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都当傻了。”翠如留着齐肩短发,长的和电视剧渴望里的那个刘慧芳有些相像,她看着远处的虎叔,像是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接着又对我解释:“你也是当兵的,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这个倔驴。”
我点头应承着,问怎么回事。
翠茹在床沿上坐下来:“那是前一阵子的事啊,村子边上建了个变电站,虽说是占了村的地,但人家也给了补偿,可还有些人偷工地上的东西。村里那个刘黑子、还有几个小伙子也去偷。人家不干了,报警了,警察就来调查了。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子里没人说,谁管那个闲事啊。”
说到这里,翠如有些来气了、激动了:“就是这个倔驴,你说他有多倔吧,主动找到人家警察,把刘黑子给供出来了,还带着警察去找刘黑子那些偷来的东西,你说倔不倔。”
翠如歇了口气:“哎,刘黑子给拘留起来了,这个刘黑子本来是要准备结婚哪,帖子都发出去了,他老爹把肉啊酒啊什么的都定了,结果哪,这婚也结不成了,刘黑子他妈也气病了,躺床上了。”
看来这个虎叔是有些倔,我在想,要是我碰到这事,我该怎么办?
翠如接着说:“刘黑子的两个弟弟不干了,还有一起抓进去的村东头的永强,永强家的几个也不干了。这不,今早刘黑子的大弟弟黑皮,就在村里放出风来,要打断成虎的另一条腿,眼下几个人在村里,张罗着一会就要过来找成虎算账,你说怎么办啊。”
翠如越说越急,开始跺脚了。
“报警!”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报警,报警怎么说啊,说人家要打我们成虎吗?也还没有打啊。再说派出所在乡里,远着哪。
“嫂子,你说怎么办?我劝他。”我也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好。
“我找黑皮他爹,让黑皮他爹劝劝黑皮,但他爹也没在,就是在也不一定行,那两个兄弟,赖着哪。”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站台上,只见虎叔用手捋了捋身上的衣服,站的越发的笔直了。
翠茹看看远处的虎叔,又继续数叨:“你是不知道,当了几天兵,真当傻了。刚复原回来的时候,镇上两个老光棍为了一个寡妇打架,别人都看笑话,你说有他什么事,他上去拉架,结果,让人家一棍子打到腿上,这腿本来就不行,这就更厉害了,碰到这么个人,我这日子可咱们过啊。”
我点头,只能跟着点头,也不知说点什么。
火车鸣着笛声,呼叫着驶入站台,车头经过虎叔时,虎叔依然是标准的举手、敬礼。列车呼啸而过,掀动着虎叔的衣角。
“你看他那个样,从部队回来,腿脚不好,镇上照顾他招了职工,这个屁大点的小站,一天就这么几班车,你看他,是不是像天安门广场阅兵的似的。”翠如看着说着,更来气了。
“嫂子,虎叔的腿是在部队上训练时受的伤吗?”我有些好奇虎叔这个腿的事了。
“鬼知道啊,好像是从部队回来就不大好了,他说是踢正步踢的,鬼才相信哪?你也是当兵的,你不也踢正步吗,怎么腿不是好好的。”翠如感觉说的太多了,站起来,“兄弟啊,一会你劝劝他,你也是当兵的,你的话,他兴许听。”
“我劝他什么啊。”我说。
“劝什么啊!”翠茹急切地,“劝他,一会黑皮来了,给人家认个错,就行了。”
“认错?这个恐怕不行。”我说。认错这事我是劝不了的,肯定也没用。我感觉,倒是应该去黑皮家去看看,毕竟有病人躺在床上,起因在你虎叔啊。
火车轰鸣着,很快过去了,也就几十秒时间吧,不知道车上的人,能不能看到这个敬礼的老兵。
虎叔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把帽子往床上一放,冲着我一笑:“兄弟啊,我也参加过阅兵,99年,啊,向右--看!”
虎叔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扭头的动作。
翠如火了:“阅兵阅兵的,黑皮来了,你怎么办啊。”
虎叔也火了:“什么怎么办啊,来就来吧,他能把我怎么样?。”
“你啊你,”翠如急的直跺脚,在房间里转圈,又对我说:“你看你看。”
“嫂子,不如你去把那个值班的找过来,替替虎叔吧。”我想,这也是个办法。
翠如不停地向外张望:“好吧,也是,我再去找胖刘,成虎啊,你先躲躲再说。”
翠如急急慌慌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