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二爷期待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二爷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急忙拿起电话:“喂……”他露出惊喜的神情:“……是你!”突然意识到什么,捂住话筒,对叶知秋客气地说/请你出去一下,我要接个私人电话。”
叶知秋用猜疑地目光看了一眼贾二河,起身向外走去。徐掌柜也起身出去,关上房门。看见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二爷对着话筒压低声音:“兰兰,你在哪里?爹真为你担心。事情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贾兰的声音:“爹,事情已经办成了,姐姐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太好了……哦,叶知秋还在这里,对,文件我没有签字,我在等你的消息……”
“爹,现在姐姐已经安全了,你可以不必再有任何后顾之忧了,马上拒绝叶知秋,让他滚出你的办公室……”
“好,我马上让他滚……哦,还有,按照你的办法,我们已经顺利地把那份保证书撕毁了,叶知秋手里,再也没有我的任何把柄了!”
“爹,不能再让叶知秋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你得学会反抗……贾氏粮仓的转让绝不仅仅是我们贾家的私事,它关系到抗战的大事。粮仓坚决不能给他,爹……我不能再多说了。”
贾二河急忙对着电话问:“兰兰,告诉爹,我和你妈妈,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啊?”他听见电话那头儿,贾兰似乎是含着泪在说:
“叶知秋派人盯着咱们家呢!我不能回去……千万小心叶知秋,小心他报复……爹,你多保重啊!”
二爷刚刚放下电话,叶知秋就推门进来:“我可以问问是谁的电话吗?”
贾二河一下清醒过来:“你没权利知道。”
叶知秋冷笑说:“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这是贾兰的电话。”
“谁的电话,都用不着你来操心!”
叶知秋看着那两份文件:“哎,你怎么还没签字?”
“我不想签了。”
叶知秋吃惊地问:“你改变主意了?”
贾二河点头说:“我是改变主意了!贾氏粮仓是我贾二河奋斗一生的心血,我不能把它拱手交给日本人,我更不能成为背叛民族的败类!”说着拿起桌子上那两份文件,掷到敞开的窗户外面——他看见那些文件像白色的蝴蝶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飘飞着。他觉得它们飞得非常美。
叶知秋的脸色由红变白,他残忍地笑了一下:“贾二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你在葬送你女儿的前程,可惜呀!那么两个美丽聪慧的女儿就要彻底毁灭了。”
贾二河拍案而起:“葬送我女儿前程的是你!你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叶知秋,马上从这滚出去,出去!”
叶知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贾二河,你会后悔的!”他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对守候在门口的两个特务使了个眼色。特务们闯了进来,贾二河吃惊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特务根本不理睬他,猛地扑上前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
董心洁的预料惊人的准确,这天,当贾兰在镇上营救姐姐时,岳丽带着一伙特务闯进了教堂,对教堂上上下下仔细进行了搜查,却一无所获。修女苏菲冷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岳丽狠狠地盯了苏菲一眼,她记住了这个美丽的犹太姑娘。
更让董心洁高兴的是石田今天被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了。他带着他的朋友渡边和洋介来到幽兰阁。他的到来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震慑住了前来抓人的叶知秋。
那时董心洁正坐在客厅里和石田说话儿,询问他有关花铃的情况,帮他分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时,喜叔扶着贾梅匆匆走了进来。贾梅那样子让董心洁心尖一颤一一这个该死的叶知秋,下手真是狠啊,居然把贾梅打成这个样子。贾梅什么话也没有,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目光里依然满是惊恐。
石田问明了情况,气愤地说:“这个叶知秋简直就是抢男霸女啊!太可恨了。”董心洁说,那还不是你们日本人纵容他,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石田说等有机会,自己非得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喧嚣声。家人匆匆进来说是叶知秋带了一干人马,非得要闯进宅院里搜查。家人挡不住他们。石田一听就火了,从腰间拔出手枪来,带着渡边和洋介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气急败坏的叶知秋将阻挡他的贾府家人打了一个巴掌,推开他就要往客厅里闯,却不承想突然一个黑洞般的枪口指住了他的脑袋,抬头一看——三个穿日本军装的人站在他面前。拿枪指着他的,正是石田秀吉。
站在叶知秋身后的几个小特务看见是日本人挡住了去路,哪个敢上前,急忙退到了后面。这叶知秋还要强硬,却被枪顶着脑袋,想硬也硬不起来了。
“我……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他口气还是不肯服软。
“什么公务,你利用手里的权力,欺男霸女,别以为我不知道!马上从这儿滚出去!下回,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干妈一家,我枪毙了你!”石田把这几天胸中郁积的愤懑一股脑朝着叶知秋发泄出来。
叶知秋终于服软了,慢慢地向后退去。日本人,他得罪不起……
……
贾兰回到梅力盖图教堂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董心洁正在等候着她,并且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爹住院了。”
贾兰吃惊地问:“为什么住院?”
