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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较量

黄昏小站 小小和毛毛 5160 2024-07-06 15:04

  小站上又安静了下来。

  虎叔在我对面坐下来,开始给我叨叨着阅兵。

  “我们那年阅兵的时候,哎,也大概是三月份,我们连里挑选了我们三个人,集中到师里训练。先是站军姿,我的军姿,非常的标准。”虎叔挺挺身子,我相信,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是挺帅的。

  “接下来就是正步,一踢就是一天,从早到晚......”

  看着虎叔,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的眼前有些恍惚,似乎对面的虎叔,变化成了我的班长。我当新兵时的那个班长,就是这样。

  “接下来,就是选拔、考核,兄弟,压力大了啊,我做梦都在踢正步......”

  有那么瞬间,面前出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谈起他当兵的日子,也大概是这样的神情。

  “大概也就是四月份吧,我们准备进月饼村了......。”

  看着虎叔,我心里在想,有一天,我退伍后,是不是也会这样哪。这军营的日子,幻化成记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这时,桌子上的闹钟响了。

  “兄弟,该走啦,这班车就是啦,”虎叔停下来,有些不舍的神情,看了一眼表,站起身笑着说,“好好阅兵,我等着在电视上看你。”

  “是啊,虎叔,虎班长。”我发自心底地称呼他班长。

  我提着包,跟着虎叔走出来,这时,隐隐地听到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现在只是下午四点多,山峰遮挡了西去的太阳,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远处被阳光扫到的山峰,确实格外的明亮。

  “我跟你说,当兵的,要能赶上一次阅兵,就值,要不然,后悔一辈子。”

  我跟在虎叔后面,这个时候,想起了翠如托付我劝虎叔的事。

  “虎叔,一会那个什么黑皮的来了,怎么办?”我真的有些担心地问。

  “笑话,别说黑皮,就是牛皮、狗皮又能怎么样。”虎叔爽朗地笑着:“他要是再偷电缆,我照样还是告他,不对的事,就必须有人管,你说是吧。你走你的,阅兵,一辈子一次的事,别耽误了。”虎叔催着我往外走。

  远处,绿皮车吼叫着从山峦中转了出来,向小站驶来。

  这个时候,翠如匆匆地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胖胖的穿着工作服的人,看那个样子,应该就是胖刘。

  “成虎啊,他们过来了,你躲躲吧。”翠如上气不接下气、慌张地说,说着就摇着虎叔的胳膊。

  一旁的胖刘也说:“是,我来接班,走吧,虎叔,那几个小子混球,不要招惹他们了。”

  虎叔看了他俩一眼,不说话也不停脚步,催着我往站台走。

  “虎叔你走吧,我这就上车了,下次回来我再来看你。”我对虎叔说,说的是心里话,我不想看见这场冲突。

  “是啊,你先走吧。”翠如焦急地抓住虎叔的胳膊。

  “走什么走,我得送我的战友。”虎叔倔强地甩开了翠如的手,“我送你,一定要送。”

  这个时候,四、五个小伙子相跟着走了过来,都是满脸怒气,三步两步就围了过来。

  “你说你个瘸子,充什么大捌蒜,踩着你蛋了,你说怎么办吧。”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指着虎叔就开口了,这一定就是翠如说的那个黑皮了。

  我要上手推开那个黑皮,虎叔用身子挡住我,接着又灵巧地躲开黑皮弟弟的手指,一言不发,只是拉着我往站台边上走。

  “嘿,我说你哪,瘸子!”黑皮不依不饶地追着、骂着。

  “你,我说你......。”我忍无可忍,要挣脱虎叔的手,谁想虎叔的力量强大,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你别管,没事,你走你的。”虎叔低声对我说。

  绿皮火车吭哧吭次地驶进进站了,呜呜地放慢着速度。

  “你个瘸子,你给我站住。”黑皮不依不饶,跳到虎叔前面。

  虎叔低声而坚定地说:“黑皮,你等我送走了我这个兄弟再说,行不行。”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你去给到个歉,咱们还好说,不然让你两条腿都好不了。”这个黑皮依旧指着虎叔,不停地吼着。

  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下来了几个人。

  “黑皮!”虎叔大吼一声,吓得大家都愣了一下,包括这个黑皮,“黑皮,你等我送走这个兄弟再说行不行,我去给你道歉,行不行!”

