丧着脸抱怨,你看看其他人不照样干的好好的吗?就你累,就你辛苦是吧,能干就干,不能干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一天天把你们娇贵坏了,别以为你们干点活就是好样的,后面大把人排着队挤破头求之不得想替你们干,自己想吧。”说完,趾高气昂,扭头就走。
健子明本想替小美出头,理论一番,但碍于别人的一亩三分地,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陪着小美吃苦,做她的心灵鸡汤。
这天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有预想到,小美和往日一样,加班加到凌晨,感到身体乏累,于是乎想去泡一杯咖啡醒醒神,健子明担心她这么干会出事,也就留下来陪她,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悲剧。
小美冲好咖啡回到岗位,刚要写文件,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健子明见状赶紧去找医生,那个年代,不比现在,随时都有急诊救援队等等,需要把人从家里喊起来,这一来一回耽误的功夫,使小美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非常不幸,离开了人世间,终因为过度劳累而亡。
这件事情对健子明影响颇深,他对人性和生命有了一个新的领悟,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人活着,不应该追求生命的长度,而应该追求生命的质量。即使到了生活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也要找出活法活下去,生命总会有用处的。
那时候开始,他离职,发愤图强,报考了黄埔军校,一来为了替小美报仇,二来突破自己成为人上人,替更多的生命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但事与愿违,随着战争的爆发,他还是成了老板一样的刽子手,他恨自己,也恨这个世道,在某天夜里,从医生手里搞来了一瓶砒霜,利用关系探听到老板的下落,并得知老板会订购一家的纯牛奶,利用金钱买通牛奶商,由他今天登门拜访,伪装成送牛奶的小二负责配送,老板每天都必须得喝一瓶纯牛奶,借助这一点,把砒霜勾兑到牛奶里,送给老板,老板拿到货后,第一时间喝下了牛奶,就这样将其残忍的毒死了,他心里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失去的弥补回来,虽然只有一点点。
这是健子明真正意义上杀害的第一个人。
那天送牛奶的时候,有幸被老板邀请到家里做客,健子明亲眼目睹了老板喝下去一整瓶牛奶,当老板喝完的时候,健子明亮出了身份,老板一看大为吃惊,这不正是以前给他混过的手底下员工吗?那一刻,老板顿悟,这些年作恶多端,终于要遭受到报应了,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切栽在自己人手里,深感惋惜,惋惜之间,身体开始变化,渐渐的整个人都不好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信号。
瞪着眼,口吐白沫,抖动着手艰难的指着健子明,撑着身体,含糊不清地对着健子明说下了那句死不瞑目的话,“我承认我有罪,但我不认罪,来生还做恶人!”说完一命归西。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宴会厅里的人听的心有感触,公司与个人之间天然存在着地位的不对称,员工往往处于弱势的地位,原因大家都明白,公司所拥有的各方面资源都比个人要强大得多。这就造成了矛盾,也就导致了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择,只能被动接受过劳而死,听上去荒诞无稽,但确实当下的事实,我们必须承认和认清。
健子明每每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无比的自责,他曾喜欢过小美,可他当时太过弱小根本保护不了她,要是能有现在这么风光,他会让小美过的更好,可惜,世态炎凉,再也救不回来那个女孩。
泪水夺眶而出,仿佛一切尽在眼前。
一直抬杠的江万朝听到健子明的这个故事,给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我说老弟啊,这点小事也要挂在嘴边上,怎么?博取大家的同情心,别虚伪了,好吗?这是常态,你接受不了,就不要干,又没有人强逼你不是,一切根源都是自己做的。”
“你!”健子明没想到江万朝这个老不死的会拿自己的伤疤开玩笑,一怒之下抄起酒杯,握紧杯身,就要结果了江万朝,情绪波动,怒斥道,“江万朝,我要杀了你!”
野圭崆仐立马站出来主持公道,他把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对准江万朝,摆了摆手,“都给我老实点,我劝你们别惹事。”
听到野圭崆仐发声,江万朝只好作罢,敢怒不敢言。
“下一个故事,谁来讲?”野圭崆仐转移话题,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