“被人给打了。”
贾兰更加吃惊:“谁打了他?”
“鹫巢的人。”
“叶知秋!我爹现在怎么样?”
“昏迷不醒,情况很危险!”
贾兰一时冲动起来:“我要杀了叶知秋!”
她起身要走。董心洁一把拉住她:“胡闹!叶知秋手下那么多人,你这是自投罗网。”
贾兰狠狠地说:“不能便宜了那个混蛋
“兰兰,你这么冲动的去找叶知秋,一旦出了事,你父母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一直在旁边冷静聆听的苏菲说:“贾兰,我们大家都爱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贾兰慢慢冷静下来,嘤嘤地哭着:“董姨!我想去趟医院,看一眼爹。”
“太危险了!叶知秋在医院里布置了他的人,就等着你去呢!”
董心洁说得没错儿。贾二爷住院之后,岳丽奉叶知秋之命,在医院内外网布了一张大网——病房门外布置了两个便衣,医院院内安置了四个特务,大门口布置了三个,就等着贾兰现身呢。叶知秋甚至于眯着眼睛踌躇满志地说:“我了解贾兰的脾气!她爱她的父母、家人,无论是谁出了事,她都会受不了。这两天她肯定会去看望老头子。”岳丽也高兴地说:“我们这回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了!”
三天过去了,贾兰没有露面。这令叶知秋满腹狐疑,无法猜测贾兰的动向。岳丽分析说:她是不是通过其他什么渠道,知道了她父亲的状况呢。叶知秋摇头,因为董心洁一直在监控之下,没发现她有什么不正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贾兰已经离开了卓资山,但叶知秋的直觉告诉他——贾兰没走,就在附近什么地方!要命的是查不出她行踪,这非常危险!弄不好,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岳丽安慰叶处长,要他放心,说贾兰只要在卓资山镇就会有动作,我们肯定会抓住她的!
又是三天过去了,贾兰终于从董心洁那儿了解到了父亲的情况——他已经熬过了危险期,现在他清醒过来,正在治疗,恢复得非常好。他还托董心洁带话给女儿,千万不要去医院看他,不能让叶知秋的阴谋得逞。有了父亲的告诫,贾兰终于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而且就在这时,她接到了胡杨的密信:尽快与石田见面,将他争取过来……
贾兰请董心洁安排她和石田秘密会面。苏菲听了吓了一跳:去见那个曰本人?你就不怕他把你抓起来吗?他可是日本宪兵队的特务啊?
董心洁摇头说:“他是我的干儿子!有我在,他不敢把贾兰怎么样。自从上次他被关了禁闭,这人变得很消极。”
“那就更有把握争取他了。”贾兰很有自信。
苏菲却很愤怒,她一直认为哥哥是被日本宪兵队给枪杀的:“他是死心塌地的**,你们不能相信这个日本人。”
“我问过石田,他说你哥哥的命案是鹫巢的特务们干的。”董心洁说。
“这是真的?”
“你应该相信我!”
“这个叶知秋不仅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的仇人。”苏菲狠狠地说。
董心洁又出去忙了一天,傍晚归来时告诉贾兰:“好了,石田答应与你见面了。
“在哪儿见面?时间?地点?”
“明天上午十点,在一座古庙里”
……
九十年代的某一年,贾兰故地重游,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年与石田的那次见面——那是一座小庙里,后来那座庙扩大了规模,改名为“卧佛寺”。
她沿着自己的记忆,寻找着当年的足迹。那庙真的很小,进香的香客也不多,所以显得非常安静。庙里的主持是董心洁的朋友,给贾兰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小屋。贾兰把自己装扮成一名尼姑,坐在小屋里等候着。到了十点左右,董心洁果然带着石田走了进来。
董心洁说她只管帮二人穿针引线,别的不管。说完便走了出去。
房间内剩下石田和贾兰。石田一直沉默不语。贾兰打量着石田,从他那忧郁的神情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复杂和纠结。贾兰先是简单地跟他说了些别的事情。可是石田却一直沉默不语。
贾兰问道:“石田,有关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只想问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石田茫然摇头,说自己没有任何打算,只想尽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贾兰用鄙夷的神情看着他说:“以前我还觉得你像个男人,可今天我很看不起你!”
石田果然被激怒了:“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像个男人?”
贾兰点头说:“对,男人不会是你这种窝囊样儿。田中杀了你的朋友,还把你关了禁闭,他丝毫也不关心你为什么要回国?你是为了寻找妻子才要离开的。你没有丝毫的错误,为了爱,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你要真是一个血性男人,就应该跟他们抗争,而不是自寻短见!”
石田抬头看着贾兰说:“你要见我,究竟要跟我谈什么事情?”
贾兰说:“只想和你心平气静地聊一聊!”