  黑皮还真的不说话了。

  虎叔推着我说:“没事,没事,上车、快上车吧,耽误了这个车,今天就没车了。”

  几个人很快就下完了,女列车员催促着赶快上车。

  “虎叔,那你......”我一生中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艰难的选择,无所适从。

  “我能有什么事,走你的,上车!。”虎哥冲我笑了一笑,命令似地说。

  翠如哭丧着脸,也上前劝我:“你走你的吧,大兄弟。”

  “走吧,还要去阅兵哪,阅兵要紧,走吧!上车,不能再耽误了啊!”虎叔像是哀求地说,一边推我,往车上推我。

  “虎叔,你......我......。”我看着虎叔、看看翠如,咬了咬牙,上车了,女列车员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启动了。

  虎叔两脚一并,啪地向我、向火车一个敬礼。

  隔着车窗,我向虎叔还礼。

  这个时候,黑皮上来拨拉虎叔的敬礼的手,我隐约听到黑皮叫喊着:“还以为你是个当兵的......。”

  翠如冲上来想拉住黑皮,让黑皮一把就甩开了。胖刘上前,也被另外两个小伙子也拉扯着动弹不得。

  黑皮反复推搡着虎叔,虎叔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形了。我看到虎叔一胳膊肘子就摔在黑皮的脸上,而后依然坚定地举手,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黑皮也急了,和另外两个人冲上来,击打着虎叔,虎叔一个趔趄,但并不还手,只是挣扎地保持着敬礼的动作。

  “开门!”我大喊一声,感觉到血充到了头顶,我能就这样走了啊,这属于临阵脱逃,雪豹是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的,再说了,三十八军特战旅有难了,雪豹绝对是应该鼎力相助的,这才是英雄部队应有的本色啊,我就这么走了,大家会怎么看、怎么想啊.......。

  “开门!”我又喊了一声,女列车员不动。

  我红眼了:“开门,你他妈的给我开门,”说着,我就去拉那个开门的拉杆。

  女列车员惶恐地用钥匙转开门锁,我打开车门,跳下缓缓驶动列车,向后奔去。

  虎叔被几个人推搡着,扭打着,尽管虎叔的身板并不弱,但是腿脚不利索,还是被打倒在地上了。翠如疯狂地厮打着,也几次被推到在地上。胖刘一身是肉,只是嘴里不停地骂着却根本凑不到前面来。

  我把背包一扔,几步就冲过来,一个飞踹蹬开了黑皮,随手一肘击打在一个小伙子的胸口,另一个要上来,让我一个正蹬蹬得坐到了地上。哈哈,当兵这几年,没有少练拳,什么军体拳、擒敌拳,套路了然于胸,但刚才这几下子,还真不知道是那个套路里的那几招,反正是速度快,力道足,效果好就行。

  我拉起倒在地上的虎叔,虎叔嘴角上流着血,吃惊地看着我:“你、你怎么没有走啊,你......。”

  这时,黑皮也站起来了,几个人一起围了过来。

  “这没你的事,你不要瞎掺和,你走远点。”黑皮声音很大,但感觉的到,对我还是有所忌惮的。

  我用手指着这个黑皮几个人:“瞎掺和?这是我的班长,你知道吗,我班长的事就是我的事了。”几句话说出来,顿感自己搞大无比,豪气冲天,心里那个爽啊,我又大声补了一句:“你们想怎么着吧,来吧!”

  翠如爬起来了,站在中间,带着哭腔对黑皮说:“黑皮,都是一个村一个镇上的,你看你虎叔的腿......”

  “就是看在一个村上的,就是看在你的腿......”黑皮说,我感觉黑皮想找个台阶下,说心里话,我也并不想打下去。打下去,虎叔不行,胖刘帮不上忙,基本上我就是一对五,没有胜算。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虎叔把翠如扒拉到一边,用手指着黑皮:“黑皮,我跟你说,像这种事,让我碰上一次,我还要管一次,我的腿怎么了。”这虎叔就是这个倔劲。

  黑皮是没有退路了。这个时候,黑皮旁边的一个瘦小个子,递给黑皮一根钢管,这一下,黑皮等于又被架起来了。

  “我说,你个当兵的,少管闲事。”黑皮拿钢管指着我。

  我把衣服一脱:“来啊,小子,今天让你知道当兵的是怎么管闲事的。”我想好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到时候,我就冲过去,对着黑皮一个人,往死里整。

  黑皮左右看看,挥舞着钢管就冲上来了。

  “黑皮!”这个时候,一个老人闪身过来,大喊了一声:“你给我停手,黑皮!”

  “爹!”黑皮挥动的手停了下来,看着老人,“爹,你怎么来了,你别管这事。”

  老人是黑皮的父亲,来的真是时候,我心想。

  “你要干什么?”老人大声呵斥着黑皮,“你把手里的家伙放下,给我放下,你还嫌事少吗?”

  黑皮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棍子:“爹.......。”

  老爹不再理会黑皮,转向了虎叔:“成虎,你别和这孩子,一般见识。”

  虎叔紧忙说:“老叔,没有,没有......。”

  ”爹,这个瘸、这个人把我们家害惨了,我哥的婚结不了,我娘还病在床上哪。”黑皮还是一肚子愤懑。

  老人看看黑皮又看看虎叔:“嗨,成虎啊,怎么说哪......”老人显然是对虎叔举报自己儿子的事不满,但又不出什么来道理来,最后索性把气还是撒在自己儿子身上:“嗨,不怪你虎叔,要怪还是怪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你想怎么样,你也要进去吗!不争气的东西。”

  “老爹,这事......,”虎哥说,“大婶的病怎么样啊,我还和翠如说,晚上去看大婶哪。”看来这个虎哥并不总是一根筋的。

  老爹不说话,只是叹气。

  虎叔诚恳地对老爹说:“老爹,你也是当过兵的人,如果要是你遇到这事,你怎么办。”

  “是,”老爹应了一声,须臾,突然在黑皮头上狠狠地扇了一下:“走,你虎叔说的对,走,回家去,不省心的东西。”

  几个人悻悻地跟在老人后面走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要不是我的腿.....,几个小毛贼,我早就......”看着老和黑皮几个人走远,虎叔又开始放狠话了。

  “兄弟,你说,你说我这样做的对吗。”突然,虎叔又很正色地问我。

  “对,有什么不对的,要是我,我也是这么干。”我说,但我心里在想,要是我碰到这事,我会像虎叔这样吗?。

  关于黑皮这一档子事就算过去了,接下里就是我的事了。

  虎叔一脸歉疚地对我说:“你看,兄弟,又把你的车耽误了,哎!。

  这时,翠如从房间里出来,把一个挤好的热毛巾递给我:“大兄弟,又耽误你了,你的伤么事吧。”

  刚才在打黑皮几个的时候,不知让谁抓了一下,我脖子上还是留下几道血印。

  “没事没事,”我摸摸脖子,用翠如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战友吗,要是在战场上,战友是可以为兄弟挡子弹的!”

  我不知道怎么就拽出了这么一句经典的话来,说的自己都有些热血沸腾、浑身发热,瞬间感觉自己高大起来。

  “好兄弟,好战友!”虎叔听了有些手足无措,激动万分,眼圈发红的感觉:“是,这就是战友,能为兄弟挡子弹的战友!”

  旁边的胖刘和翠如也跟着有些激动。

  须臾,虎叔平静下来,又开始说我的事:“这阅兵的事不会耽误吧。”

  “没事,不行我到县里去坐车。”

  “县里今天也没有车了,”虎叔有些懊悔地说:“还不如明天早上从这里到临东,再转车到北京。”

  “晚上这里有一趟到北京的直达车,要是停车就好了。”这时,半天没说话的胖刘插话说。

  翠如斜了胖刘一眼:“不停,你说那有啥用,”翠如转过身来安慰我:“这样吧,也你别回去了,到我家住一晚上,明天早上走。你回去了,还让家里人操心。”

  翠如说的对,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回家了。胖刘也催我们先去虎叔家,他值班就可以了。

  这时,虎叔猛地站起来,说:“别急,我有办法,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虎叔好像想到了什么法子,坚定地说完,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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