石田说:“聊什么?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贾兰说:“那也未必!有时候不同的民族、不同的阶级却有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和平、正义、良心……我记得上一回,我们聊武士道,就聊得很好。”
“好吧,今天你打算跟我聊什么?”
“聊聊你的妻子。”
石田仿佛受到致命的一击:“不行!我不会跟任何人谈论她。”
“你别误会!石田先生,花铃的事情我都听董姨说了,我很同情你,我想帮助你。”
“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
“我可以帮你打听花铃的消息!”
“她在日本,你怎么打听?”
“家父的贾氏粮仓在东京有一个小小的办事处,那里有个员工很可靠。我可以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查找一下花铃的下落。”
石田的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你把住址和花铃的有关信息告诉我。”
石田激动起来,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
晚上,贾兰又和野菊秘密碰面。野菊说胡杨急于知道她和石田交谈的情况。贾兰如实汇报并且把石田写给她的那个地址交给了野菊,希望组织能帮助他查到石田妻子花铃的下落。上午她对石田说的什么父亲在东京有办事处之类的话,完全是她当时灵机一动现编出来的。若想真的查到有关花铃的情况,还得依靠组织。
野菊接过那张纸条瞄了一眼,问:“贾兰同志,胡杨让我问你,你计划策反石田秀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七八十。据我了解,石田秀吉已经有厌战情绪,只要方法得当,也许能把他策反成功。”
“计划非常重要!你可以先接近石田,但不要让他看出你的意图!”
“是!”
“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董心洁的……”
野菊眉头一挑:“她怎么了?”
“她虽然知道我是八路军,可一直暗中帮助我,那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我认为这个人非常可靠,我建议把她发展到我们的组织里来。”
“什么,发展董心洁?”
“对!如果组织上同意,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
“这个嘛……”
“你不用担心,董姨思想很进步,而且她在教会医院当院长,对我们开展工作非常有利。”
“好吧!我会把这件車怙汇报给胡杨,由他来决定吧!”
贾兰和石田秀吉的第二次秘密见面,是在教堂里。贾兰已经从野菊那儿得到了有关花铃的消息,她告诉石田:“我父亲公司的人用钱买通了你家的邻居,人家才说,大概两个月前来了一辆军车,车上的军警闯进花铃的住处,把她给带走了。”
石田吃惊地:“军警带走了花铃?这不可能。”
“我们的人还在继续打听!幸亏那个邻居记下了军车的牌号,我们正在设法查找那辆军车的下落,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石田痛苦地说:“怎么会是这样?我们这些军人在前线为国家流血牺牲,他们却无缘无故带走了我的妻子。”
“石田先生!你为之卖命的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政权,他们让你充当炮灰,却漠视你的生命和家人。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政权卖命,你觉得值吗?”
“可她是我的祖国啊!”
“把自己的人民推到了生死边缘,以战争的名义毁灭了无数个家庭,毁灭了亲情和人性,最终还要毁灭世界的和平!这样的国家,你却死心塌地为她效力,这是不是很愚蠢?”
“你不用为我洗脑,我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石田有些警惕地说。
“我只想把你当成一个朋友,尽力去帮助你。我也希望你自己长点脑子,好好想想,参与这样一场战争究竟值不值得!”贾兰说完起身先走了。
石田坐在那里发呆。就在这时,教堂悠扬的钟声响起,回音不绝于耳
大约又过了十多天,还是在教堂里,贾兰又密见了石田秀吉。这一回,贾兰给他带来了非常可靠的消息,那是日方反战同盟会帮助调查得来的消息,准确度很高。
“我们的人说,查到了那辆军车的下落。”
石田惊喜地:“是嘛!快说说。”
“那辆军车隶属于日军陆军本部,是专门拉送慰安妇用的。凡是被那辆车拉走的日本妇女,都被送进了一个叫‘东京远征军特殊慰问处’的地方,然后,军队再把那些妇女转运到中国的东北、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这些有日本军队征战的地方去劳军。有关慰安妇的事情,石田先生也有所耳闻吧!”
石田震惊地看着贾兰:“这绝不可能!花铃是日本军人的妻子,她怎么可能被送去当慰安妇!”
“信不信由你!我能帮你查的也就这些了。我没有必要编造谎言,你可以进一步去查实。”
石田脸上的肌肉痉挛地:“我会查!我一定要查到花铃的下落。”
“石田先生,佛家有句话叫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希望你能慢慢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石田犹豫了一下:“贾小姐,为了报答你帮我查找妻子的事情,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你们八路军大青山独立团里,有叶知秋派去的奸细。”
“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石田摇头说:“我是偶然听叶知秋提起过这事,只知道他的代号叫‘沙狐’。”
贾兰在心里记下了“沙狐”这个代号。她意犹未尽,又对石田讲了一番道理,诸如:一个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的人,如果想让自己干净,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那个魔鬼。还有:战争如果是邪恶的,那么,离开它就是心灵的解脱……等等。她的思想工作到后来起到了作用。石田慢慢地抬头看着贾兰说:
“我有个请求!”
“什么?”
“我想和你们的奇团长见一面……”
当晚,贾兰写了一封信,把信交给了野菊。她说:“想策反石田,非得奇剑啸亲自出马不可啊。”
……
地下党组织将贾兰的密信转到了独立一团。老海看完贾兰的信,递给奇剑啸,他想先听听奇剑啸的意见。
“去年,在我们地下党的努力争取和日本共产党人的积极领导下,不少厌战的日本军人脱离他们的部队,成立了反战同盟组织,这些人掉转枪口反戈一击,对瓦解日军士气、唤醒日本军人觉悟,发挥了我们八路军无法替代的作用。我们绥远现在就有一位日本人福冈留先生,他一直在为我们八路军做事。现在,石田秀吉指名道姓要跟我见面,看来他是真有诚意要向我们靠拢,那我就去趟卓资山镇跟他好好谈谈。”奇剑啸信心满满地说。
“能够说服石田秀吉倒向我们这边,当然最好不过了!可是,要你这个团长亲自出马去卓资山镇见他,我个人认为,这不太合适!”老海摇头否定了奇剑啸的想法。
“石田说只要见到我,就会透露给我们一个秘密情报。这可是个机会啊,应该试试。”
“石田秀吉那些人都是死心塌地的****分子,他怎么可能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觉得这事像天方夜谭,不大可信。”老海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日本****也不是铁板一块,去年一月,日军俘虏杉本一夫就带人起义,在山西武乡县参加了八路军,后来又有更多的在华日军起义,建立了一个‘日本在华反战同盟’。这事在日本军队里造成很大影响,对石田秀吉这样的人也会有些触动,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奇剑啸以理据争。其实刚才他所列举的这几个例子,都是贾兰走前对他说的。
“万一这是日本特务设下的圈套,只怕你奇团长就有去无回了。”
“贾兰应该懂得白区斗争的残酷性,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写信叫我过去。”
“你身为独立团的领导,万一中了敌人的圈套,独立团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策反石田的行动事关重大,不能耽误。我建议,立即致电云平首长,请上级做出决定!”
“同意。”
当天,云平的电报就过来了,上面只有四个字:同意前往。
……
田地里秧子已经枯萎了,草尖儿上快要上霜的时候,才是起土豆的季节。这时候需要大量的人手,老乡们几乎是家家倾巢出动,可人手还是嫌少。于是老海下令:八路军战士全部下田帮老乡起土豆。老海知道,卓资山的土豆也是这儿的一大特色,香而绵,配合着莜面,做山药鱼子,做磨擦擦,做山药圄儡,或者做卤子,都离不开山药。
苏克以前从来没有干过农活,他动作有些笨拙,用铁锹挖土豆,挖着挖着,就把埋在土壤里的大土豆给切成了两瓣儿。他惋惜地捡起那个被切开的大土豆,想试图将它们合到一起,可是已经不可能了。这使他十分恼火。
杜大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前来,说他来起,让苏主任拣。苏克把铁锹递给了杜大兴。两个人重新组合,又干了起来,边干边聊。
“苏主任!前几天日伪军来扫荡,咱们的坚壁清野做得好,他们狗屁都没捞着,灰溜溜走了,你说那鬼子心里得多窝囊!”杜大兴说。
“海政委在军事上还是蛮有经验的,奇剑啸不在家这段日子,他带着部队打的这几仗,一仗比一仗精彩。”苏克说。他是从心眼里佩服老海。
“奇团长要是长期不回来,那海政委就真的成团长了吧?”杜大兴问。
“谁说奇团长不回来了?我跟你说,奇剑啸是去卓资山执行任务了,过几天就回来了!”苏克低声说。
杜大兴嘀咕:“啥重要任务,非得让团长亲自跑一趟?”
“大兴,这事儿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啊。”
“我这张嘴老严了,谁也别想从我这套话儿。”
苏克左右看了一下,又说:“奇团长回卓资山,是策反一个日本人去了!”
杜大兴吃惊地问:“策反日本人可不是个小事,这可能吗?”
“当初我是坚决反对,奇团长太相信贾兰了。单凭她一句话,就把小分队拉到卓资山镇,我看这事十有八九要失败……”
“老娘们整不好就坏事!苏主任,啥样的日本人,也值得团长亲自去一趟?可别是敌人设下的圈套。”
苏克摇头:“你就别问了,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行了!”
“你瞅我这人,就好瞎打听,知道那么多事干啥……”杜大兴专心挖起了土豆,真的不再问了。
当夜,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将一条重要的消息传递进了鹫巢:奇赴卓策反日本人……沙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